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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洋洋的从榻上爬起来,走到正厅一看,英秀景秋正将削好的竹子一段段地往火盆里扔,发出类似前世鞭炮的“啪啪”声。许嬷嬷也站在门厅口,手里一边扔竹子一边喋喋念着“避山臊恶鬼”的话,就像以前每年元日的早晨一样。
张曦君不由会心一笑,余光却见基台上坐着用朝食的人,顿时呆了一呆,仿佛不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那人依旧慢条斯理的在进食。“将军,您怎么在这?”她没头没脑的将心里话问出。
闻言,齐萧默然抬眸,回她淡淡一瞥,复又低头进食。
第二十九章 晋升
原来除夕当夜,齐萧的副将自统万城来,一同来得还有朝廷八百里加急信函。而这封加急信函,正是齐萧的晋封圣旨。旨意宣称,齐萧此次再立三功:其一,行军一路剿匪营,平民乱,扬朝廷赫赫威仪,震西南(平乱)大军士气;其二,破羌人后秦奸计,保边境安危;其三,杀贪官,斩污吏,留亲兵一千五驻防,以解当地兵员短缺之弊。故而,特晋二品大将军,此为武官最高品级。同时,统万城来兵三千,将领十人,一为贺齐萧晋升,一为迎齐萧回营。如此,齐萧以自行元会为由离开,又留谢氏母子于王府过年,这才有了元日早上的一幕。
张曦君了解以上消息已是三日后,但令她关心的不是齐萧半年之内连升二级,更不是齐萧此次的行赏乃河间王岳家提出,而是朝廷要将齐萧一千五精兵留在二郎山。
本来在她出嫁前,听父兄的意思是要为齐萧在蜀招兵,也知与父兄至少数年不会再见。可那日在王府的洗尘宴上,齐萧曾亲口说要将父兄及一千五精兵召回关中,她心下不由暗喜。但现在朝廷却下旨留驻那一千五精兵,到时不说与父兄家人见面遥遥无期,只怕父兄在营中也会多处受挟,甚至一旦朝廷另派人接管驻兵,父兄的官位也将岌岌可危。并且,若只是丢官罢免也罢,就怕危及性命及家中。
对于父兄的这番担心,她也不愿这样杞人忧天,实是当今政治不明,社会动荡不安,常有地方官员被杀。就以齐萧而论,他一位驻守西北的将军,却一连斩杀蜀地官员数名,朝廷不仅未治他僭越之罪,反还成了他获封赏之功。这样,让她如何心安?
心中忐忑之下,日子也过去了好些天,不由又添了几分焦灼,因为齐萧离开在即。虽然离开之日尚未确定,但统万城不能长时没有主帅,数千人的军队食宿也是问题,齐萧自然不能久留长安。可齐萧除了一如既往在常月轩留宿外,并没有透露任何让她随行的意思,只徒留了她受宠非常的假象。
如此,无论对于她还是父兄而言,她都必须随齐萧赴统万城,方能坐实齐萧爱妾之名。不然,一个留在长安的侍妾怎会是宠妾?而没有了宠妾之名,驻军又岂会稍看齐萧的面上宽待她父兄,至于她一个失宠的侍妾自也不会有好下场。毕竟这段时间她惹了太多人注意,至少齐萧除夕当夜留宿常月轩一事,就让河间王府和谢氏颜面无光。尽管齐萧一番举动并不是为她,可河间王府和谢氏总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毫无疑问她便是最佳选择。
出于以上种种,她已好几日未安眠,总在齐萧夜里来常月轩的时候,无数次鼓起勇气想提出随行的事,却每一触及齐萧不夹情绪的深眸时,到了嘴边的话又不自觉地咽了回去。一连数日这般,让好不容易养回去的身子,又隐有瘦回去的架势,急得许嬷嬷忍不住宽慰道:“您还年轻,就算这次不能随军,以后的机会还多不是?犯不着为了这回伤神,现在紧要的还是先养好身子。”
听着许嬷嬷的劝慰,她却没来由地一怔,从何时她开始事事深思起来了,又从何时起她凡事都要做最坏打算。
心神一时恍惚,坐榻旁的连枝灯突然“啪”地一声响,她赫然一惊,满目的不安。
“曦君,怎么了?”许嬷嬷情急之下,“曦君”二字已脱口而出。
曦君?
