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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逊以往的军事活动,都是照着书本行事的,而聂荣臻现在所谈的,却是书本上见不到的。他渴望知道更多的东西,因为这是他在书本上不可能得到的学问。
“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我很想知道你们的游击战术。”卡尔逊恳切他说,“在美国国内,对此虽有一些传说,但毕竟是道听途说,只鳞片爪的。”
“上尉先生,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我和我的同志们也正在摸索。”聂荣臻说,“游击战术是同发动群众联系在一起的。我们正在着手建立主力部队、地方游击队和人民武装——民兵和自卫队三位一体的军事力量结构。毛泽东指示我们,要开展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争,要根据敌人的弱点和当时当地的具体情况,实行一套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
“日军的围攻时有发生,请谈谈你们的对付办法。”
“实行基本的游击战。敌人围攻开始的时候,要以小部队围绕在进犯敌人的周围,不断袭扰敌人,以消耗和疲惫敌人,相机选取有利条件,集中兵力歼灭敌人一股或一部。”
“如果日军兵力雄厚,而你们又不能歼其一翼呢?”
“在敌人兵力雄厚,我军不可能阻止敌人前进的情况下,则以灵活的游击战去消耗与迷惑敌人,我军主力则转入外线实行机动。”
“日军进入你们的腹心地区,怎么办?”
“连续袭扰,开展交通战,打击敌人的运输补给,配合彻底的坚壁清野工作,以围困的办法逼退敌人。”
“好极了!”卡尔逊赞赏地说,“这样就能逼迫日军退出根据地。”
“是的。”聂荣臻说,“待敌人疲惫已极被迫撤退时,我军则集中主力,配合游击队沿路设伏,前后堵截,中间突击,消灭其一股或一部。总而言之,在反围攻过程中,我们时时要力争主动,坚持游击战的基本方针,灵活机动地实行具体的指挥。”
卡尔逊越听越入迷。
“这只是游击战术中的一个问题。”聂荣臻接下去说,“这场战争刚刚开始,许多具体的东西还需要在实战中丰富发展。这其中最主要的是,抓住敌人的弱点,发挥我们的优长,真正做到寓兵于民,在人民群众的海洋里,我们就能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而日军呢,将处处困难,处处碰壁,一旦进入根据地,它就会象一个既聋又瞎的人一样,堕入秘不可测的深渊。”
卡尔逊自然已经感到,聂荣臻将军所讲的一切,同他所在的军队相距甚远,他希望学到其中某些东西,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现在天气太冷,使我们服装单薄的部队不能到察北去活动。”聂荣臻说,“涞源以北,是恒山山脉的大山,气候奇冷,我们在那一带活动的战士,许多冻坏了脚,抬回来了。等天气转暖,我们在察哈尔的活动会有大的开展。
到了青纱帐起的时候,我们要在整个的华北,燃起更剧烈的抗日的火焰。”
卡尔逊被聂荣臻的话所激动,他说:
“你对坚持华北是有信心的。要是敌人派10 万精兵来打你们,你们可以支持吗?”
“我们完全可以支持。”聂荣臻坚定地回答,“不但我有这样的信心,我们的每个指挥员、战士和游击队员,都有很高的信心,因为每天都有胜利。
事实证明,敌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如果敌人派10 万兵力来进攻,我们也有击退他们的办法。”
“日军方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伊尔逊问。
“起初,敌人因为不懂我们的话,怕做俘虏,不肯交枪。”聂荣臻说,“现在不同了,我们的战士学了一两句日语口号,使敌人知道我们不杀俘虏的政策,他们不象以前那样顽抗。最近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平汉线路东高阳县敌人有个中队长,在一次战斗中投降过来了。问他为什么过来?他说,他醒悟了,打中国人是错误的。”
“你们不怀疑他的话吗?”
“我们相信他。据他说,敌人征兵,已有多次了。华北的敌人开始感到疲倦,而且都想家。华北的汉好也很恐慌。华北的‘顺民’实在少。最近敌人和汉好正在收集白面鬼、大烟鬼和流氓地痞,把他们编成军队,又在极力收编华北的土匪。你想,这些成份组织的军队,能有战斗力吗?”
同聂荣臻的谈话,在卡尔逊的一生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他一直在探索实现那梦寐以求的有道德的社会的道路。从聂荣臻和八路军其他将士那里,他找到了自己所要追求的东西。他感到生活变得有意义了,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人生的满足。据美国米契尔·布赖克福特所写的卡尔逊的传记介绍,卡尔逊的这次抗日根据地之行,是他生命的一个转折点:“在那里,他的归宿、他的命运决定下来,结束了他在人生道路上的探索而在他心灵上射入光芒。。。那儿有毛泽东、朱德、周恩来、聂荣臻,。。他们使他认识了自我的价值,使他在打算成为什么人的问题上从原先的一片模糊变得有了鲜明的形象。”
卡尔逊这次离开后,曾在南京见到蒋介石,得到的回答却使他甚为失望。
蒋介石不是说几句应付的官腔,就是对所提问题表示不感兴趣,甚至默不作声,直到站起来不理睬他的请求,。。卡尔逊的心里完全明白这是什么缘故。
这同聂将军有理有据的恳谈是多么强烈的反差!
5 个月后,卡尔逊重渡黄河、先到延安,会见了毛主席。接着又踏上了晋察冀的大地。他看到了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奋战,晋察冀边区更加蓬蓬勃勃,处处充满新的气象。他十分佩服,原有的疑虑彻底消除了。他对聂司令员说:
我从这里学到了许多新战略新战术,懂得了怎样去做一个真正的军人。
凯歌阵阵称模范
日军第110 师团长桑木崇明曾哀叹地说:“晋察冀的组织是神秘微妙, 不可理解的组织,老百姓可以随便用眼色或手势传达八路军要知道的消息,速度比电话还要快!”
