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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在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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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现在又认输的话,那不是拆自己的台么。高手过招,不应该显山露水,饶是她这次是真的失了身,也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半点痛苦来,不然就是在灭自己的威风了。

    斟酌了一下得失,锦一收起了羞耻心,不再像个做了亏心事的人,笑得大方得体,和他打着太极,道:“多谢厂公又教会了奴才一招。”

    闻言,萧丞微微颔首,“想必薛公公是考虑清楚了。”

    “……”不光是身上,就连言语上也占不了他一点便宜。是她考虑欠妥了,还以为他不会随便到这种地步,至少在这种事上不会。

    现在看来,这世间变化最快的果真是人心,也不知那些有关于他和后妃嫔御的传闻有多少是真的。

    锦一咂了咂嘴,他的这份落落襟怀真让人自愧不如,再玩下去恐怕连自己都输没了,于是回绝道:“厂公这般言传身教,奴才感激不尽,只是奴才没您那天赋,这条捷径怕是走不了了。”

    萧丞半觑着眼,面容疏淡清绝,听了她的话后也不见有恼意。

    原来她不仅是脾气变大了,连胆也养肥了,都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暗讽他了。看样子兔子逼急了还真会咬人,就是不知道再逼一次会如何。

    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心,他没有再步步紧逼,“既然薛公公把咱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咱家也不强人所难了。”

    末了,又想起了什么,道:“至于皇后那儿,薛公公只消告诉娘娘,咱家不像薛公公那样喜新厌旧,让她放宽心,咱家得了空就去坤宁宫。”

    “……”她喜新厌旧?分明是他好么。

    见他这就走了,锦一忧喜参半,被他激起的那一点点渴望又滋生了出来。有权利如他,可以随心所欲,而她就只有收拾这残局的份。

    她没精打采地埋着脑袋,忽然瞥见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朱红色的锦囊,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竟装了好一些银两。

    “……”见过偷人荷包的,还没见过给人塞荷包的。

    锦一回想了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是从何而来,想了半天也只有萧丞一人能怀疑。可莫名其妙给她这么多银两做什么,嫖她的银子么。

    她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再把锦囊收好,不再在这个不祥之地多待片刻,疾步朝大殿走去。

    还好祈福的仪式隆重而冗长,她在别处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赶到大殿时祈福仍旧没有结束。

    大概是迟迟没看到锦一回来,瑜盈又被皇后派出来看看情况,见她终于来了,把她拉到一旁,逮着就是劈头一顿训:“你是找人还是找金子去了,用得了这么久么?要是娘娘等不高兴了,你担得起这罪么?”

    这个时候,锦一除了认错,什么都不能做,于是频频鞠躬道歉:“姑姑说的是,是我脑子笨,连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看她态度端正,瑜盈也懒得再骂了,问道:“萧厂公人呢?他怎么说?”

    “厂……”

    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皇帝同皇后从殿内走了出来,她赶紧收了声,同瑜盈一起走上前,安静地站在皇后的身后。

    来的时候,皇帝同惠妃一辆马车,到了庙里又忙着祈福,根本没什么空闲能够好好说上几句话,这还是两人自昨晚过后第一次有机会说上话。

    皇帝看上去似乎已经消了气,至少没有对她再冷眼相待,这让皇后安心不少,尝试着提议道:“路上颠簸,到了庙里也没歇口气过,想必皇上已经累了吧,臣妾让人布了斋饭,不如……”

    “朕还没什么胃口,皇后不必太费心。”皇帝正急着走,听见她的声音后,又回过身子,握着她的肩说道,“况且,祈福的事皇后也没少操心,且去好生歇息会儿。”

    皇帝这回说完后是真的走了,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用想都知是去找惠妃了,留着不甘心的皇后一人站在原地。

    皇后贵为后宫之主,在别的方面并没有输其他人分毫,毕竟出生有根底,虽然面貌比不过那些莺莺燕燕,但浑身上下端的是荣华富贵,同皇帝站在一块儿,也称得上是天造地设。只可惜感情这事从来都是落花流水,勉强不来的。

    可是紫禁城的女人不都是这个命运么,皇后至少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更多人是终日活在自己编织的绮丽梦中,守在宫殿里,却在入土时都没有再见过圣上一面。

    此情此景倒让锦一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禁心有戚戚焉。

    不过她都已经自顾不暇,哪儿还有什么资格来悲春伤秋的,赶紧把芜杂的情绪收了收,跟着往厢房走去。

    一进房,锦一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看来迎接她的又是一场暴风雨。

    果不其然,皇后看见她后,原本的不安早就被不耐烦取代了,“萧丞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本宫亲自去请才会来么?”

    “娘娘息怒。”锦一又成了替罪羔羊,跪在地上解释道,“萧厂公有要务在身,说是过几日再来坤宁宫。”

    “要务?”皇后的脸一沉,“什么要务让他有时间去惠妃那儿,没时间见本宫?”

    “……”这都是什么速度,这么快就已经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了?

    锦一正支支吾吾着想着回答,忽得听见有人敲门。瑜盈和皇后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走过去开门,跟着她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公公。

    皇后一看,不是什么熟面孔,问道:“什么事?”

