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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连着,没有及时地跟上她的思维,没说出恭维话,李荷开始怀疑他的注意力不够集中。 '快抓在线书1。0。2'
“你在听吗?”她问。祁汉忠用手揉了揉眼睑,费劲地答道:“李荷院长,我在听。我刚才一直在想你很伟大。你一出场,再难的事也能摆平。有事尽管吩咐吧。”
“是这样,一上班,你亲自出面把郑明桂从心内科转到心外科。上午十点钟,我陪朱文大夫到心外科查房。”撂了电话,祁汉忠在卧室柜子上的一个玻璃糖罐里取出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
“李荷的电话吧?她一定要在凌晨找你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这样啊——”他的妻子张文在普外科当护士。这个星期是她的小夜班,刚睡下不久就被李荷的电话吵醒了。“或许是好消息。”他知道妻子对李荷的霸道有看法,就将话题往乐观的方向引导:“是谈心脏二尖瓣置换手术的事。如果这台手术成功了,你的手术也可以在本院做。”
非常符合白衣天使形象的张文患风湿性心脏病多年,一直靠药物维持着。她有一个私人愿望:由丈夫祁汉忠主刀为自己的心脏做手术。可是,一年前,身为心外科主治医生的祁汉忠突然有了改变命运的想法。
“我至今也不明白,什么原因让你离开了心外科?”这是张文的心结,但祁汉忠有自己的苦衷。
考虑到出头之日遥遥无期,他决定放弃专业到行政上发展。当然,他渴望得到官职。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与官瘾纠缠不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在柳松仁院长提前退休、行政上的中层干部大换班时,他斗胆向李荷表达了愿望。
李荷有轻视他人的习惯,怎么会把长相委琐的主治医生看在眼里?几乎所有的医院里,医务科的主任基本上是由大科室的主任出任;而医务科主任又将是业务副院长的人选。怎么会轮到不起眼的祁汉忠呢?
但事实证明,她轻视了祁汉忠。那天,他在李荷办公室里几乎是泣不成声地讲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我五岁的那年参加了幼儿园的联欢会。阿姨把我安排在圆桌旁看节目,突然,我发现方桌旁的阿姨准备分糖,我跟了过去,等到节目结束也没等到一颗糖。当我回到圆桌旁时,负责圆桌的阿姨已经分过大把大把的橘子味道的水果糖了。这件事让我接受了教训,要死守着可能分给自己糖的阿姨,忠诚地守住她直到永远。”由于激动,他在讲述的过程中绕着李荷不停地踱步;由于过度后悔当年离开圆桌,还差点打翻李荷那天上午的第一杯咖啡。按说,这段水果糖的故事不会引发哲理性的结论,而李荷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她相信这个故事让祁汉忠深信“死守”之道。
结果如祁汉忠所愿,他得到了医务科主任的官职。
得到了,他却感到来自李荷的麻烦仿佛大海里的巨浪一样时常咆哮着朝他涌来。就像这一天的凌晨,他接过李荷的电话,就再也没有了睡意。这叫什么事?一个病人转科,却要医务科主任出面。可他一想到这个病人是郑明桂时,便不敢怠慢,因为这个病人跟创三甲有关,而创三甲是否成功又决定着李荷的仕途能否顺利,能否达到她想达到的目标。一路上,祁汉忠就在想这件事,不知不觉地到了医院。
在门诊部的门前,他与林炯佑不期而遇。“林大夫——”他主动招呼住院医生并不是常有的事,“是李荷院长把你从心血管疾病研究中心调来的吧?”
“是的。”毫无杂念的林炯佑答道,“她看了我的医学硕士学历和在中华医药系列杂志上发表的论文之后,同意我来这里工作。”回答之后,他突然意识到祁主任有事。祁汉忠之所以这样问,目的是铺垫一下,为郑明桂顺利转科打基础。大概是受李荷如此重视此事的影响,他把转科的事想得过于复杂。
“这并不费事。”林炯佑的肩膀本来就宽阔,早上良好的光线使得他的肩膀显得更宽,他放松地耸着肩表示道:“我这就去科里开会诊单,心外科的许主任会诊后同意病人转科,我会为病人办理转科手续。”
4李荷从度假村咖啡馆的一个临窗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她那茂密的黑发因为海边厚厚的雾气的缘故潮湿着,贴在她那颗涌动着欲望的大脑上。
她在考虑是否跟梁启德联系一下。有关梁启德上任的具体时间,还是来度假村的第一天的下午从于彩珍的电话里得知的。
“怎么半途而废的?”这两天里,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曾经有把握当院长的,是什么原因而落选的?”她也曾经无数次地这样认为过,自己在卫生局里没有任何过硬的背景,是靠自己的努力和于彩珍在老局长的家里一次偶然的发现才使自己当上副院长的。当把柳松仁挤出人民医院之后,自己当院长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怎么就变成了梁启德?无意间,她望了一眼临窗的像镜面一样的窗玻璃,发现自己往常那种坚强不屈的神情仍然悬挂在脸上。“很好。”那一刻,她对自己的状态感到满意。
大约7点30分的时候,司机王宏亮拖着缀满细沙颗粒的赤脚走上前问:“李荷院长,什么时候回医院?”