聂荣臻在他的回忆录里,针对桑木崇明的哀叹,一针见血地指出:“的确,人民群众对我们的支持,敌人是无法理解的。其实,这里井没有什么‘神密微妙’的东西,就是依靠人民群众,建设一个有利于我军、不利于敌军的游击战场。这种战场建设是一整套的,特别是对敌情的侦察和通信联络方面。”
冀西山区架起的“飞线”,就很有传奇色彩。晋察冀党政机关及军区各部队,最初都是把电线沿大道、平川架设,敌人“扫荡”的时候,经常遭到破坏。边区军民及时总结了经验,将所有的电线避开大道,沿偏僻的山坡、山沟架设,有的干脆从两个高耸的山峰中间“飞”过去,敌人在下面走,眼巴巴地看着天上的“飞线”没办法。上山破坏,要爬很高的山路,而且小股人马上山,随时有被八路军和游击队歼灭的危险。大队人马攀登,问题更大。
因此,只得任凭“飞线”高挂蓝天。
晋察冀根据地架设“飞线”的经验,八路军总部曾总结推广过。开始架设“飞线”,是单路单线,后来发展成多路迂回线路,把山区的各个线路连在一起,四通八达。这对及时了解敌情,保证作战指挥,起了巨大的作用。
边区不愁电线的来源,敌人在铁路两侧架设的电话线,就是党政机关和各部队所需电线的最好最方便的“仓库”,随时可去收割。在接近敌占区的一些村庄,村与村的群众,曾经展开收割敌人电线的竞赛,一夜之间,就可以得到成千成万米的电线。
晋察冀边区各区县,特别是与敌接近地区,还普遍建立了侦察网和警戒线,广大的男女老少都是八路军的耳目。群众在各个山头和村庄之间,设置了各种报告敌情的联络信号,“消息树”就是其中的一种。各村自卫队、儿童团有组织地传递紧急信件,“鸡毛信”就是常见的一种方法。每个村头、路口,抗日的群众还设置监视敌人奸细和坏分子的岗哨,盘查过往行人。没有路条,不能通过。
人民武装抗日自卫队,是敌后游击战争中的一支伟大力量。凡年在16岁以上、55 岁以下的男女公民,差不多都参加这个不脱离生产的武装组织。
他们担负站岗放哨,传递消息,清查汉好匪盗,运送作战物资和伤员,破坏敌人交通以及其他各种抗战勤务。他们的主要武器是红缨枪、大刀、手榴弹,却使拥有机枪、大炮、飞机的敌人往往无所施技。
地道战,是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军民与拥有优势装备的敌人进行战斗的又一个伟大创造。人们常常把地道比作地下长城,这并不夸张。到抗战后期,晋察冀边区、晋冀鲁豫边区和华北各抗日根据地的平原地区,所挖地道总长度达到1。25 万多公里,比长城几乎长一倍。
麻雀战,更使日军闻风丧胆,谈虎色变。这是根据地军民对付日军的一种游击战术。因为麻雀在觅食飞翔时,多不成群结队,忽东忽西,忽聚忽散,目标小,速度快,行动灵活。根据地军民,特别是民兵所采取的一种战斗方式,也具有这种分散而灵活的特点,因而得此名。这种战法只要是有群众的地方,就可以进行。由于各个村庄普遍开展了这种麻雀战,闹得敌人昼夜不宁,疲于奔命。
破击战,群众叫它铁路“大翻身”,也是晋察冀根据地军民经常和普遍使用的战法。
日军具有先进的武器和交通工具,对铁路和公路的依赖性很大。八路军和民兵的破击战,就是抓住敌人的这一弱点,千方百计地对铁路、公路、桥梁、车站进行破坏,使敌人的行动陷于瘫痪和混乱。
晋察冀的战场建设,是聂荣臻学习毛泽东抓紧平时战场建设经验的产物。他深有体会他说:“毛泽东同吉建设中央苏区根据地时,就多次强调:
部队在一个地方住下来,一定要准备战场。我们根据这个经验,在晋察冀,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在平时认真进行了战场建设,搞好作战准备,对地形的勘察,是各级指挥员、作战侦察部门平时的任务之一。各指挥机关、战斗部队几乎都能做到行军不找向导,作战不靠地图,即使在狂风暴雨的夜里也不致迷失方向。粮食、弹药、鞋子、药品的分散贮存,使长期反‘扫荡’分散活动的部队,到处可以获得补给。我们还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通信情报网,它是由军区统一规划,由各军分区分别建立管理,并在群众中扎了根,广大群众都是我们可靠的情报员。敌人开始在铁路周围屯积粮食了,情报立刻送到了我们手里,我们就可以根据敌人屯积粮食的多少,来判断这次‘扫荡’的部署。边区四通八达的电话线,特别是战时的秘密电话线,保证了我们在反‘扫荡”战斗中及时了解各方面的情况,指挥部队,同敌周旋,寻找机会打击敌人。敌人呢?它找向导找不到,道路不熟,它只能象瞎子和聋子一样,陷在我们设好的重重泥潭之中。”
1938 年秋季,抗日战争进入第二个年头。9 月20 日,日军依靠四周铁路,分兵25 路,开始了向边区的大举围攻。这次所出动的部队,几乎是清一色的日军,进攻的目标是晋察冀边区党、政、军领导机关驻地和大小城镇。
敌人接受以往的教训,采取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