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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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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早跪在地上了,褐青色的西裤上沾了好些饭粒,的卡尼的小褂子上沾了些菜汤的污渍,吸够了油似的,看上去油晃晃得炫目。那是前两天李太太刚差人订做的,穿在宝儿身上合身极了,当时她看着儿子高兴的不得了,可此刻让菜汤染了她的杰作,令她有些心疼了。她回过神来,走上去心疼的替宝儿擦着褂子上的菜渍,一边擦一边说:“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平地里发这么大的火?”她的动作很轻柔,好似用力过了度会擦坏褂子似的,仿佛她心疼的不是宝儿,而是那件的卡尼的褂子。她越擦越是不干净,最后泄气了,转脸对李通道:“老爷,你看,你把孩子吓得!宝儿,快起来,别弄脏了这裤子,弄不好这条就废了成。”她拉了宝儿起来,像是在疼自己的儿子一样,她实在太喜欢宝儿了。

    “你别拉他,让他继续给我跪着,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他的,没想到临了关键的当儿,他倒是急了!干出些败坏家风的事来!”李通僵硬的坐在椅子里,鼻子里气呼呼的,他气得有些过火,直把脸给气成了青褐色,看上去像抹了层戏粉,青绿青绿的,只差没了他表演的台当口。

    宝儿早给吓跪下去了,低着头不敢再看父亲,他在心里责骂着自己,都怪你自己不小心,说话也不知道有个遮掩,这会好了,全给露馅了,这可怎么办?他着急得生了些女孩的情绪来,暗自跳来跳去的问自己,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额上竟冒出汗来了。他战战兢兢的说:“父亲,我真的很想娶她,你准允么?”

    李通给他气得要死,他已经气得不够,嘴里嘟隆着说不明白,干脆换了方式照着宝儿的脸又是一嘴巴子,五道血红的印子正好印在宝儿的脸上,他这一巴掌下得重,连打带掀把宝儿扇了个趔趄。宝儿的额头撞在椅角上,立刻起了个包,一会就着了淤血。可他一声不吭,脸上只往下掉泪,想必是疼到心里去了。

    李太太见李通打疯了,连忙用身体护着宝儿,心疼得像是揪了心,她埋怨道:“老爷,今天你这是怎么了,下手这么重,宝儿就算有错,你教训几句就是了,你看看,这都起血印子了!”她心疼的用手摸着宝儿的脸,口里喃喃的问:“这里疼么?这疼么?这呢?”仿佛对着挨打有着极度的好奇心。

    宝儿聋拉着脑袋,不敢答话,只一个劲的掉眼泪,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平儿了。忽然他抬起头来,朝李通硬生生的问:“你准允我和平儿结婚么?”仿佛李通是了外人,口气生硬得很。

    “你……你……”李通又要来打宝儿,幸亏李太太挡了道,不然又少不了重重的一嘴巴子。他感激的看着母亲,心里百感交集,无论如何他也要娶平儿,他咬着嘴唇,满脸坚定,牙尖欠进肉里去了,鲜红的血夜渗了出来,没有疼痛的感觉。

    “我这就要去见平儿,姆妈,宝儿不孝!”李宝一骨碌站起来,冲着母亲说,听得李太太呆若木鸡,硬是愣在那里。李宝说完就往外走,把李通整整一大活人忘了一边去。

    李通气得要死。他气得不行,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憋了一肚子气,身子在椅子里摇来摇去,甚是难受。他看见李太太呆在一旁发痴,越想越来气,就用手指着门口气呼呼的说:“你看你看,都是你惯出了来的,越来越朝你了,真是气死我了。”他果真气得脖颈上青筋暴露,肿凸凸的像一条条爬虫,让人看了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李太太还未回过神来,直听到宝儿闷呼呼的对她说了几句,就一下子出门去了,她正回想宝儿说的是什么话,这会又被李通一顿痛斥,直糊涂了不知头脑里若粥若酱,只觉得这黏糊糊的一片。她嬉上脸走过身去对瘫坐在椅子上的李通道:“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宝儿,他最听话了,从小到大没让你操过心,他这当儿是血气涌昏了头,等他气头过去了,他就会来跟你赔不是的!”

