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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单徙乖乖地把双手藏进被窝里,试图嘻嘻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说,“张梓游,我爱你。”
“我知道了。”他轻声笑。
“闭好眼睛了吗?”
“闭好啦。”
“好眠。”
“嗯。”
他移开右手,她果然紧闭着双眼。
他帮她关掉灯,她乖乖躺着没动。
他转身走出去,关上房门。
一扇门,两个世界。
2
就像一场梦。
若不是摸到牛仔裤口袋里的u盘,单徙真会怀疑今天的一切事情都是梦境。
可是u盘确确实实存在。
在洗手间时,sana交给她的u盘。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接过来的,即使不清楚他那个家庭里的家人关系到底怎样,也能隐约感觉到他的态度。
可是sana用了这样一句话来诱惑她———想真正了解我弟弟吗?想知道……他心里住着的人到底是谁吗?
单徙掏出口袋里的u盘,攥紧在掌心,转头看向在黑暗中发着微弱光亮的电脑鼠标。
她的心脏跳得狂乱。
3
“先生,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了?”容姨的眉头皱成倒八字,心疼得不行。
“他用拳头揍了人。”kare在旁边简单解释了一句,当然,隐瞒掉了主要的原因——拿枪砸birk的时候咯到指骨了。
家庭医生ben交代完注意事项,摘下眼镜,顶着一张送了葬一样的脸,从他卧室走出去。
左手放在身侧,指背相接处隐隐发疼,张梓游咬着吸管,靠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啜着果醋。
“kare,你说我要不要考虑辞掉ben医生?”
“算了吧,每一位医生对着你这种不听话的病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他挑了下眉,没说话。
主要是,好像不能反驳……
“我去你书房看一下她的基本资料。”kare指的是单徙的。
“嗯,”牙关放开吸管,他说,“尽快办好。”
因为,不祥的、不陌生的感觉正在一点点靠近,他也会……不安。
kare出去之后,容姨收拾好杂七杂八的药物用品,把旁边的凳子挪过来,坐在张梓游床边,皱着眉看他的手。
“你盯到天亮,它也不会突然好起来,”他晃了晃右手中的果醋杯子,递到她面前,“喝完了。”
“只能喝一杯。”容姨收走他的玻璃杯。
“……”妈的,就知道每次一有状况时,最先影响到的就是他的果醋供应量。
张梓游稍低着头,额前碎发半遮住眉眼,久久没说话。
容姨以为他在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果醋喝而不满,她不打算理他这种反应,继续琢磨着家庭医生留下的嘱咐。
“容姨,如果……”
他抬起头,话说到一半,无声地看着她。
目光里的自我厌弃,大概只有她这个老人家才懂得一点。
沉默得越久,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就越显而易见。
身子往后仰,整个上半身靠着床,他喉结微动,偏着脑袋看她,“……就帮我,把她带走。”
“或者,把我锁起来。”
“不要让她看见,那样的我。”
他闭上双眼,疲惫到不想再说半个字。
容姨轻声啜泣,点着头,轻拍他的手背。
呀,完了。
拍到左手了……
“痛啊,容嬷嬷。”他倒吸凉气,话却是笑着说的,唇角的弧度隐约透着无法言喻的无奈与无力。
4
长廊另一边的卧室里,一片黑暗,只有电脑屏幕亮着。
坐在电脑桌前的单徙全身僵硬,甚至连血液都冻结了一般。
u盘里的第一个文件,是一个人的资料,大卫·鲁森。
文件开头,是他的生活照,各种各样。
笑的时候,灿烂而稚气。
安静的时候,乖巧又可爱。
睡着了时,像个天使。
生气了时,眼眶发红。
单徙见过他,在那人的画里。
一次是天使的背面,更衣室墙上那幅画,她把他当成女孩了;一次是正面轮廓,那人支着画夹画的,她迷迷糊糊之中瞥到了。
九月初秋出生的华人,跟她一样。
单个酒窝,两颗小虎牙,跟她一样。
柔软的短发,清澈的双眼,跟她一样。
给自己起的小名:angel。
最爱喝的饮料,是牛奶。
最喜欢的颜色,是橙色。
最想去的地方,是英国的各个灯塔。
最崇拜的人,是他无所不能的哥哥,wivin,张梓游。
他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写满了与张梓游有关的事。
从“minbrorshobbyer”写到“minbrorshumr”。
对于共同崇拜深爱的那人,鲁森知道的比她多千倍万倍。
2002年出生,与张梓游在同一天被送到挪威福利院。
2003年冬季,与他一起被富商evon家庭领养。
2013年之前,一直生活在奥斯陆。
2013年2月,跟他一起回到中国梅州。
2013年9月,被亲生父母从梅州接走,与他分开。
2013年平安夜,在挪威发生车祸,当场身亡。
给他取的小名:djevel。
恶魔与天使,原来是这样一个故事。
……
u盘里的第二个文件,是鲁森在2013年时,录给张梓游的十五岁生日视频,现学现唱的一首……
眼泪沾湿嘴唇,单徙呆呆地盯着视频里弹着吉他的十二岁男孩和……中英文双语歌词。
'我们的感情到底哪里出了裂缝/明明我们曾那样手足情深]'你从来不知道/你说一句爱我/就能填满我的余生]
'你让我相信了/无我就不会快乐]
