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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记-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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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沙,你从小事事强过我,国主的位置是你的,耶律大哥也只喜欢你,为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你一人占尽!”

    “阿德,如今你已成功接近了玉鸣沙,娶了她,对我们的大业有莫大的帮扶。只是她一日不继任王位,就存在变数,依叔父之见,你需将玉罕也一并娶了,方是万全之策。”

    往昔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支离破碎,回忆的尽头却是江颂映在水面上瘦长的身影。他穿着一袭青灰长衫,撑着小船笨拙地摇着橹,撒网收网,汗透衣背,只因她随口说了句想买一只新钗。

    数日后,辽国大兵压境,皇帝调出重兵抵御边患。三日后,三十万辽军悄然驻扎在汴京城外三十里处,如从天降。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王选手拿拂尘,小跑着跟在皇帝身后,苦口婆心地劝着。

    皇帝衣衫散乱,发髻歪斜,手持一柄龙泉剑,怒气冲天地往应贵妃住的甘泉宫走去。

    “皇上,臣妾……”应贵妃刚从玉华殿中走出,还未来得及辩白,就被皇帝一剑刺中腹部。

    皇帝目呲欲裂,怒吼道:“上次恒儿周岁宴上的事,朕顾念旧情,悄悄揭了过去。这些年来,朕自问无愧你们应家,谁知你那兄长竟通敌叛国投靠辽人,你们应家人都是这般狼心狗肺,负义忘恩,朕先杀了你这个恶妇,再找应鸿寰那个老贼算账!”

    应贵妃双眼瞪如牛铃,惊恐地滑落倒地。

    当夜,低沉雄壮的号角声在城外响起,人们在震天的马蹄声和厮杀声中惊醒,廷泽亲率禁卫军击退了辽军的第一次进攻,汴京得到了暂时的安宁。他巡视一圈,命部下巩固防卫后,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城内禁军只有五万人,加上临时征调的闲散壮年男丁,勉强凑足八万。经此一役,兵力已去了十之五六,城外驻扎的辽军皆精锐铁骑,边关的将领一时调转不及,着实令人堪忧。

    街上店铺紧闭,行人稀少,多是百姓自发搭建的一个个临时帐篷,用来安置伤患。

    他在一个帐篷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泽,怎么样了,敌军还会打来吗?”若兰转身一看是他,就急着问道。

    廷泽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贪婪地闻着她发间的气息,安慰她道:“不用担心,再撑四五日,等到荀将军调兵回来援师,一切就会有转机。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会护着你们。等辽军撤退,我们就成亲。”

    “嗯。”若兰抱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身,重重点了点头。

    外面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天牢这边就无人顾及,廷泽命人把玉鸣沙从牢里放了出来,让她跟若兰住在一处。因他议事都在宫里,所以将他们安置在了他曾经住过的武德殿中。

    玉鸣沙听说了此事后,问向廷泽,“不知辽国现任国主可是耶律德?”

    廷泽应声道:“正是。”

    鸣沙低头思虑一刻,提议道:“我素日与耶律德有些交情,能不能让我给他写一封信,劝他退兵?”

    “可是……”廷泽面上一诧,有些犹豫。

    若兰欣然道:“反正现在除了等就是等,不如让阿娘一试,说不定辽主看在阿娘的情面就退兵了呢!”

    传闻耶律德心狠手辣,杀伐决断,区区一封信恐怕掀不起什么波澜来,但眼下除了死守别无他法,有法子试一试总归聊胜于无。廷泽权衡一下利弊,终是应了下来。

    城外,辽军营帐。

    “报!”一名副将在耶律德面前跪下,拱手道:“禀告国主,宋主派使者前来议和,并送来书信一封。”

    耶律德接过展信刚看了一眼,就定住双目,捏着信纸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心里默念道,鸣沙,鸣沙。

    这个名字,是他心上的烙痕。

    他记得那一年,围场狩猎,骏马突然发疯,马背上的她惊呼出声。他的马术是国中翘楚,听到呼救声就扬鞭追去,轻而易举地把她救下。他还记得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双手无措地环着他的脖子,随他在空中飘扬落下。

    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出王爷。叔父告诉他,娶了支月国的国主便可如虎添翼,于是他跟随使团来到支月国,并且成功接近了国中呼声最高最有可能继任国主的鸣沙公主。

    那日,他与叔父在驿馆的院中谈话,突然院外传来一阵花盆破碎的声音,他追出去,只看到她抹泪离去的身影。

    这些年他扶摇直上,大权在握,却从未开心过。

    来汴京的路上,那个长得像她的姑娘亲口对他说,她的娘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这封信……

    “国主!”应鸿寰提着袍角,小跑着赶来,在他面前跪下,劝道:“老朽听闻镇守边关的荀宴已经挥师赶来,此时应一鼓作气拿下汴京,再晚几日恐错失良机啊!”

    耶律德眉峰凌起,左脸颊上的疤痕分外狰狞。他看都未看应相一眼,就越过他,向主帐走去,“何时攻城,孤自有主意,不劳你这卖主求荣的不义之徒费心。”

    “国主请三思,三思啊!”应相在他身后叩首不跌,回应他的只有一个魁梧落寞的背影。

    应相失落地回到自己帐中,叹息半晌,忽然一拍案几,向旁侧道:“速速召集所有可用的杀手,本相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家随意看看就好。

 第94章 解围

    “公主乃我皇族后人; 德才兼备; 贤良淑德,此番归宗乃是神灵指引,是国主的不二人选。如今王庭生乱; 动荡四起,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公主继任国主之位,以安民心。”国师迷迦带着一群朝中重臣在大殿跪了一地,向他们这边叩首不迭。

    若宁左右看了看; 才恍然明白原来迷迦口中德才兼备贤良淑德的公主指的是她。

    她震惊地拽了拽林昱的衣袖; 小声道:“夫君; 这可如何是好?”

