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曦君抬眸,齐萧一身玄衣立在园中,远远地盯着她,目光不无威压。
“妾……”张曦君复又敛眸,本找的搪塞之言,不知为何一变,“有事求见将军。”
甫说完,张曦君讶然了一下,心中后悔一闪,但感属于齐萧的目光深沉了几分,她鬼使神差地抬头,目视齐萧,泰然却不失恭敬的重复道:“妾有事求见将军。”声音依然不大,比起方才却又多了肯定自若。
言毕,清晰地看见齐萧眉头深蹙,张曦君心神不由慌了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幸好在肖先生认出她的时候,一众武将已纷纷低头,颇为尴尬的快步离开,只有肖先生在一旁欲言又止。
如此,看见眼下一幕的人不多,齐萧应该不会太过不快吧……!
不确定的暗忖到这里,张曦君愣了一愣,原来她到这一刻还担心齐萧是否不悦。
半晌,齐萧开口道:“进来吧。”
说时,人已转身而去。
张曦君没想到齐萧会答应,不由微微一愕。
身旁一灰蓝色大氅的肖先生这时开口道:“小夫人,按理说我本不该多嘴,只是……”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张曦君尚且稚嫩的小脸,还是继续说道:“小夫人若找将军有事,可差人来传一声,倒不需小夫人贸然而来。”
在来长安的路上,虽然与肖先生接触不多,但却颇受肖先生的照顾,心中自然有感激。此刻,见肖先生毫无恶意的劝导,张曦君知这是肖先生的好意,故受教道:“肖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事出紧急,恐差人通传得不到回应,才会贸然前来。”
肖先生闻言点了点头,依齐萧的性子极有可能不理会。
待见张曦君眉染轻愁,不似当初在县上那样疏朗,心下微微一叹,念及她的婚事是自己保的媒,又有张氏父子当初对他的托付,略一沉吟便道:“说来,我和你父兄都有交情,若小夫人有何苦难之处,不说一定能帮得上忙,但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张曦君见肖先生说得真切,不似作伪,又想起父兄对他的推崇,不禁吐露一两分心声,“肖先生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就是有些担心我父兄……”到底眼下所处的地方不合适,心中也不是全然信任肖先生,于是止话,向肖先生欠身告辞。
“小夫人!”肖先生若有所思的听着,却见张曦君苦笑住口,面上霎时一扫沉思之色,有分意外地看着欠身的张曦君,心思转了一转,终在张曦君告辞之时唤道。
张曦君闻声止步,站在沁园门口道:“肖先生?”
肖先生快步上前,斟酌道:“将军不喜人忤逆,若小夫人是为令尊及兄长……那大可放心。”
话含糊而语,又点到即止,不待听明白,肖先生已声音一凛,目敛精光,“再则玉不琢不成器,人亦如此,自然也要磨砺才可。”语罢扬长而去,只余张曦君犹自出神,既喜又忧的回想着这一番话。
第三十一章 留下(上)
“小夫人,您随小的这边来。”还在思量着,徐虎前来带路道。
张曦君暂敛心绪,点了点头,随徐虎走入秦园。
徐虎大多时候沉稳持重,尤其是在齐萧的事上,不论如何问都一概不知。但还是保有几分少年心性,带路时,便不时抬头窥张曦君两眼,目光充满了好奇和诧异。
张曦君如若平常的走着,没去在意徐虎的目光,也无心思去计较这些,满腹心思已让见齐萧的事占据。
她只身来秦园,就是为了能随去统万城坐实齐萧宠妾之名,予父兄及张家一些助力,也为自己谋个好些的处境。
可听肖先生所言,即使朝廷另派人接管驻兵,父兄也应该不会有事,但受一番波折怕是少不了的……而肖先生能如此笃定的说,可见此事他们早已料到,并做了防备。也就是说,齐萧没有放弃父兄。
这样的话,她和父兄都有了一份仰仗。那么,促使她今日前来的动力可说是没了,固然随去统万城对她是极有利的,更是许嬷嬷她们满心的期盼,可是她的真实意愿又……
如此,究竟还要不要请求齐萧让她随行?
苦思不解,只懊悔低估了齐萧,不然她也不会有今日之举。
试想齐萧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必然不是一个好相予的人,又岂会白白送出一千五百精兵?还是不远千里迢迢的送……不对!张曦君心神骤然一凛:难道这一切都是齐萧意料之中,亦是他一手安排的?
念头闪过,徐虎突然停下道:“小夫人,到了。”
闻言,张曦君摇了摇头,甩开那些无谓的忖度——齐萧的这些事,不是她该了解,也可以了解的——她将目光投向前方,是一堂二室的正屋。
徐虎又道:“将军就在右边的内室,小的就不同小夫人进去了。”说完转身,与守在外面的四名侍卫一同侍立。
张曦君随徐虎看去,她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从前院到后院的这一路上没看见一个府中奴仆,倒看见不少这样穿着甲胄当值的侍卫。也是她先前一径沉浸在思绪中,未多注意,现下一想,作为府中神秘存在的秦园,竟同军事重地一般无二。
而这不经意一看,忽见右厢外伫立着十余名威风凛凛的黑甲侍卫,微微一怔,便立马收回目光。心道:守卫如此森严,那里应该是齐萧的书房或议事厅吧。
张曦君一边驱散紧张的随意想着,一边强作镇定的拾阶走入正厅,却在右室外踌躇不前,她还未想好要说的话。
里面就传来齐萧的声音,“进来!”
