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爱有什么用?”
他漫不经心地发问,李瑜却答不出来。
常怀瑾伸手摸了摸李瑜的脑袋,像是想弄明白这个小孩整天都在纠结些什么无聊的东西,他用他不容置喙却平实的语调说,“去拥有那些更稳固的东西,李瑜,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飘忽的感情上。”
常怀瑾笑了一下,张开他甜蜜的陷阱,“我不觉得你的性格无聊,李瑜。”
他坐直在床上,张开双腿,是示意李瑜坐上来的姿势。
“你是我最乖的小狗。”
他轻轻环住爬到他怀里发颤流泪的小孩,在他耳边低语,“不要再为这些丧着脸,我不喜欢,知不知道?”
他们就是常怀瑾嘴里最稳固的关系,最值得李瑜献身的事物,除此之外的不被爱,不被选择,实在不值一提。
常怀瑾却也在这两次间终于教会李瑜要懂得舍弃,舍弃不可能转身爱他的彭宇丹,舍弃不会肯定他的父母,他用商人降低成本损耗的基本法则教会李瑜,舍弃那些明知不可能实现的一切,做最稳妥的投资,从而获得最大的收益。
于是李瑜也终将学会舍弃他无望的爱情。
你何必时刻自降身份处于被动?常怀瑾从不如此,他永远做操盘手,做下注的人,把你的情感和渴望都收一收吧,别被所谓的爱轻易引诱,还没尝透他们的苦果吗?
常怀瑾用他上帝的能量将苹果腐蚀了,那么他们便能永远留在伊甸园,不因任何酸朽的欲望被驱逐。
李瑜当然听他的。
于是他为期十载的挣扎也将迅速回转扑击他,自降生以来心脏迸发所有的血液都成为荒谬的虚空,他失去了有关家的一切,有关他本人诞生于世的最原始存在。
李瑜崩溃地在他耳侧低咽,“主人,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他们不要我、呜、他们——”
“我要你,乖孩子。”常怀瑾轻声说,“这就是你的家。”
李瑜不断哭着,常怀瑾便不断重复,他是这样耐心,这样温柔,这样值得信赖。
李瑜在他的轻哄里逐渐稳住了情绪,做着深呼吸,起伏的胸膛渐渐贴紧常怀瑾的心脏,感受它成熟有力的跳动,被注送着抛弃一切的勇气。
他与常怀瑾的心跳终于趋于共鸣,他们在这个怀抱里输送血液与呼吸,共享命运。
他成为了他的新生,再一次又一次地成为了他的神。
常怀瑾乐此不疲地将李瑜摔烂,再用自己的蜜语浓精将他缝补起来,直到除了被自己赋予的一切李瑜不再拥有任何东西。他享受李瑜为他舍弃糟粕,享受李瑜恸哭的眼泪,更享受李瑜一次比一次更加依赖他,更加属于他,更加生发于他。
他不断剔着他的旧骨,时刻准备趁虚而入,浇灌上自己的气息与养液,常怀瑾嗅了嗅李瑜的头发,满足地叹了口气,“不要再为这些难过了,只许为我,听明白了吗?”
