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也是团场能护住那些专业知识分子的原因之一。
在这块土地上,无论是“老右”,还是那些五六十年代被下放劳动的,只要肯接受思想改造,大部分都能免受运动冲击。
当然,对那些拒不改悔的,自然是批判的对象。
开大会时,被小将们一个一个拉到台上,头上戴着高帽子,胸前挂着纸牌子,接受群众的监督和批判。
在运动进入高潮时,有个别连队也出现了失控现象。
不过,团场一发现苗头不对,就赶紧制止了。
这里毕竟是边疆农场,生活条件恶劣,如果只顾着搞运动,而耽误了耕作,那来年吃什么?
总不能大伙儿,一起去喝西北风吧?
在艰苦的环境下,吃饱穿暖、不饿肚子才是第一要务。
其他的,就先省省吧。
黎元元揪着田爸爸的衣襟,一路走着。
路过一间公共厕所时,她飞快地跑进去方便了一下,然后又跑了出来。还用小手扇了两下鼻子,一脸臭臭的表情。
田根宝一见,哈哈大笑。
他家的小元元可讲究卫生了,早晨起床后,死活都要去上厕所,不肯在痰盂里面解小手,和连队里的小娃娃截然不同。
看看,刚从里面出来,就再也不肯牵爸爸的衣襟了。
是怕把爸爸的衣服染臭了?
这小姑娘可真是细心啊。
田根宝把元元送回家,就回车间上班去了。
黎元元洗了小手之后,坐在沙发上,和田伟民一起翻了翻小人书,忍不住问道:“伟民哥哥,李连长真的捉到过狐狸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还亲眼见过呢!”田伟民一听,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说道。
“李连长家就住在连部旁边,那只狐狸就装在一个木笼子里,在树下搁了十多天。后来,还用那只狐狸皮给香香姐姐做了一条围脖,冬天还见她戴过呢!红红的,毛绒绒的,可好看了……”
“伟民哥哥,香香姐姐是谁?”
“香香姐姐是李连长家的娃娃,在场部文工团演节目的,她从小就练劈叉,能在单杠上倒挂”
听着田伟民的讲述,黎元元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一位能歌善舞的文艺女青年形象。
昔日,她的奶奶崔爱华也曾是演出队中的一员。
她从爷爷奶奶那里听到过许多奇闻异事,再结合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对这个时代的精神风貌有了初步了解。
在六七十年代,文工团、演出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团场里遍地开花。
那时,物质生活十分匮乏,但精神生活却异常丰富。
在鼎盛时期,不光场部有文工团,各个连队还有演出队。
一群能歌善舞的知青们,成了演出活动的主角。当然,还有一些被下放的前文艺工作者,与知青们一起构成了农场业余文化生活的主导者。
而连队大礼堂,就成了演出活动的场地。
一到星期天,连队里就有文艺演出。那些名气大的演出队甚至还搞起了巡演,跑到各个连队穿插表演。
那时,除了专业文工团是全职的之外,演出队都是业余的。队员们大多利用闲暇时间排练、演出,上台表演节目是出于兴趣使然,也没什么劳务费可言。
当然,到各连队去搞巡演,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演出队来了,连队食堂都会做一些好吃的,加以款待。
那个年代,能痛痛快快地吃一顿肉菜,是非常难得的。而演出队所享受的,可是四菜一汤的标准哦。
搞文艺,既出名又有利。
于是,就有职工开始动起脑筋来。
一时间,农场里的孩子有学唱歌跳舞的,有学手风琴、小提琴的、扬琴的,还有弹琵琶、拉二胡的。
总之,只要家里条件许可,小孩子有一点点天赋,就赶紧挖掘培养出来。
在这股风潮的带动下,无论是场部、营部还是连队,拜师学艺不要太热闹哦。那些家庭出生不好的前文艺工作者,也跟着抖了起来。
那时学艺不兴收钱,但能混几顿好吃的,肚子里多少有点油水。
一想到鸡鸭鱼肉,黎元元不禁咽了咽口水。
心说,有一技之长,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重要啊。
午休时,黎元元一见到王妈妈,忍不住打听起香香来。
王慧珍发现自家的小元元实在是太聪明了,就像一个好奇篓子,见到什么都稀罕,都忍不住想探究一番?
于是,也乐得配合她。
她坐在“沙发床”的扶手上,给她讲起了连队里的风云人物——香香。
香香今年十九岁,大名叫李秋媛。
他的爸爸是李连长,妈妈是托儿所的孔所长,家里条件不要太好。她是老小,上面有两个哥哥,自小备受娇宠。
这个小姑娘,聪明又伶俐,一举一动就像个小大人一般。
从三四岁开始,就学唱歌练跳舞,被连长夫妇潜心培养着。七八岁时,就登台表演节目,深受职工们的欢迎。
长大后,不但多才多艺,还长得特别好看。
无论是在连队,还是在营里,都很有名。
她高中一毕业,就名正言顺地进了营部,当上了一名宣传干事。接着,又被选拔进了场部文工团,成了团里的台柱子之一。
带着一丝探究,黎元元对这个名叫香香的女孩,愈加好奇起来。她想,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香香姐姐。
她不是文工团的吗?
或许,很快就能在舞台上看到她所表演的节目了吧?