    今日他们应邀来到皇宫,没想到迎接他们的竟是此等场面。

    林昱向下首道:“此事关系重大; 可容我家夫人考虑几日。”

    迷迦直起身,欣喜道:“国主之意,本座定然遵从; 请二位到偏殿歇息。”

    若宁望了望门外的守卫,在殿中焦急地来回踱步。

    “夫君; 阿宁只想着找回阿爹之后; 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这国主之位如何使得。看那国师的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们该怎么脱身呢?”

    林昱正盘膝坐在地毯上烹茶品茗; 听言向若宁招了招手,“娘子莫急,过来陪我喝茶。”

    若宁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抓起一只陶杯抿了两口清茶,烦心地放在桌上,“夫君如此沉着,是否有了应对之策?”

    林昱唇边的笑意淡若轻云,“为夫会尽快联络水云寨在支月国的部下,里应外合救我们出去,等出了支月国边境,迷迦再想扣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当务之急,先要将岳父大人送走。”

    若宁点头道:“爹爹不见我们回去,定然心急了。本以为从地宫出来就平安无事,没想到平白生出这么多波折。”

    林昱握住她的手,含笑凝着她,“娘子放心,为夫也不想有个压我一头的国主夫人。”

    若宁听了他的话,噗嗤笑出声来。

    刚过了两日,辽军围攻汴京的消息传到两人的耳朵里。林昱深思熟虑之后,向若宁道:“娘子,此一时彼一时,看来你必须应承此事了。支月国虽不是弹丸小国,但与大宋相隔甚远,远水难解近火,最好的法子便是派兵攻打距离较近的辽国。”

    “身为大宋子民,国之危难之际,应挺身而出,更何况阿兰人还在汴京,我不能让她有事。”若宁说罢走到殿外,向外面的守卫道:“替我通传国师,本公主有要事求见。”

    三日后,若宁继任支月国国主,国中一片沸腾。

    若宁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攻辽。他们原以为迷迦会极力反对,出兵之事会费些周折,谁知她刚心虚地下了命令,拥护遵从之声即刻响彻大殿,把她的耳膜震了一震。

    廷泽从昭阳宫议事回来,刚跨进殿门走了没几步,就觉出不对。

    还未等他转身,就有数名黑衣人从梁上、柱子后面闪身出来,手持利刃,将他团团围住。

    廷泽武功高强,解决这些杀手不在话下,他以双拳迎敌,拳风疾劲,玄衣身影在殿中四处游走晃动。众黑衣人敌他不过,纷纷向他甩出指尖暗器,殿内瞬时寒芒闪烁,廷泽皆灵活躲过。黑衣人打了个暗语,同时灭了殿中灯火,发出的暗器铺天盖地朝他袭来,廷泽躲避不及,在一只飞镖快要近身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闪过,将他扑倒在地。廷泽借窗外透进来的淡薄月光定睛一看,竟是廷宣。

    这时,殿外的侍卫涌进来,余下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全部挥刀自刎而死。

    廷泽刚要将他搀扶起身,却发现廷宣脸色苍白,血气尽失,他将他扳过来一看,他的衣衫被血浸染,一只暗器嵌入他的后背。

    “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御医!”廷泽冲侍卫大吼一声,扶着廷宣坐起身,“廷宣你撑住,二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廷宣从喉间逸出一声苦笑,慢慢道:“舅父这次是铁了心地想谋反,这镖上的毒定然无药可解,二哥不必枉费心思了。”

    说话间他眉骨上方的那道嵌黄玉彩绣抹额松落,露出了额间一个梅花形状的疤痕。

    那疤痕好生熟悉,廷泽眉头一皱,“这是……”

    廷宣摸摸额头,“七岁那年,我与大哥二哥一起玩投壶,二哥不小心将箭矢掷向我,把我额头砸出了个洞,那箭头是梅花形状,是皇子专用之物,我怕母妃知晓后怪责于你,就用抹额遮住了那道疤痕,戴得时日久了,便也习惯了。”

    廷泽愣了一瞬,神色有些复杂。

    廷宣虚弱地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二哥你能信我一回么?”

    廷泽握住他的手腕,重重点头,“你不要说傻话,我信你。”

    廷宣笑了笑,俊逸修长的眉眼舒展开来,染了血的唇角透着妖冶,“其实大哥的死我事先并不知情,我赶到福宁宫的时候,已经太迟,是舅父……”话未说完,他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是二哥误会你了,廷宣。”廷泽帮他顺着气,向提着药箱小跑着赶来的御医斥声道,“怎来得如此慢,瑞王若有闪失,本王拿你是问!”

    御医吓得肝胆俱裂,大气也不敢出,连忙打开药箱为廷宣把脉施针。

    廷宣摇了摇头,看向他,“我有一事,要托与二哥。”

    廷泽一面呵斥御医手脚太慢,一面应声道:“莫说一件,就算千百件,二哥一定替你办到。”

    “恒儿还在舅父手上,劳烦二哥一定要将他救出。他才一岁,我不想让他长大之后跟我一样,受舅父控制,半点由不得自己。”

    “好,我答应你!”

    廷宣的气息愈加微弱,廷泽贴在他耳边听他说话,脸上涕泪俱下。

    “二哥,我就要去九泉之下与大哥相聚,我最后还有一个心愿,你能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唤我一次?”

    廷泽的鼻翼翕动,眉头紧锁,哭着在他耳边道:“宣弟!”

    廷宣微笑着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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