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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
严笑指了指大门:“开弓没有回头箭,进去了就不要后悔。”
丁漠染抬头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喜喜”字印在一楼偏厅的花窗上,用力吸了一口气,脸色幡然一变:“等等,我好像有点渴,先去对面喝点东西。”还是紧张了,还是感到不甘心了,可是确实像严笑说的,回不了头。
她已经不想向严笑追究这深层次的原因,只是每每有问号从心间浮起,她还是会迟疑。
严笑这回倒没拿话来噎她,而是指了指马路对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过马路,然后坐在了马路对面的凉蓬下,一人要了一杯果汁。
上午的太阳正好,光线明朗,空气也不错,不少人在路上闲逛,走着走着,却又回过头来,站在那辆紫色的法拉利面前比着剪刀手,做着包子脸玩自拍。严笑一边吸着果汁,一边摆弄着手机的取景框,像是有些无聊。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不顾一切地玩游戏。
丁漠染看见一片青绿色的树叶,从树上飘飘摇摇地落下来,被风吹得像柳叶刀斜飞,轻飘飘地落在了严笑乌黑的头发上,她想伸手把那片树叶摘下来,可是想了想,又放弃了。
又不是掉在她头发上,她管那么多干嘛?她装作没看见,将脸扭过去,看向民政局大楼。
来这儿办事的人挺多,有结婚的,有离婚的,有的喜气洋洋,有的愁容满面,还有的,站在大厅门口就开始对骂,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于大打出手,亏得保安出面阻拦,才没有闹上派出所。丁漠染出神地看着这一切,懵懵地问道:“哎,严总,如果一年以后我们离婚,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年时间,并不是很难熬,对她来说,最难熬的三年都已经过去了,再艰难,也不过是一死了之。
她颓废地想。
严笑问:“你想是什么样的表情?”取景框移过来,对准了她姣好的脸,她化了淡妆,很素净,遮住了部分的憔悴。
丁漠染指着一对分道扬镳的前夫妻,对着镜头说:“我希望我可以像她那样,笑着走出来。”
严笑定定地注视着她,沉默了一小会,才说:“哭着离开,不是更好吗?”
丁漠染没听懂他的意思,扭过头,诧异地张嘴:“啊?”
严笑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得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要开会,速战速决。”
丁漠染说:“我还没喝够。”
严笑说:“别喝了,等喝够了,你又要闹着上厕所,一上午都弄不完,我找人打了招呼,能插个队,不然要排到后天去。”
丁漠染仰起头,正好看他头发上露出来的半透明的树叶,逆着光,绿油油的,她瞪大了眼睛:“后天?结婚的人有那么多吗?”
严笑陪她一起过了马路,这一回不再是一前一后,而是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很礼貌地伸手,只是看起来像揽住了,实际上,手掌是虚靠在外侧的。
丁漠染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可看他礼数优雅的样子,又坦然了。
这场莫明其妙的婚姻,似乎,比想象中要高雅很多。
他边走边说:“离婚的人也很多。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算是天道循环了。”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慢慢勾起唇角。丁漠染却在离台阶一步之遥的地方,放慢了脚步。
她果然还是紧张了。
她是被严笑半拖半拽地带进大厅的,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她连呼吸都乱了套,填表格的时候更是写错好几张,不止是身份证号码,就连年龄都写错,她把二十六写成了六十二,引得登记员大姐们一阵好笑。后来是严笑像授业恩师一样点着格子,一栏一栏地指导她才填好了。
他熟稔的样子,好像不是第一次结婚似的,只是神情严肃得像教堂里的神父大人。
很久以后,丁漠染才知道,填表的这一天,严笑也和自己一样紧张,紧张得悄悄在毛衣上擦了几次汗。
两人拍结婚证照片的时候,更是生疏得像路人。最终还是严笑主动搂住了她的肩,才假模假样地完成这一项难度挑战。照片里俊男美女的组合,堪称貌合神离的典范,但在气质上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契合。丁漠染看见照片里的自己,陌生得好像突然进入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两个红色的小本本从电脑里输出来,被登记处的大姐盖上了钢印,一切才算尘埃落定。
丁漠染捏着那两个本子,神情跟梦游差不多,严笑在工作台前站了几分钟,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丁漠染的肩:“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等他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大袋巧克力。
严笑当着丁漠染的面,把巧克力分发给工作台前的大姐们,神情礼貌乖巧:“今天是我和染染的大喜日子,一点小小心意!”
他的小小心意,换来了一筐子赞美与艳羡。
可是丁漠染站在身后,看他忙忙碌碌,那种如梦如烟的感觉越发深重。
她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头上那片绿色,照片上的他,还戴着这片绿叶,是什么叶子呢?是柳叶,还是樟树叶?
还有,她结婚了,要怎么跟同事们说,将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还有,她想去柬埔寨……可是她的身份证在严笑那里,她的户口在公司……
有一瞬,严笑的身影和梦里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可是丁漠染却清楚地知道,严笑不是他。
陈之固然是最好的,但严笑,却臻于完美,这种完美,只属于造物主。
他什么时候准备了喜糖?他什么时候预约了婚姻登记?她统统不知道。
☆、023 太远
人类,为什么要结婚?
为了组团打怪提高战斗力,为了保证基因传承不为隔壁老王养娃娃,为了社会稳定民族团结,为了找一张长期饭票,为了有一个人嘘塞问暖贴慰到心,为了……看这一堆资产责债表和业绩报告?
