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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骇至极,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将身子一缩,扭头逃窜。
两个钟头之后,我和段书剑终于等来了从考场血战凯旋的李丹亭。
我首先上前,嘘寒问暖:“情况怎样?还好吧?题目难吗?”
李丹亭用一贯优雅的口吻说:“啊……题目倒是很简单,我只用一个钟头就答完了,可本人身份特殊,所以不敢提前交卷,只能在那儿干熬啊!”
“啊!辛苦辛苦!”我点头哈腰——他妈的!求人真难!
“没事儿没事儿!为人民服务嘛!”
耶稣!她真以舍己为人的“公仆”形象自居啦?
虽然我在内心极端蔑视李某人的惺惺作态,但毕竟受人恩惠,所以不得不低声下气:“不好意思,你还需要给我详细描述一下考场的情况,另外,你还得给我认真讲讲,考卷上都有什么题目。”我意识到,了解这些信息非常重要,因为在之后的面试中,万一修远跟我大谈特谈今天的笔试,我岂不是要原形毕露?
“那当然,这事儿我们呆会儿详谈,嗯……我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是不是至少该请本小姐吃顿大餐啊?”
“那没问题!”我一把将段书剑拉到她跟前,“大餐的事包在他身上!”
那两位面面相觑,大摇其头:“我们到底欠她什么了?本来是她求我们办事儿,现在倒好,竟好像是咱们在求她似的!”
李丹亭很有些愤懑:“安随,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帮你考试,该你请客才对!”
“我的大脑里,根本没有‘道理’二字!”
段书剑噗地大笑,冲李丹亭摆手道:“算了算了,在她面前,咱们最好劝自己说,权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李丹亭叹口气,像个久居深宫的怨妇。她用惯常的动作,伸手去摸后脑勺的头发,结果引出自己的一声尖叫:“噢!天哪!难怪摸上去感觉别别扭扭!我竟然忘了,我的头发已经被拉直了!不行不行!我还得把它烫回来!”
“只要不怕把头发烫成枯枝烂草,你就烫着玩呗!”我颇为幸灾乐祸。
“安随!”李丹亭冲我龇牙,由原来的深宫怨妇变成了冷宫怨妇,“我真想杀了你!我真搞不明白,我们干嘛非要受你摆布!”
但怨归怨,恨归恨,之后的李丹亭依然对我仁尽义至。在段书剑作东的饭桌上,她详尽地为我描述了考场上的情形及考题类型,生怕错过任何细枝末节。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仨天天碰头,对随后的面试,我们设想了若干可能性,然后针对每一种可能,都策划了周密的应战方案。结果,一场一个人的求职战斗,变得像团队集体作战。
终于,在周四傍晚,我们还在饭桌上分析敌情时,千寻公司又给我来电话了,对方通知我,于周日下午两点钟,到千寻公司参加第二次面试。
放下电话,我尖叫着与跟我同样兴奋的李丹亭和段书剑击掌欢呼。有史以来,我第一次自灵魂深处对他俩感恩戴德,不迭声地道谢。
李丹亭喜上眉梢,忸怩作态道:“小事情!小事情啦!那天考的主要是英语水平,不过是我的专业而已!所以对我来说,绝对是小意思啦!要不是怕太惹眼,我提前一个钟头就可以交卷。你们知道吗?我因为怕自己的分数太高,故意答错了好几道题呢!”
我赶紧赞叹她智勇双全,以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结果她一时开心,非要喝昂贵的蓝带马爹利。我立刻替她要了一瓶过来。我想,反正埋单的又不是我,我替段某人省钱作什么!
可当服务生帮我们倒酒的时候,我猛然意识到,段书剑那冲我瞥来的眼神里,竟然满是杀气腾腾的刀光剑影。我猜他此刻肯定恨透了我,将来我万一被谋杀,最大的嫌疑人肯定是他段某人,当然,第二嫌疑人应该是李某人。可眼下,这两个对我又爱又恨的性情中人,正在尽职尽责地替我谋划三天后的第二次面试。
我的担忧最直接也最关键:“万一负责二次面试的还是修远怎么办?”
“不会吧?千寻公司难道就修远一个能人?”段书剑揶揄。
“那可说不准,凡事儿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嘛!”李丹亭道。
“即便真是修远,料想他也未必能发现破绽——除非他是孙猴子,因在太上老君的锅炉里呆过,而被炼成了火眼金睛。”我的精神永远阿Q。
段某和李某同时点头:“嗯!那就愿他高度近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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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到了面试的头一天,我的绝望跟恐惧程度竟然远远超过我的想象,那感觉,就仿佛我被突然绑架成人质,行将被伊拉克的恐怖分子实施斩首行动。
吃过晚饭,我像个精神错乱的病人,将自己关在六平米的小房间里,一刻不停地来回踱步,同时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明天,我这冒牌货是不是马上就要被人发现?不一定吧?但不好说呀!也许没问题吧?谁知道啊!”
可问过自己上千遍之后,该难题依然悬而未决。
九点整,李丹亭给我来电,要我明天轻装上阵,甩掉所有思想包袱,即使明天出了问题,大不了一走了之,咱们以后从头再来。我回答她说,呵!站着说话果然不腰疼!明天上战场的又不是你!
李丹亭愤愤道:“我的片片好心总被你这怪物当成驴肝肺!”