张曦君瞪了眼面前的竹帘,深吸口气,撩帘而入。
甫一踏入,入目就是一间十分空旷的寝卧,除了几样必不可少的家具外,连隔开外间和里间的漆屏也无。入门,就可以看见屋右方的一架床,及床旁挂着甲胄兜鍪的衣架。
彼时,齐萧坐在正对门口的软席上,前方置一长案,案上放着竹简。
张曦君对过于俭朴的内室讶异了一下,面上却不显。“将军。”她低眉敛目,面带恭敬,向齐萧敛衽行礼。
室内没有生火,空气冰冷,刚一开口便有温热的白气涌出。
张曦君看着呼出的白气,想起身上还罩了风氅,此时却不好脱,只忙放下头上的兜帽。
在这一举一动间,粘在风氅上的雪花纷纷落地,张曦君不由皱了皱眉,亦瞥见齐萧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无奈,她不是先知,自也不知此处没有侍婢服侍,遂不去理会,只垂首端立,静等齐萧开口,亦快速思索是否请求随行。
然而,时间缓缓的过去,室内却一片沉静。
张曦君依然站在那,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只觉手脚都快冷得麻木,鼻端也是生冷生冷地,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终于,齐萧从竹简上抬起头道:“若无事,就出去。”语气微沉,似有不耐。
这是在等她开口?
张曦君一愣,却不好耽搁,她已听出齐萧语气里的不悦,“将军,妾确实有话要对您说。”
一语话了,不觉停下,神色犹豫的悄然抬眸,却不妨齐萧正盯着她,目光刹那对上,那眼底仍是一片莫测,隐含了几许不耐。
罢了,事已至此,与其犹犹豫豫,不如摊开了说。
张曦君紧攥风氅,直视齐萧道:“将军可将妾看做您的女人?”
话说出口,心中一松,有关齐萧斩杀一万八千战俘的震慑,在关卡惊见女子被凌辱的惶然,看见河间王侍妾受欺辱的惊慌,皆在这一刻渐渐烟消云散。
“什么?”齐萧却是愕然,随即眉头紧拧。
第三十二章 留下(下)
当世女子多为大胆,尚有贵妇私养面首者,何乎一句略直白的话。
只是一贯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甚至有些怕他的张曦君,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近乎质问的话来,实在是……齐萧眸光微凝,错愕只有那一瞬,他冷眼看着张曦君,薄唇抿如锋刃,“无谓之言,退下!”
十余年戎马生涯,多少次九死一生,让那一言一行无不凛凛生威,又何况眼下冷硬不悦之时?
张曦君心中畏慑,却执拗不改,咬唇迎视,字字铿锵,“妾亦视将军为天。”没否定,即是承认。而她同样未说视他为夫,但有“以夫为天”一说,他又是她夫主,更是张家的主公,那就让她亦视他为主公吧。
齐萧微怔,继而隐有了然之色,不再喝退,似在等张曦君说下去。
张曦君俯身跪下,郑重而恭敬道:“妾出嫁前,父兄曾说将军知遇之恩,即使全家相付也不为过,妾莫敢不从。”感到身上的目光沉了几许,顿了一顿,斟酌用词,“妾自知资质平庸,不敢请求将军垂爱。近月来,能获将军垂青从而为将军所用,妾窃喜可不负将军知遇之恩。可将军如今弃妾不用,必是妾有所不对,还请将军责罚,并恳请将军提点一二,让妾有改过之机,亦让妾及父兄有用武之地,以报将军之恩。”
“我的女人,不需要在为我所用。”齐萧蓦地道。
张曦君一震,错愕抬头,那这一月来的虚假宠爱又是什么?
这句话虽没有问出口,眼里已明白的透露出来。
齐萧视而不见,只深深地迫视而来,目染薄怒,“我的女人,我自会护她一生。”
他对她无爱亦无喜,除了那一夜的亲密,便好比陌生人一般。然而这一刻,他不重的话语落在耳中,却像一把利刃一笔一划的刻入心头,让她震撼,让她相信,让那早已深入骨血连她也难以寻觅的不安……消散了。
张曦君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怔怔望着齐萧,望入他的眼里。一眨不眨的望着,专注得好似要从他眼里找出什么一样,却什么也没有,只灼亮的映着湛湛雪光,映着震惊无措的她。想来在她的眼里,也满是冷硬逼人的他。
“还有。”齐萧手撑书案,俯身倾迫过来,目中锋芒急剧,“我的女人,可以柔弱驽钝,却不可自作聪明。”说完赫然起身,径直无视地上的张曦君,阔步而出。
张曦君全身发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齐萧俯视如尘埃的目光,不觉陡生一股心气,然后猛然站起,瞪着齐萧离开的背影,不受控制道:“妾本是一寻常乡野之女,自然粗鄙愚笨,没有将军的运筹帷幄,一个事急从权,远行入蜀,就能让将军威名远扬大半国土,震慑乱民流寇;一个怒斩贪官污吏,好不大快人心,赢得百姓拥戴;一个留兵驻防,既显大公无私之心,又不动声色扩展实力,到时从蜀延入关中至汉中郡,再联合统万城,长安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话未说完,人已彻底僵住,她究竟在说什么?
前面臆测得太过也尚在情有可原之上,后面竟将祖父藏书记载的魏蜀主战场汉中郡也扯了进来,这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时,张曦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戒备的盯着步至门口的齐萧。
齐萧闻言止步,身躯几不可见地一僵,半晌回身,面上没有想象中的盛怒,目光却深沉得慑人,隐现杀机。
这样的目光,配以平静无波的神色,令张曦君莫名想起暴风雨前的宁静,心底涌起骇意。
张曦君死咬住唇,僵硬得与之对视,道:“妾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