许嬷嬷有多久没这样唤她了……
张曦君又恍神了一瞬,转头见许嬷嬷一脸担忧,她敛下唯有自己才知的不安,那是这十四年来从未消除过,亦是从两月前逐渐复发的。她朝许嬷嬷安抚一笑:“没事,就是刚才被灯芯吓了一跳。”
许嬷嬷听了显然不信,张曦君却不多言,只道困了,尔后从坐榻起身,扬声唤了英秀锦秋进内室。二人应声而来,如许嬷嬷一般,眉梢略带愁色,望向她的目中也蕴含担心。她微微一笑,看来明日事要向齐萧提出随行之事,口中却道:“时辰不早了,今晚将军应该不回来了,去备盥洗之物吧,我也困了。”
二人应喏,领命而去。
如此安置睡下,且心中犹豫已定,一夜无梦到天亮。
这是近日来难得的一场好眠,第二天起来精神自然是好,朝食也多用了一些,方带了英秀锦秋去沁园请安。
同这些日一样,不论去得多早,谢氏都妆束整齐的高坐基台之上。
张曦君也一如往常,向谢氏敛衽一礼后,便跪坐到右首的软席上,再受李、郭二人的一礼,然后开始不咸不淡的对话。本以为今日亦然,她只需静静旁听,不时再回应二句,未料李氏凤眸一转,妩媚横生的一刻,凌厉的锋芒向她射来,“小夫人年纪虽小,却已如此云淡风轻,贱妾好生佩服呀。”
张曦君讶然,眉毛轻挑。
李氏入府前,乃王府歌姬,性子较为轻狂,却也从未挤兑过她,最多偶尔拈酸吃醋几句,何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挑她事端。
见张曦君面露惊讶,李氏眸中得色一闪,忽然捂唇呀了一声,作惊状道:“看小夫人的样子竟是不知道!?将军明日可就要启程了!”
张曦君闻言一震,皱眉问道:“你说将军明日就要启程……离开?”
李氏自得意满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仔细算算,应该是今下午就要走吧。毕竟明一早大军就要拔营,将军又一向严于己身,差不多下午就要去城外的大营了。”
一番抑扬顿挫的话入耳中,张曦君几乎脸色倏变,齐萧竟然今下午就要走了,而她事前居然一点风声也不知晓,难怪她今日一入沁园便感气氛不对。
作壁上观良久的谢氏,这时开口了,亦适时露出关切之色,道:“妹妹,我也是昨日才得的消息,本以为妹妹是知道的,没想到……”未再说下去,她轻叹了一声,已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将军国之栋梁,聚少离多自是难免,我等也是这样过来的。但心里再苦,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将军沉湎于儿女私情中,误了国家大事。妹妹,还望你能理解。”
话语拳拳,而又冠冕堂皇,她若露出丝毫不满,便是不识好歹,狐媚不贤之人。
张曦君半垂双眸,此时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遂按下心中急切,神色恭谨而谦卑道:“夫人说的是,妾受教。”
谢氏眸底掠过一丝意外,转眸瞥见李氏眼中的幸灾乐祸,却已笑着另唤了旁话闲语。
一时间,大厅里言笑晏晏,一派妻妾和睦之景。
第三十章 秦园
从沁园出来,天亮了许多,鹅毛大雪已是白色的粉末。风却是大了,刮着那霰雪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竟是比那大风大雪还叫人难受。
张曦君却步履悠悠地走在这漫天风雪中,好似闲庭散步一般悠然。
英秀景秋初以为雪天路滑,张曦君才走得这样慢,不想现在却驻足不行了,兀自站在风雪中缄默不语。
“小夫人,风大了,回去了吧。”踌躇片刻,英秀轻声劝道。
张曦君好似未听见身后的轻劝,低头看着脚下一片雪地沉思着。
去,仰或不去?