古代女子成亲了,垂髫尽作妇人样,开面贴花做羹汤,生活一定会大变样,可是此时此刻的野相游园里,丁漠染一个头有十个大。
她不过是个中文系现当代文学专业的本科生,她在岗三年,做的全是外圈工作,疲于奔命。
她曾视财务总监为世间神祇,她曾把一堆报表看作洪水猛兽。
如今,她却要在这堆一尺来高的资料里,找到属于她的未来。
严总说:“放心,我们是上市公司,绝不会坑你,不信你看。”
一叠财务报表和一些立项报告,是他丢下的大招。
丁染漠守着那堆报表,看得头晕眼花,最后支持不住,轰然倒在餐桌上。合约夫妻,和她想象得不一样,但严先生好像是想坑个秘书回来。
男人娶女人,无非是床伴伙伴孩子娘,可是这三样丁漠染都给不了。
与严总签下的婚前合约,没有附加条款,也不是卖身协议,只列明了权利和义务,丁漠染作为严太太,可以住严笑的房子,开严笑的车,刷严笑的卡……这是权利,义务,就只是想办法讨严总欢心。
仅此一条,就够引人遐思的了。
讨好人,是丁漠染的弱项。
而且,她完完全全不了解这个男人,他优雅,神秘,可又带了一点莫可名状的亲切,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关心她,就像关心他收养的流浪猫。
体型硕大的黑猫,一脸傲娇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去摸它,反倒被挠得满手伤,他每天无怨无悔地铲屎喂罐头烤小鱼干,猫咪依然不怎么理他。可是看见黑猫打滚,他就会笑。难不成,她也要靠打滚卖萌才能搏夫君一笑?丁漠染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型和年龄,自忖难度系数过大。
她早过了那个卖萌的年龄。
丁漠染比照了一下寻常夫妻的生活,又上网找了很多相关的书籍,越看就越害怕,她的时间停止在三年前,她曾经的希冀也停在了三年前,她是希望和陈之共结连理的,她嫁给他,然后以己之名,冠他之姓,成为一个普通幸福的小妇人。可是小妇人究竟要做些什么,她从来没想过。
她只是想嫁给陈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竟然不明白,婚姻是动态的,是集管理学和经济学于一生的高深学问。
她试着回忆母上大人为父上大人所做的一切,洗衣做饭带孩子,再看看严总,他好像都不需要。他有指定干洗店前来收取要清洗的衣物,他有全套的智能家居系统,其中就包含了一台智能洗衣机,他从不做饭,因为房客先生能包办这一切,虽然常常一边做一边骂骂咧咧。
她在他面前,好像是个废人。
然而废人也要好强的一面,当她面对着房客先生那鼻孔朝天的神气模样时,她死掉的自尊心突然就原地满血复活了,她订了一大堆关于游戏设计和财务会计方面的专业书,拿出了考研究生的勇气和毅力,开始发奋图强。
严笑这几天很忙,“结婚”后,就把“新婚妻子”丢在了家里发霉。
那堆报表和报告只不过是从书房里随手搬出来的东西,给她看这个,也只不过是怕她一个人无聊会胡思乱想。
他本来是想把书房开放给她用的,但想想车库里那蔚为可观言情小说,他默默地放弃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自从和曾静仪差点谈崩之后,之前与奥逸国际有影视合作意向的几个公司都赶来取回了标书,新开发手游在IOS平台上的版本还有三四个BUG没能解决,游戏发布会的会场也还没订下来,这些都要他亲自出面才能搞定,毕竟他们的公司是大学生创业为雏形的年轻公司,虽然以集团的名义上市,但各种架构还不完善,内部核心成员几乎全是宅男和理工男。
严总身边确实缺少一个秘书,一个像他一样八面开花,左右逢源,懂游戏懂市场还会一些财务知识的秘书,光只会写锦绣文章还远远不够。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严总终于拿回了自己爱车,终于不用再开着那台令人发指的紫色法拉利招摇过市。
从奥逸国际的写字楼开车回野相游园,中途接到了房客先生一个电话:“笑笑,快回来看看你家媳妇,她这是要上天啊……”
话还没说完,窗外大雨瓢泼而下,一道闪电划过对面的移动基站,通话就此中断。
严笑对着手机空空地喊:“你怎么不看着她啊,我让你在家白吃白住,你好歹也得发挥一点作用……喂,喂……”
没有回应。
严笑冒着大雨,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没想到路上却因为一起交通事故堵得不可开交,人声嘈杂之际,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看了看表,伸手按下车窗。
外面似乎有很多人,焦虑地走来走去,有的穿了雨衣,有的没有,地上流了一大滩血,但很快被雨水冲淡。
他坐在车里,根本看不出外面是什么情况。只有救护车车顶的红灯,照进眸子,一闪一闪。
严笑只好从车上下来,站在了雨里。
他今天穿了一件毛料大衣,很快,就被雨水淋湿了,厚重的大衣粘在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甩去头上的雨水,狼狈地穿过人群,突然听见了一声尖利地叫声:“许嫣你怎么开车的,如果再慢一点,死的人可就是我。”声音有点熟悉。
严笑转过脸,看见一个留齐耳短发的女人,站在雨里叫骂,她身边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撑着一把天蓝色的格子雨伞,雨伞遮掉了大半边脸,只露出下巴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