在李荷喝着这一天的第一杯咖啡思考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在大海里畅游了一小时。他是不需要通过运动释放压力的人,畅游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更加结实和健壮。当着被自己从电工房提拔起来的司机的面,她像往常那样向他报以信任、赏识的一笑,然后说:“你陪着朱文等人吃饭,我在这里等你们,动作要快,别误了他们查房。”
朱文不是一个人来的,随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女灌注师,在心脏体外循环手术里,灌注师的作用跟主刀医生一样重要。她是负责操作人工心肺机的。
他们的作风还算雷厉风行。结束早餐,在返回医院的路上,桑塔纳轿车里的人起初是沉默的。当车子驶出海岸线,朱文突然谈道:“医疗制度改革后,各级医院都面临着变革。这也是医生施展才华的好机会,李荷——”他等她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回过头来,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之后才谈道:“我有一个合理化的建议,人民医院可以跟我和灌注师长期合作,以假日手术按股份的分配方式开展一系列的心脏外科手术,而不仅仅是为创三甲而安排的这一例手术。”朱文说的心脏手术,也就是心外科医生通常所说的飞行手术,周六查房,周日手术后立刻赶往机场。术后病人的治疗只能通过电话联系。李荷在心里质疑着这种方式,却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让朱文得到失望的答案,便绕开这话题问朱文:“你猜谁来人民医院当院长了?”她提示道,“这人是咱俩的校友。”
“梁启德,是他吧?”朱文的记忆力非常好,“李荷,你跟他不是有过爱情故事吗?”听朱文这么说,李荷惊讶地发现,除了她本人之外,还会有第二个人在自己和梁启德的关系中提到爱情,久违了的一种感情。
“他聪明,英俊,具有威慑力并且拥有非常道德的人生观。李荷,当年,你怎么舍得放手?……”李荷的手机突然响了。“什么事?”她一看号码便知道是祁汉忠打来的:“别告诉我转科进行得不顺利。”然而祁汉忠的电话正是为这事。
早上,他跟林炯佑分手后去医务科,刚换上白大褂,突然想起林炯佑在转科的程序上没有提到安韦怡。
安韦怡作为心内科的副主任,需要她在会诊单上签了字,才能送到许冠今的手里。当他想到这一点时,立刻去了心内科。果然在这里出现了问题。当着他的面,安韦怡拿着林炯佑赶在朝会前开出的会诊单问:“我为什么要在上面签字?”
祁汉忠推断她可能对这台手术的安排保留看法。
怎么办呢?他为难了。如果安韦怡不签字,他只好向李荷汇报了。这使他想到自己的处境。在这家医院里,医务科插手医疗上的事,结果时常难以如愿。因为各科主任一经任命,医疗上的事是授予全权的。尤其是跟安韦怡这样靠个人专业声誉从医的科室主任打交道,祁汉忠自知自己算哪根葱。
“祁主任,应急状态下,你也可以在各种申请单上签字的。”林炯佑突然插话,把祁汉忠逼到死角。
不得已,祁汉忠怀着一万个不乐意承担这份责任的心情,狠狠地瞪了一眼林炯佑,在郑明桂的会诊单上签了字:“转入心外科。”
心外科的男护士谢锋巡视着病房,这一天没有新病人入院,他准备巡视过病房后,把医生查房后开的新医嘱送到药剂科的中心摆药室。“谢护士——”祁汉忠签了会诊单,让林炯佑通知郑明桂转科,自己亲自到心外科,让谢锋把惟一的单人病房打扫干净。
谢锋是热爱本职工作的年轻人,立刻就忙碌起来,他把病房的窗帘拉开,尽可能地使阳光更多地照耀在病房,并且清扫了病房,准备了干净的被褥。然后,他推着担架车到心内科接病人。“我是谢锋护士。”他向郑明桂介绍自己。正蹲在床头柜前为父亲整理东西的郑晓慧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谢锋就给她留下了单纯、真诚的印象。
“可以走了吗?”在得到郑明桂的肯定的回答后,谢锋俯下身子,把郑明桂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担架车上,与郑晓慧一前一后,把郑明桂推入心外科的单人病房。“这里比大病房的住院费要贵一些,不知你们的经济能力是否能承受。”谢锋向他们做着解释,“如果你们不同意,可以入住八个人一间的大病房。”
“年轻人,”已经躺到病床上的郑明桂向他挥了挥手,让他凑近自己,他的脸上呈现出的是典型的风湿性心脏病的面容,由于长期缺氧,他的面颊和嘴唇严重绀紫,“不用换病房,我的女儿是富人。”他气喘着告诉谢锋。
谢锋到护士站为他办理了入科手续。“谁来分管他?需要通知许主任吗?”他问一直守候在护士站门口的祁汉忠。“由李荷院长定。”祁汉忠说着看了看手表,琢磨着李荷和朱文该到了。
上午十点,李荷带着没有穿白大褂,但手里攥着听诊器的朱文准时出现在郑明桂的床前。
当人类中的某一个体生命以病人的身份面对医生时,总有求助和感恩的情绪存在。就像这一刻的郑明桂,他盼望心脏手术已经很久了。这一天离他越来越近,他已经见到了主刀医生朱文。“把病人的扣子解开!”郑晓慧上前帮忙时留意了病床的四周,怎么没有见到她曾经登门拜访过的许冠今大夫?她观看的时候,朱文已经用听诊器为父亲听了心脏,录了一份心电图。
他的头向后仰着,显示着权威的模样看了一通心电图说:“可以手术!”
“哪天手术?”郑明桂用渴望的语调问道:“具体是哪一天?”“你的营养条件太差,需要一段时间的术前营养支持疗法。”他简单地应答了郑明桂,准备离开病房。
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着的郑晓慧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么重要的心脏手术,他的查房时间前后仅用了二十分钟。
“没有什么可查的了吗?”她试图拦住朱文,“我对手术的细节一无所知,能跟我讲讲吗?”“可你不需要知道得更多。”他绕过郑晓慧,满脸不耐烦地出了单人病房。
对于病人以及病人的家属来说,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别的地方跟医疗行业打交道,最无奈的体验或许就是被排挤在知情权的范围之外,风险观念因此淡薄。换句话说,就是不能做出或参与做出一个类似的“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