若去,她不知自己是否能说服他,毕竟自己手上无任何筹码。
然若不去,便是放弃,到时……
只怕比起不去,更让她后悔!
心意终定,张曦君蓦地抬头,抿唇回身,看见英秀景秋眸中的了然与担忧,目光顿了顿:看来自己这几日的心神不属,倒让她们以为是在为齐萧独自离开黯然神伤。
念头晃过,张曦君懒得解释,将手炉塞给她们,戴起风氅的兜帽,一步退出雪伞之外,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秦园一趟。”
“秦园!?”英秀景秋齐声惊呼,万分震惊的望着张曦君。
那可是将军的居所,更是府中重地,就连夫人谢氏都未曾踏进一步,小夫人现在却要去秦园一趟!?
二人只当听错,一时怔愣在那。
张曦君不理会二人的错愕,手笼着兜帽两侧,转身奔入漫天飞雪中。
一路低头疾行,偶遇几名行走的奴仆,能感他们目光的惊诧,而她无暇顾及,直至一口气跑到秦园,“锵!”一道金属交碰声响起——是两名身穿甲胄的侍卫,手持长枪挡在一尺之外。
锋刃的长枪交见,厉光寒芒映雪大盛,凛凛肃杀之气汹涌而来,张曦君情不自禁地退怯一步。
侍卫见状,长枪一收,漠然伫立,目光斜视的正向前方,仿佛眼前根本无人在。
张曦君急促喘气,云袖中双手紧攥,果真是齐萧的亲兵,秉性竟然如出一辙!
“请通禀一声,妾张氏求见将军。”张曦君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道。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眉头不约而同一皱,却不言语,仿若未闻。
张曦君低头不语,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连通传一声也无人应,到底是她高估了自己……齐萧的侍卫都无视她,何况是齐萧本人?
黯然松开一直紧攥的双手,抬头望向院门大敞的秦园,心中莫名空落。
怎么又忘了,今生非前世;而自出嫁之日起,她已不再是家中受宠的幺女,亦不是前世父母疼惜长大的孩子。
可这又如何?不过是身不由己,才不得不低头。
张曦君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尔后背脊直挺,收回目光道:“打扰。”说罢转身,裙裾飞扬。
两名侍卫目中同时划过一丝诧异,不由想起似曾相似的一幕,却截然不同的反应。
在思绪飘渺的一瞬,园中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当即心神一敛,正色持枪伫立。
张曦君却是不及迈出一步,闻得声响,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不由一怔——数名武将装束的人阔步走出。
茫茫一片白雪,两名持枪侍卫,乍现一抹淡青色的纤柔身影,确是赫然醒目,让人一眼看到。
张曦君见撞上如此多人,便要赶紧离开,又想已被看到,这样匆忙逃开却是失礼,心一横,敛眸低眉,垂首端立。
未几,一个讶异的声音响起,“小夫人?”
长安,她认识的人不多,尤其是齐萧身边的人,除了徐虎便是肖先生。
“肖先生。”张曦君颔首,略欠了欠身。肖先生算是齐萧军师一样的存在,她当不得肖先生这一声“小夫人”。
肖先生疑惑道:“小夫人这是……?”目光探究的投了过来。
不等回答,却听齐萧的声音从园中传来,威严中流露出一分诧异与不悦,“你怎么在这?”
张曦君抬眸,齐萧一身玄衣立在园中,远远地盯着她,目光不无威压。
“妾……”张曦君复又敛眸,本找的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