    李通听着觉得更来气,他恨恨道:“什么,我当老子的还要看他脸色行事么,反了不成?”他惶惶的看着李太太,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物什儿。李太太看他气得不成样子,连忙用手替他抚着胸口,嘴里开解着:“您就别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往后他就明了了。你的儿子你还不了解么?”她无意识里竟“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住了嘴。李通也老脸尴尬,只说:“都是你惯成这样的,回来,我偏得好好训他一回不成,要不然,非反了不成。”他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形得厉害,像个老气的长条南瓜。

    雪儿站在许婉儿身后,手里理弄着她细细密密的头发,柔软的,长长的,仿了梁韵眼睛里流出来的忧愁,细长的,一直连到底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会想起梁韵来。自打她们搬过来,就再也没见到过她。她还记得梁韵那张被忧愁弥盖了的脸,沉沉的,见着让人心里抓紧,仿佛那不是同情的感觉——无可奈何的同情么?只是近日来她的样子已经在脑子里模糊了,只记得一个侧影的轮廓,模糊的,令人抓紧的轮廓。岁月已经远去了,她想,暗自在心里叹气。

    “雪儿,怎么了,你心里有事?”许婉儿在镜子里问。她拉着前面垂下来的一小撮头发,参差不齐的,发尖有些发黄,活像土狗的尾巴,细匝细匝的。她生气极了,操起桌上的剪刀就要剪。

    “小姐,你这是发的什么痴,好端端干嘛要剪掉它,须知‘发长一寸,寿加一命’的道理,你要是剪下些许来,那还不折上个几年啊!”雪儿忙拦了她道。婉儿真不知今天是怎么的,好端端的情绪也让这一头黝黑的长发扰了兴致,这当儿她又要发痴剪了它——平日里她可是一丁点也舍不来啊。她心疼的望着手里的黝黑的发丝——长长的,密密的像忧愁抽成的丝,断不到根。

    “可是它开始黄了!”许婉儿转过身来,用手环住她的腰,细细的,柔软的腰。她把脸贴在雪儿的丝绸衫上,滑滑的,软软的,安全的质感。她伸眼望她,眼睛里有些湿润的泪水,像湖心那里一般清澈的液体。

    “是么?开始黄了么?”她拉起她的发尖来,分叉了,有着淡淡的枯黄,仿佛是要死了去——离根里太远了,来不及。“只剪少些好么?”她拉着那些分叉的发尖轻轻的说。锋利的发稍刺在手心里,隐隐有些疼痛,她的心乱极了,苏原的脸浮过来——失魂落魄的,她还记得那是翠兰结婚的那个晚上的事情。苏原到底还是走了,连一句她要的“爱”或“不爱”也不肯说,他是那么的伤心。哦,可怜的孩子,她在心里疼爱着。

    “嗯……”,婉儿把她环得更紧,直让她的腰向她折过去,仿佛一个上下断裂开来的人——摇摇欲坠。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皮肤擦着雪儿的小肚子,弄得她痒痒的。雪儿忍不住要往后退——那是和苏原曾经的温存。她格格的笑,挣着要往后缩。可她不让,环得她更紧。这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候,安静的,毫无侵犯的快乐。

    生活中有不少的趣子,它就藏在你身后,待你发觉了,才会觉得幸福。又抑或你一辈子都看不了它,因为只有心里充满爱的,才有可能触碰到它们。就像映在水里的月影一样,有的人可以把它搬到心里,有的却只能“望月兴叹”,这是多么神奇的事呵。