“我、我听明白了,主人。”李瑜红着眼睛长吸一口气,轻轻回答他,“我的全部都是您的。”
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舍弃的东西了,他将只被常怀瑾拥有,这也同时是他拥有的唯一的存在。
李瑜在常怀瑾怀里觉得自己一贫如洗,然而这也构成了他二十年来无可比拟的丰满。
…
次日李瑜是在常怀瑾的怀里醒来的,他昨晚撒着娇,抽抽嗒嗒地说想和主人一起睡,常怀瑾乐得趁热打铁,还是端着姿态说他娇气,嘴唇却一遍遍地亲着他的脸颊,好像每一下都在说乖,说我要你。
他们四肢紧紧贴在一起,像共生的藤蔓,谁也没有觉得这在主奴关系中是一种僭越,快乐让人遗忘一切。
白天李瑜跟着陶妈学习管理荆馆的家务,他认真得很,毕竟常怀瑾开的价格实在太高,还仔细给定期事项——比如地毯的清理,随着时节碗碟的更换,甚至春夏草坪的打点都做了记录,好像他真的能在这栋别墅住上许多年一样,唯有鱼缸里的鱼是要常怀瑾亲自喂的,据说是一种斗鱼,李瑜觉得它异常漂亮,却也有些怕。
陶姨笑着说,“哎呀,看来我要失业了,以后回韶园干老本行算了。”
“韶园是哪里?”李瑜问。
“是常家的老宅。”陶姨说,“常先生在那里长大的。”
李瑜了然地点点头,陶姨喜欢他安静的性子,还会耐心听她唠叨,于是接着道,“其实也没多老,是去世的大常先生辟的一片园子,仿的欧式庄园建的,应该是吧?我也不懂,因为夫人从小在英国长大,大常先生就特地搞了这么一出。”
陶姨叹了口气,“可惜夫人去得早,那时候常先生才十岁,大常先生没几年也跟着走了。”她暗含宽慰,“所以常先生性子冷些,可以理解的。”
李瑜没听过常怀瑾的家事,如今知道一点心里也只能暗自难过,甚至因着昨天的谈话与常怀瑾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悲怜来,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与常怀瑾对彼此而言都无上重要,常怀瑾要他,他又何尝不是呢?他多少在其间感到被需要的慰藉。
李瑜愈渐成为荆馆的一部分,常怀瑾问陶姨,得知他偶尔还是会发下呆,露出伤心的神情,家哪里那么容易不去在乎?常怀瑾能理解,但也同样有些不满,他想着给李瑜买些小玩意让他少分神在这些侵占他权力的事情上,吩咐助理去买小男生喜欢的东西,助理购置了一堆球鞋和各类高配电子产品,把小孩吓得不轻,为难地说自己不喜欢。
所以常怀瑾总觉得李瑜是个很容易被得到的人,会轻易露出那张幸福的脸,又常常让他捉摸不透他到底要什么,难道那种幸福是一种随机事件么?常怀瑾总是找不到一把准确开启它的钥匙,虽然他已经拥有够多的了。
周六早晨,李瑜帮常怀瑾系上深灰色的围巾,又一如既往地与他在玄关接了个两分钟的吻,常怀瑾想想还是嘱咐了一句,“今天不回来。”
李瑜愣了下,“要忙到很晚吗?”他突然意识到周六的不同寻常,常怀瑾大概是要去见房展清的,于是没等常怀瑾的应答,自顾乖巧地点点头,“路上小心,先生。”
常怀瑾只当他一闪而过的沮丧是舍不得自己,亲了亲他的额头,出了门。
他没有如李瑜所想去赴与房展清的约定——房医生年底调休,为了能回家过年已经牺牲许多周末了,没有闲心和常怀瑾翻云覆雨。他自己也忙着年终工作收尾,晚上还要去城郊的酒店应邀参加白家的晚宴,赶回荆馆太麻烦,不如顺道回韶园见见每天骚扰自己的倒霉外甥,小学生放假那真是让人折寿的糟心事。
常怀瑾戴上李瑜为他搭选的袖扣赴宴,白家是块人人想攀却又不太敢攀的高枝,上世纪长期做着军火生意,博出了一片天,也结了许多仇。如今也常年和外境军方有染,谁知道回长泽市的老地盘是寻稳还是躲险。
然而有势也是真的。
常怀瑾没有带伴侣赴宴,抽了几分闲心想荆馆的小鱼儿,空着身侧敬白家老爷酒,交谈间彼此试探筹码,宾主尽欢。
他到韶园的时候天空正好簌簌下起雪来,陈劲知道他要来,伸着脖子喊舅舅,常怀瑾带着疏懒的醉笑着应他。
希宝也窜到客厅粘上了常怀瑾的裤脚,被他抱了起来,舒服地打着呼噜,常怀瑾为了报复陈劲放寒假以来的骚扰毫不留情地问他,“喊什么呢,寒假作业写完没?”
“提这干嘛呀……”陈劲耸着脸转移话题,“舅舅,今年过年给我买什么?”