'又怎能让我相信/你会就这样把我抛弃]
'我曾以为/你我是彼此的唯一/好比相依为命]
他把歌词中的baby改成brother,毫不违和。
声线不成熟的少年音,唱深情悲伤的歌曲。
巨大的反差,让人难受到窒息。
她想起来,那人说过,鲁森爱着他而他恨着鲁森的时候,鲁森死去。
难怪他……那么厌恶别人播放这首歌曲。
除夕夜时,她不小心在他的酒店套房里听过,他可以消失一整夜,连一句解释都不给。
单徙觉得眩晕,随时会从椅子上摔下来一般。
那人往日的音容笑貌,竟全都如同镜花水月。
她初初动心时,说要当他的小天使;他说,还是不要了,天使的下场一般都挺惨的。
车祸,是挺惨的。
他害怕坐别人的车,总是要自己驾驶才放心。
与他坐车,她从来没有自己系过安全带,都是他亲自帮她系的。
他总是说要确保她的安全,处处小心,她还误以为这是一种公子哥的富贵病。
资料里说,他跟鲁森俩人一起走路时,总是一前一后。他会让鲁森走在前面,因为他很喜欢给他讲的童话故事里,老虎就是在身后出没的。
有那么连着几天,她碰巧穿的都是橙色系列的衣服;他还问过她,是不是很喜欢橙色。原来那不只是随口一问。
鲁森的颈后蝴蝶骨处有一个咖啡豆形状的褐色胎记。
所以他说“我爱你”的时候,吻的是她的蝴蝶骨。
他还说,要在她的蝴蝶骨靠近肩胛骨那一块,纹上一个咖啡豆印记。
他不喜欢大海,甚至还晕船,却带她乘船去看灯塔,爬上塔顶,给她拍照。
拍照时,说要看她的小虎牙。
每次提起鲁森,他的声音里总是无意识飘着雪,小小的,刺着人,很凉,很冷。
更衣室里,他曾把她逼到角落,朝她眼睛里吹着气,说“这双眼真像”。
真像……像谁?
那时候单徙猜错了,以为他曾谈过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朋友。
他嘲笑她,然后告诉了她一部分事实,却隐瞒了绝大部分缘由。
原来还是那个原因————只是因为她跟他曾经的小天使相像。
知道什么叫做替代品吗?
做别人的同类替身,都觉得自己很冤屈;那像她这种……到底该有多难受?
他是薄情人,他有深情冢。
冢里埋着一个死去的小男孩。
单徙终于明白了。
那他给她的爱,是不是从来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是不是……活着的人永远赢不了死去的人,关于侵占他的心……这件自私的事。
她曾有无数个机会与瞬间可以接触到这个真相。
却从未猜想过就是这样。
这样简单又这样难以置信。
他不喜欢说情话;
他不跟她同寝室;
不愿意让她了解他更多方面;
除了亲吻,不与她做其他更亲密的事;
他不让她参与他家里的事,连提都不跟她提。
他只是领养了一个跟他弟弟很像的孩子,养在身边,供他时时思念亡人。
是真的……很坏啊。
的确是……一个混蛋啊。
完美皮囊,无情冰凉,练得一手好刀法,无声刺中无辜的她,倒在血泊中,忘了该怎么站起来。
张梓游,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是说,所有亲密关系中的那种爱。
包括亲情,包括爱情。
第四十八章
1
单徙坐在黑暗中,盯着电脑屏幕发了许久的呆。
泪痕早就干了,直到电脑自动进入睡眠状态,屏幕变黑,她才回过神来。
移动鼠标,光标指定在u盘文件夹里的第三个文件,好像也是个视频。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单徙立刻慌神,直接把电脑给关了。
三步两步跳回床上,裹好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来人应该是容姨。
因为这不是他敲门的节奏。
果然,容姨旋开门把,拉开灯。
“小长乐,小长乐,小长乐……”
等她叫了几声,正想退出去时,单徙才睁开眼,‘睡眼惺忪’地问:“……容姨,他呢?”
“哎,你醒啦?”容姨重新折回来,“先生在卧室,躺床上看电脑。”
“哦……”她心里有点虚。
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人。
还能……像往常那样吗?
似乎不能了。
她甚至不想再见到他。
“下楼去用晚餐啦。”容姨见她坐在床上出神。
又用张梓游事先教给她的话,说:“先生又没胃口,说不下楼了。你可得好好用餐啊,不能学着他的样。”
单徙敷衍地应着,也没多问什么。
容姨倒是松了一口气,就怕她跟以前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2
十分罕见的,常年不跟他们一起用餐的容姨,今天陪着她用完了晚餐。
但是她一点都没察觉到异样,心里只有那根刺。
越刺越深,越深越痛。
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生活似乎突然失了重,她漂浮在外太空,脚不着地。
上楼之前,单徙问容姨:“他这两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是啊,眼圈下方都有乌青了。”
“那……我是不是不好去打扰他?”
“……”这个问题,张梓游没教过容姨……
“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休息了,”单徙说着,低下脑袋,又补充了一句,“得让他好好补眠。”
得让我自己好好清醒。
“好的,我转告他。”容姨着实纳闷,这还是那个黏人的小长乐吗?
也许是今天受惊了吧……
这么想着,她便让她也早点休息。
“对了,长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