李小姐的电话刚撂,段公子的慰问又到:“嗨,安随,别把千寻太当回事儿!淮海中路名企无数,千寻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对这番言词,我更不领情:“喂!吹牛哪?”噎得段某人老半天都一声不吭。
一个上海的无眠之夜,因为实在太紧张。
我无法自制,对明天的面试作了无数设想,但所有设想的最终结局,都可能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场揭穿——那份窘迫无以言表。
窗外的一弯新月从东升又到西落,令我既向往又恐惧的时刻正在一分一秒地迫近。当第一缕晨曦终于犁破重重夜幕,洒进我房间的时刻,我竟突然产生了离家出走的冲动,那满心的恐慌,如同末日的预言正在应验。
我拨通了段书剑的手机。自从跟我谈了朋友,我就要求他二十四小时开机。他对我当然言听计从。铃声响过三下之后,段某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朦胧而暧昧,仿佛刚才,他正梦游于烟花柳巷,突然间被我一把拽了回来:“安随?”他懒懒地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儿?”
若在往常,他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肯定会将我激怒,但此刻,我脆弱得就像个三岁婴孩,迫切需要从他那里得到关爱。我清清嗓子,刚想张嘴说话,却惊讶地发现,整夜的焦虑和担忧,已将我的喉咙变哑:“书剑我……我不想参加千寻的面试了。”
“那怎么行!”段书剑彻底清醒了,“咱们已经顺利闯过两关,今天可能是最后一关!你怎么回事吗!还没上战场,就想当逃兵啊?你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哪儿去了?你该不会是个纸老虎吧?”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态度强硬,所以着实令我震惊而恼火。
“谁说我想当逃兵了?我不过忽然有点怀疑,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千寻公司,咱们费尽心机是否值得!”我明知段某是在用激将法,可我已经钻进了他的圈套,再想抽身为时已晚。
“啊!值不值得,现在可不好说!”
“好了,我要梳洗打扮,为今天的面试作充分准备去了!”
“我也该起床了,到时候我接你去!”段书剑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那喜悦肯定缘自我第一次为他改变主意,这对他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他早晚要为今天的小胜利付出惨重代价!我在心里恨恨地想。
早餐过后,段书剑准时来到我家楼下,由他护送,我第二次来到千寻公司所在的办公大厦。那威武雄壮的高层建筑突然让我产生了望而却步的冲动,可我刚一犹豫,就被段某拽进门去。于是,段书剑所谓的护送立刻变成了“押送”。
“喂喂喂!你搞绑架啊?!”
都进电梯了,段书剑这畜生居然还不松手!我的骨头都快被他弄粉碎了!TMMD!
“如果只有绑架才能把你绑来,那我只好这么办了。”
“唉!”我突然悲从心来,“如果大学可以无休无止地念下去就好了,那样,我就永远不必面对失业的困扰了!”
段书剑摇头轻笑:“安随,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呆在学校里!你不能遇到困难就想逃避啊!”
“唉!我如果是个日本女人就好了。”
“这话从何说起?!”
“日本女人一旦嫁人,就可以让老公养着,就可以呆在家里优哉游哉啦!”
段书剑大笑:“你原来这么讨厌上班呀?嗯……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养你呀!”
我立刻瞪眼:“你是我什么呀你要养我?!”
“我现在不是你男朋友吗?我将来不是你老公吗?”段书剑怯怯地问。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告诉你!我可不用你养!要养你养二奶去!”
段书剑再次被狠狠噎住,满脸狼狈。好在电梯门碰巧被打开,他的窘迫才得以解围。
我们来到千寻公司的接待室,发现参加二次面试的只有五个人。一刻钟后,面试正式开始。我被告知,将第三个与总经理见面。
等待的过程让我如坐针毡,我再次心慌意乱地设想,万一被识破身份,我该如何应付?但同时,我又心存侥幸,今天要见的人,不一定就是修远……但愿不是他!噢!千万不要是他!
“安随!”秘书小姐的嗓音柔和甜美,但此刻在我听来,却惊如霹雳。得知轮到自己上战场了,我的大脑一时混乱如麻。我哆嗦着双腿站起身,走向总经理办公室,就在我的手碰到门的刹那间,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站到了悬崖边缘,所以,我根本无路可退!所以,我只能视死如归!
昨天晚上,我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怕的场景,但任何一种想象都没有这一刻来得更恐怖——我刚踏进门,修远就瞪大两眼,给我当头棒喝:“昨天来考试的,为什么不是你?!”
我的心脏立刻上窜下跳,我猜,若不是今天我穿了紧身胸衣,没准儿它一下子就能逃离我的胸腔,然后从我嘴里蹦出来!但几秒钟之后,置身死地的境况却让我的所有恐惧突然消失,我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我决定实施无赖战略,来他个死不承认!
于是,我气壮山河地反问:“什么?昨天来考试的不是我?您可真会开玩笑!我就坐在左边第三张办公桌那儿,我记得最后一道题是要我们写篇文章:《论股份制企业的员工》!”
要知道,关于考试题目,经李某人不厌其烦的强调,我早就耳熟能详了!
我发现,修远的表情先是惊愕——我猜,他可能无法理解,这小姑娘说起谎来怎么可以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继而满脸疑惑——他或许在想,难道是我看错了?最后,他恢复了常态——他肯定在心里说,昨天,我的眼睛可能出毛病了吧?
修远迅速换上他那招牌似的淡定表情,就其他话题跟我展开了讨论。一切都结束后,他站了起来。我发现,那一刻的他,修长、挺峻,从容不迫中,带着份与生俱来的温文尔雅。
他友好而礼貌地对我说:“安小姐,感谢您对本公司的支持,我们会在三天之内给您答复。”
我起身告辞,出得门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汗涔涔了。回想刚才的一幕一幕,我突然有种直觉,我和李丹亭所玩的偷梁换柱,修远其实一清二楚;可想起他不温不火的眼神,我又隐隐觉得,他没准儿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