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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就到了,刚到就听映妈妈说有位大人接了少夫人出去游船。”
墨玉扶额:不是这么巧吧!难道姑爷是在吃醋?不过都写了休书登报了,自己再叫姑爷也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想不清楚。
正在她苦苦思索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玉姑娘,有给大先生的局票。”
“知道了,我来了。”
墨玉拿着局票进去敏之房里时,里头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只是不知怎么身上就是凉飕飕的。
“小姐,有一张晚上的局票。”
敏之坐在妆台边自己看着脖颈间的青黑印记,闻言抬手想过来拿,却听到床边榻上坐着的那人放下了茶碗,轻轻说了声:“谁的?我瞧瞧。”
敏之抬了抬手,墨玉便转而将那局票送到了榻边。
“呵呵,庞大人。”隶铭将那局票看了许久,眼里若是有火苗的话那局票估计已经颤抖着燃成了灰烬了,“你要去?”
“做娼妓的,伺候客人是本分,应票出局也是本分,帮主费了大力气教会敏之的东西,敏之不会轻易就忘记。”妆台上有一支长圆形的东西,是那送珍珠头面的王老板两天前送来的,抹在嘴唇上娇艳得很,还别有一股花香味。敏之正拿着那个东西,边说话边抹,抹完了,还“吧”地抿了一下嘴唇,回头对着隶铭那里娇媚一笑。
隶铭起身到她身后站着,双手握着她肩膀:“大先生真是越来越像个名妓了,要是放在崇祯朝,怕是没那个陈圆圆什么事,换做我是吴三桂,引了清兵入关后就带你归隐。”
说着俯下身子,难度颇高地在她嘴唇上辗转几回,才恋恋不舍松开她,声音暗哑地道:“颜色倒是不错,只是太香甜了。”顿一顿又说:“你要去就去,玩得开心。”
敏之从镜中看着后面人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他怎么那么轻松就放了人,昨晚听他的口气,好像不把自己捏死在他手里就不罢休似的,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也好。
第一四一章
接人的轿子已经在楼下等着,敏之出门前又照了照镜子,确保脖颈处那块青黑上头已经上了足够多的鸭蛋粉,这才扶了墨玉的手款款下楼。
轿夫已认得了凤栖楼的大先生。见她下来,熟稔地打起轿帘:“大先生当心脚下。大先生坐好喽,起轿…………”
轿身稳稳起了,墨玉陪着走在轿边。
隔着轿帘。敏之轻声问:“墨玉,知道是去哪里吗?”
墨玉似是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凑近了轿边回答:“小姐,不是去的江边。”
隶铭原本要敏之陪着应酬的,是江边方向。
“那就好。”
“落轿…………”尽扔丰弟。
轿夫一声悠扬的长呼,让敏之回过神来。墨玉绕到前头打起轿帘,敏之扶着她的手出来时,正看见对面石阶上已经站了个人。
“赞化到得真是早。”敏之笑盈盈地过去,任由他代替了墨玉扶着自己。
“我也才下轿,远远看着觉得是你,所以就略等一等。”这几句话说得自然,没有一贯在敏之跟前诚惶诚恐的样子。看着倒是一点没有惹人厌烦。
“那倒是挺巧。”
二人边说着话边进去厅里,大约是敏之的错觉,怎么会觉得大厅里头一多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赞化紧了紧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
刚到雅间门口,里头传出来的几句说话声让敏之浑身一震,打开门时,赫然正中两个主位之一坐着的就是隶铭。
狭长凤眼凉飕飕往门口一扫,却只在赞化身上停了停。
“素闻庞大人对凤栖楼的大先生一片仰慕之心,只是没想到竟然要亲自去接了人来。果然是……哈哈哈哈。”
这些人当然是知道青帮帮主十二箱笼金条在拍卖大会上拔得头筹的事情,但是沪上狎妓乃是风雅事,两位郎君为着一位校书争风吃醋。那是相当长脸的事情。更何况校书先生赴局乃是本分,所以看见庞大人搀着敏之进来,都是揶揄他的,而放过了她的。
众人让着座位,庞大人给推到了隶铭下手的位置坐了,敏之依着规矩在他右后方坐了,隶铭身后的是一位相貌尤其清越的,似乎在那日秋赏三试时候见过,看见敏之看她,含着笑略点了点头。
敏之也是堂子里头待了有些日子了。见今日来的富商巨贾都是下首陪坐的,主位附近坐着的都是沪上官员,敏之便了然,看来是有正经事要谈啊。
果然刚上完凉菜,热菜才上来了一个,隶铭右手边那位大人就开口了,敏之认得,这是执行官秘书,姓程,应是程姝蓉本家。
“青帮原本在码头浦江沿岸活动,也是挺好的,怎么近年来倒是越来越往内城了……”大约是忌惮着青帮日益强大的势力,这诘问的话说出来都毫无力气,软绵绵的。
敏之往那边略看了两眼,竟然是坐的另一个主位,心想这哪是向青帮施威的架势?分明就是等着被碾压的节奏啊!
果然隶铭轻笑了一声开口:“说到底,你们是官我是匪,程大人这与虎谋皮的语气,不像是朝廷中人该有的样子啊。”
眼看着程大人面皮涨得猪肝似的红,隶铭向他举了举杯:“程大人见谅,江湖中人说话一向没什么分寸,我先干为敬。”
程大人见隶铭一满杯的酒顷刻见了底,脸上神色方才好了些:“帮主说的哪里话。”也就干了自己的那一杯。
席面上一时无话,几位商贾见气氛有些尴尬,忙着劝酒劝菜,没一会儿就恢复得其乐融融。
赞化替敏之夹了一筷子虾仁:“跟去的长随说映妈妈带的话,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先拿这个垫一垫吧,总好过空肚子喝酒。”
敏之凑上前听了,笑着答好。
只是赞化拿着筷子的胳膊肘上没长眼睛,转身时一下撞在敏之左侧锁骨上头,牵得敏之浑身一痛。
“怎么了?是不是撞得很疼?”赞化看敏之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没事没事,凑巧罢了。”敏之咬牙笑着摆摆手。
赞化听她答得奇怪,只是程大人已经在那里起了话头,他就不便再说话。
“姬帮主,海关的庞大人也在,你不妨听听他说的,你们若是再抽那么低的成,还不都要私运了去?!”