    公公行了个礼,尖细的嗓子被刻意压低,声音说不出来的怪异,道:“启禀皇后娘娘,宫里来了消息,说是一个时辰前,郭贵人小产,死了。”

    

正文 第18章 如意令

    刚才锦一一进去就被皇后拿来出气,哪里还有挑选的余地,也顾不得散了一地的碎片,只能一膝盖就跪在了上面。不过好在她的双手隐隐撑着地,所以扎进肉里的不是太多。

    可听见这位公公说的话后,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就被抽光了,手也一下子没了劲,膝盖又再一次重重地跪在地上,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疼得入了骨髓。

    皇后并没有注意到锦一的异常,还沉浸在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中,脸上的盛怒都一一褪去,一直紧锁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不再把气撒在她的身上,说道:“好了,你先退下。”

    她像是没听见,仍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于是皇后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还不退下么?”

    见状,瑜盈走过去,狠狠地拧了一下她的耳朵,“娘娘让你出去,耳朵聋了么?”

    明明只是一个不中用的小太监,除了磕头认错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做,可瑜盈竟在对上她的眼睛后,莫名打了个冷颤,松开了手,觉得锦一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因为那双眼里带着的戾气并不属于她,却又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光是用眼神就能生生将人剥皮拆骨的,似乎只在一人的身上看见过。只不过像她这样的人,就连萧厂公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怎么还可能有相像的地方呢,这不是在往她脸上贴金么。

    瑜盈摇了摇头,赶紧打消了这种荒谬的想法,再定睛一看,发现她的脸上哪还看得到半点凶光,于是更加确定刚刚一定是她看错了。

    可是锦一没有再看她,磕了一个头,说了一句“谢皇后娘娘”就起身走了出去。

    宫里出了这等事,皇帝自然立刻启程,赶回了紫禁城。

    如果说,单单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帝也不至于这样,但因为郭贵人的肚子里还怀着龙种,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毕竟皇帝子嗣单薄,膝下仅有一儿一女,好不容易才又盼来了一个,就这么没了,让人能不气么。

    萧丞提前得了信,早皇帝一步回了宫,东厂值班的理刑百户已经着手调查了,把伺候过郭贵人的宫女太监都押了起来,打算通通审查一番,不过涉及的人事物太多,所以他赶到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毓丽宫俨然成了人间炼狱,从萧丞踏进来的那一刻起,整座宫殿都笼罩在了一片低气压中,人人自危,连呼吸都屏着,生怕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理刑百户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迎上去,结果一个不经意,就刚好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那枚印子。

    这种痕迹,任谁看了都会往那方面想吧,看来仙人似的督主也不是真的就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百户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他,过于震惊,脑子一时间打了结,忘了规矩,竟然就这样盯着猛看,像是能看出一个窟窿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萧丞正望着自己,吓得一个激灵,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把自己打醒,底气不足地叫了一声“督主”。

    萧丞神色淡漠,撩袍坐上了宝座,“什么都没问出来么?”

    “还……还没有。”百户抹了抹额角的汗,跟着底下的人一同紧张了起来,“这些奴才们都一口咬定是郭贵人自己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又因救治不及时,所以才丢了性命。”

    他轻笑了一声,斜睨着百户,眼风锐利,“看来百户是清闲了太久,脑子也不顶用了。”

    虽然百户跟在他身边的时日不长,但也知道他是惹不得的,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是属下办事不利!”

    萧丞不是专程来审查他的办事能力的,没时间耗在一个百户的身上。他略微扫了一眼殿内跪着的人,说道:“郭贵人出事时,没有在她身边伺候的,都站出来吧。”

    这话如同一道赦免令,跪着的人好像又重新看见了曙光,符合他所说的都迫不及待往前移了移。

    没有在郭贵人身边伺候,也就意味着能够大致排除置她于死地的嫌疑,更意味着或许可以因此保住一条命了。

    而事发当时陪着郭贵人的人只能歆羡地看着他们。因为这种事又做不得假,毕竟要是教人揭发了去,那可就是罪加一等了。况且这种时候,都是人人为己,若是能揭发说谎的人,说不定兴许还能将功赎过,少受一点罚,因此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站出来的人的面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萧丞看着他们,嘴角的笑难得有了温度,眉舒目展,眼角也沾染了暖意,只是身上仍蕴着几分凛然不可接近的气质,像是掌管着生死的神。

    底下的人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担心。

    都说东厂的厂公喜怒无处,今日才切身体会到其中的滋味。未知的恐惧一直悬在头顶,将落未落,吊得人一上一下的,简直比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还折磨人。

    萧丞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并不急着开口说话,似乎是还在想该如何处置他们。

    他手中的沉香因受了体温而散发出清幽的香味,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几缕,却没能让他们安神定魄。

    正当他们都在心惊胆战地等着最后的处决时,终于听见了萧丞的声音。

    “既然郭贵人生前你们没能好生伺候她,你们且在黄泉路上给她做个伴,以免郭贵人走得太孤苦。”

    “……”

    此话一出,让那些原本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宫女太监们顿时又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中,众人中惊起了连连哀怨声,但又不敢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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