就在这天上午,从场部开出了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直奔四营营部而去。
车里坐着许干事。
为了李秋媛调动的事,他本来准备骑自行车跑一趟,正好赶上宣传科的赵科长要带人下营里检查工作,于是就搭了趟顺风车。
他考虑着,一会儿见到吕营长得好好谈谈,对李秋媛这样的好苗子,无论如何也得划拉到场部来。
一想到那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他的心里一片柔软。就好像身上披了很久的硬壳,突然透出了一丝缝隙。
这种清新的感觉,令他感到兴奋。
他想,这事能帮忙就出手帮一下吧?
这样的女子,生来就应该在舞台上绽放光彩。
第17章
(1)小心思
那蓦然心动的感觉
*
吉普车一路疾驰。
十分钟后; 就抵达了四营营部。
许干事下了车,直接找到吕营长的办公室。二人关起门来,一番开诚布公地交谈之后; 吕营长的口气稍有缓和。
许干事一听; 心知有戏。
见吕营长一个劲地叫苦,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这是想问团场要东西要人呢?
果然,未等他开口询问; 吕营长就把话题转到了营部门诊上来。
“许干事; 不瞒您说,这门诊上现在是缺人哪; 眼看着营里的职工是越来越多,每天来门诊上看病住院的也越来越多; 可医生护士却没几个,人员编制和几年前基本上没什么两样; 人手是越来越不够使,连队里都开始提意见了; 我真是愁得连觉都睡不好……”
吕营长顶着一张晒得黑红的脸,睁大了眼睛,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还故意摆出一脸愁容的样子; 就好像四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搞得许干事有点哭笑不得。
他知道吕营长的鬼把戏。
这是个能哭会喊的主儿; 一向视四营为家,总想着为营部多谋求一点福利。
听说,每次去场部开会; 这个吕营长都是最能嗷嗷的,搞得谁都不敢惹他,场部计划科的见了他都躲着走。
现在,为了李秋媛调动的事,他终于肯提条件了?
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场部也不是不能考虑。
只是,这缺医生的地方可不少。
一旦给四营解决了,那其他几个营一起找上来可怎么办?这种专业技术人员,不是想找就能找得出来的。
许干事不好一口回绝,就想了想,说道:“这事,我回去后向组织部的蔡大姐汇报一下,看看场部卫生院那边能不能调剂一下?如果能,那当然好了,如果调剂不开,你吕营长也别抱怨。”
“哈哈,有许干事的这句话就行。事在人为,最后即便不成,我老吕也绝不会抱怨!”
吕营长哈哈笑着,似乎把许干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当成了定海神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搞得许干事不得不“咳咳”两声。
他这是故意的?
好让他骑虎难下?
都说这个吕营长滑得像泥鳅一样,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不过,这事他都答应去办了,那李秋媛调动的事,营部是不是也能松松口?于是,试探着问道:“吕营长,那李秋媛同志调动的事,是不是也一并给办了?”
吕营长一听,故意皱了皱眉头,憋了半天才说道:“许干事,这事不是不行,只要医生的问题解决了,这宣传上的事就好办了!”
听到这里,许干事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个吕营长又在和场部玩花花肠子?估计,李秋媛的调动申请一打,吕营长就在心里盘算好了,所以才搞出了这一出?
看来,为了李秋媛能顺利进入场部,还真得多费点心。
只是,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他稍一琢磨,便有了计较。
今天一早,蔡大姐打来电话,安排科里去了解一下各营部卫生院的情况,说要赶在这周之内,向她集中汇报。
组织部摸这个底,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安排?
想到此,心里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不过,这话暂时还不能和吕营长说,以免这个家伙沉不住气又到处瞎嚷嚷。
听说这人和李连长早年在同一支部队上,交情匪浅,怎么就故意卡着人家的闺女不放?就不怕李连长上门来尅他?
许干事觉得有些好笑。
对这些前辈们真是又敬又怕。
看看时间还早,就让吕营长带着他去营部卫生院走一走,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
营部卫生院,就在营部西边。
中间隔着一条马路和一条排水沟,过了一座石桥就到了。许干事和吕营长一路走着,一路说着,五分钟后就进了门诊。
在候诊大厅里。
一眼望去,挂号窗口前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来看病就诊的病号的确不少,难怪吕营长一直嚷嚷着医生不够使?
这种情况,也怪不得基层干部。
最近两年,营里的职工家属和孩子,数量激增,可基础设施却未能跟上。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看来,还得把那些“下放人员”的档案再扒扒捡捡,筛选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找出几个专业人才来?
在农场,政治固然要讲,但职工的福利保障更得放在首位。
他是做人事工作的,对农场这个大熔炉相当了解,这些年来还真装了不少各行各业的人才。把这些人放到最适合的岗位上去,就是他的工作职责。
对医生这种紧俏型的,还可以放得更宽一些。
想到此,许干事主意已定。
可嘴上却不愿轻易吐口。
性格和职业使然。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严肃端方的人,也一直以“高标准、严要求”来衡量自己。
在门诊里考察了一圈之后,许干事觉得四营门诊,论病区规模只比场部卫生院小一点,论医生数量却差了一大截,这个问题的确得想办法解决。
出了门诊。
许干事在返回营部的途中,大略扫了一眼营部的基础建设。
与营部紧邻的,就是代销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