    “雪儿,你想苏原么?”婉儿幽幽的道,她把脸贴在雪儿的小肚子上,隔着衣服的质感有温暖传过来。她极其需要的感觉。

    “你又发什么痴?活生生的提起他来。”雪儿挣脱开去惊异的望着她问。就仿佛她受了莫大的伤害似的。

    “可是我想他!”她的语气慢幽幽的,娴静,似乎有些快乐。她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空悬着两只手——那个空空的怀抱。脸上有泪珠儿往下掉,晶莹的,闪着,如湖水一样的清澈,一瞬间就不见了,只在人的脑海里画过一道长长的痕——如那些细细密密的发丝。

    “你这又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么,这般薄情寡义的男人我们还想他干什么呢?”她此刻有些迟疑,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对自己生出怀疑来。她问,我想他么?眼睛里干干的,没有模糊的感觉,只是觉得鼻尖酸酸的,有种要哭的冲动。忙用手按住那里,好让情绪不淌出来,怕染了心底。

    “你也想他,对么?”婉儿耍弄着那些开始干枯的发尖,细细密密的,全枯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爬倒在桌子上哭起来。镜子里映着她颤抖的背脊——载着女人宿命的根儿。

    “小姐,我们都不要再为他伤心了,好么?更何况他从不来见我们,心里还会念着我们么?”雪儿带着重重的哭腔,可是奇怪的,自己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像一条干涸的河流,涩涩的,干净。

    梁太太斜躺在长格子的红木沙发上举着几张今天的报纸。上海这地方太大了,成天发生的事也算不少:某家公子迎娶某家千金告示、某家太太风流记事、某某名人金屋藏娇,日本人的飞机从天津炸过来了,德国又占了胶东半岛,法国要在四川修铁路……令她感兴趣的还是日本的行程,眼目下炸到天津,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上海也在所难免。可她就是一点也不担心——炸过来好啊,大家一起逃命,岂不是也有一番乐趣。但她讨厌矮脚子灰头脸的日本人,她认为他们都是猪猡,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烧杀抢劫的,凶巴巴的强盗德性。她看了就觉得恶心,仿佛这眼前的新闻也让她觉得恶心了,赶忙换了面溜别的去了。

    她正看得入神,急匆匆的走着个人进来。她来不及理会,在报纸后面骂:“平儿,你个小蹄子,走路跟风似的,像是遭了鬼追一般。”一边说一边继续溜着报纸上花花绿绿的新闻。这边里“红杏出墙”,那边又“金屋藏娇”,可她的心思全不在报纸上,她故意把脸埋在后面,等着那人的反应。这是她爱玩的游戏,和马圣如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弄弄他,让他来讨好自个儿,心里有种满足感,足够让她自信的。

    “太太,平儿在么?”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她认得,那是李家公子的声音。她想,怎这时下的年轻人都这般忍不住呢,眼见天就快黑下来了,他也等不及,男人永远都是一个样,干猴急。可她年轻的时候可没碰上过,就算梁长寿也没有,他每次都是像掐准了时间的,绝对不主动找上门来。这倒把她的醋劲催发了来,横生生的觉得喉咙里堵着口气,闹得她心慌。她可不急,急的人不是她。她只是侧过身去朝里屋里喊了一句:“平儿,你这个小蹄子,还不出来么?”尔后又回过头来悠悠然的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笑话。报纸上的字迹印得有些模糊,她不得不把报纸靠近些。眼睛看得酸疼,可她是乐意的——那些是她的快乐。

    李宝愣立在一旁,梁太太的若无其事让他很有些不自在。就似蜜乾上浇多了蜜糖,反而吃起来有些不习惯。他愣愣的站在那里,急切的渴望平儿从里屋里快些出来。先前在家里染了些油菜饭汤的衣服,这会还沾着汤水的印子,一点一点的,腻得他都觉得恶心。他赶忙用手里的衣服遮了前面的身体,可是,那折着的衣服上也印着些油印子,急得他不知怎么好。正着急的当儿,平儿掀了帘子出来了:“太太,你唤平儿有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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