“想要什么?”常怀瑾问他。
“还没想好。”陈劲笑笑抠了下脑袋,他就是想听常怀瑾会满足自己愿望的话,礼物是什么其实也未必那么重要。
这当然是放屁,第二天在韶园见不到希宝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以为猫走丢了,一问才知道是家主昨晚拎着猫喊了司机回荆馆了。
是夜,希宝一如既往迈着好看的步子跃到了常怀瑾的床上,他笑了笑,拇指碰它勾起的眼尾,这情景太相似,外头还在温柔的飘着雪,常怀瑾垂着眸子想起李瑜今天早晨得知自己不回来时黯然一瞬的脸,希宝眨着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喵呜了一声,开启了常怀瑾某个白天的记忆。
“猫很可爱嘛。”
他像个打通心窍的修道士,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就是能让李瑜那份幽灵般的悲伤消失的礼物,什么球鞋和游戏机,真是太愚蠢了。
常怀瑾急于验证他的答案,在漫天雪花里从城郊赶到市中的荆馆,想要主动开启李瑜幸福的锁眼,并且坚信怀里的猫就是那把必胜的钥匙。
第30章
李瑜平日的表情也并不多,陶姨记得家主的话要留意他的情绪,琢磨出这个男孩放下手里的事愣神发呆就是他低落的表现,每到这时陶姨想走近安慰或者询问两句,李瑜就会回过神来浅浅地笑一下,然后主动替她出门购置菜品。
陶姨也问到一些李瑜的家事,她听后不会多嘴训斥谁,而只有怜惜,因为李瑜看上去并不快乐,不仅因为无家可回,更在于这个男孩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兴趣乏善可陈,每天跟着他劳烦家务,劝他去打游戏也说没兴趣,实在闲了才看看书玩手机,茶几上摆着杯碧螺春,陶姨想迎合小年轻泡奶茶还被他拒绝了。生动一些的就是带着陶姨一起看猫咪的视频,一老一少在屏幕前不断哎呀哎呀地笑,陶姨觉得这孩子明明才二十——看上去甚至才成年,却一副中老年人的姿态,也多亏这样才不嫌她,她到底是很喜欢李瑜的。
所以也偶尔流露为他不懂享乐的担忧,令人语噎的是李瑜全无这种自觉,说这样很好啊,那眼底清浅的幸福竟也是真的,陶姨不懂二十岁的年轻人天天跟她一样在别墅忙活有什么好幸福的。
只有临晚餐常怀瑾要回荆馆的那段时刻李瑜才会体现出一种难以压抑的喜悦,让他稍显木讷的脸泛起光来,陶姨笑着看他坐在沙发上边看平板边留神着大门,刚传来门把拧动的声响那个素静的孩子就会小跑过去,陶姨收回眼神,年轻人真腻歪,在门口还要亲那么久,她笑着摇摇头,也好,她也不必操心这么多,他到底是幸福的。
周六这天明明只要准备两人份的晚餐,李瑜却花了更多时间在菜市,这于他而言其实是一种散心,荆馆总是充斥着常怀瑾的味道,在那里他总是属于他的。李瑜走在积雪被堆在路旁的长道上,觉得自己也跟着脚底的零星碎冰逐渐融化了,他在被拥有的状态里好像把自己也渐渐弄丢了,这让他生出一些惶恐,却只能加快步子回到那栋别墅,再次让常怀瑾填满他。
常怀瑾评价李瑜容易被得到是很合适的,因为这个孩子的自我原本就不多,又那样容易动摇,是随便捂捂就化的雪。
到荆馆的时候陶姨守着电视看一档明星的综艺节目,说有不少新星,陶姨拉着他看,说谁一看就是个明星相,会问李瑜觉得某个女明星好不好看,大概是想得到男性视角的评价,又会善意地笑他大概更爱看男明星,李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怎么会,转移话题般夸赞了镜头前一闪而过的女星,“这个女孩子挺好看的。”
“我也喜欢她,叫西燕,名字也好听,最近刚出道的,不过据说家里有背景呢……”陶姨小声道,“说不清,好像是什么家族的长孙女,瞎传的吧,这年头的爆料都不好信。”
李瑜兴致不太高,只听陶姨说着,晚上没什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