隶铭替自己身边坐着的校书舀了一碗酒酿园子,这才笑着向赞化打招呼:“庞大人?不知庞大人预备了什么说辞来说服在下。”
赞化清了清嗓子:“如今正式通关抽税三成,贵帮却只抽一成三,有货运来都走贵帮水道,谁还愿意走官府的路?帮主这样低的抽成,庞某能当做是为了一众做买卖的生意人好,也暂时还有沪上本地官员兜着,可时日一长,上头的监督局知道了,我们这些人不过一顿责骂,帮主更是没半点关系,吃苦的还是那些生意人,除了要补上之前的,恐怕还有牢狱之灾,这些,不知帮主考量过没有?”
先前敏之听说这位庞海监尤擅文采,只当是看脸的一众书寓姐妹们因为这张脸而夸张了的,现在听他一席话,虽然字句不多,却处处点在隶铭关心的地方,不仅文采卓越,更是擅度人心。
这里的大人们或许不知道,但是隶铭与敏之二人却是心中透亮,选择水路行商之人甚众,里头却有一大部分是从前漕帮中子弟,隶铭为着他们考量,自然不可能收官府一样高的税。
但是就这么让步绝对是不可以的,只听隶铭冷哼一声:“不知诸位大人可知道我帮中子弟有多少?”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赞化却朗声道:“漕帮中管理海上庶务的有三百零八名。”
隶铭赞赏地点点头:“不成想这民国政府还有明白人。那么敢问庞大人,不知海关衙门,算上海监局,又有多少人呢?”
赞化想都没有想:“一共六百四十三人。”
众人诧异地看着赞化,仿佛这是多难答的问题呢!
隶铭笑着直视赞化眼睛,抚掌说了个“好”字。
第一四二章
室中一时寂静,显见的众人已经明白过来隶铭接下去要说什么了,尴尬地停下了筷子,就连方才还说得顺嘴的赞化也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一时间只隶铭一个人在夹菜吃。银块上头窸窸窣窣的锁链碰撞声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诸位大人这样神色,想必是明白姬某要说的了。我青帮众人都是穷苦出身,比不得大老爷们的胃口,一成三已能将他们养得油光水滑。方才庞大人说的其实姬某也想过。真有那个时候,实则吃亏的也不是商贾,不信你们问问几位老板。”
下首几人听得连连点头,有一位面子尤其大能说得上来话的便开口道:“照庞大人说的那样,确实商贾会受罚,但是只有买错的没有卖错的,不管哪里亏了的钱,都能从买家手上翻个倍的赚回来,就譬如大先生头上那支簪子。”
众人闻言都转而看向敏之,倒是将她看得不好意思。
“市面上价格是三十个洋钱,若是涨了税费,我们大约可以卖上一个洋钱。反正买的人总要买。大人您说是不是?”
那簪子是赞化送的,话也是向着赞化问的。虽说他从原本任上被贬,却绝不是因为鱼肉百姓,乃是太将百姓放在心上的缘故,所以听见商人们都这样说,是在道理之中,只能闭了嘴巴不说话。
那位回话的商贾也是人精,见气氛因着自己的话渐冷,又转向隶铭:“姬帮主既然能将这话摆在台面上。想必是有了解决的法子,不妨听一听帮主怎么说。”左右逢源才是生财之道,他当然不可能只得罪了官府。适时给青帮出个难题,也是卖个人情给官府了。
隶铭听见问,挑了挑眉,却不置一词。
程大人想是受上级的压力大得有些受不住了,听见商贾的回话就像抓着了救命稻草:“姬帮主若是有解决的法子,还请千万不要吝啬。”
这边赞化却开了口:“姬帮主的意思,想必是要黑白两道携手,若是将税费抽成订的一样,那么就不用担心民众走私了。”
隶铭向那边看一眼,又是一笑。
程大人虽软弱了些。却不是傻的,若是抽成一样,民众何苦还要走私人水道,当然是走宽敞的官家水道了,这事青帮大约不会轻易答应,即便是应下了,估摸着也要咬下一大块肉。
踌躇许久,程大人终于是抖抖索索地开了口:“不知青帮……有什么附带的条件?”
一直执着于给身后小倌人夹菜的隶铭,这时候终于舍得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程大人脸上:“敝帮只有两个条件。”
“您说您说。”却已经掏了手帕出来擦额上的汗了。
“第一,便是过关抽成降到两成四,若是这一点不能够答应,那第二条便不用说了。”
程大人原本以为他要狮子大开口,来前执行官也嘱咐过,最低不能低于两成,还想着能有一番数字战呢,没成想却听见这么个数字,简直已经是高出预期许多了。自然这欢快的情绪是不能表露的,闻言也只是紧皱着眉头,可是言语间的轻松却连敏之都听得明白。
“帮主不如容我们几人暂行商议。”
“不知道程大人要多久?姬某还有些私事要处理。”隶铭把玩着一个杯子,淡淡道。
“很快很快。来人,请姬帮主楼上听书。”
隶铭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回身对几位商贾并校书先生道:“大人们有事商议,不如诸位与我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