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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李荷对餐盒的事一无所知,她叹气道:“论年龄,于彩珍是你的长辈。尊老爱幼……”话未说完,杨明山下班回到家里。他不知家里有外人,在门廊处换拖鞋时叫道:“玫菊,你亲爱的爸爸回来了。”“他叫我。”张玫菊朝着李荷特别自恋地笑着,扔掉手里的玉米,展开双臂,奔向杨明山。
“爸爸?”李荷困惑地跟到门廊,当她眼见为实,看到张玫菊的整个身体悬挂在杨明山处长的脖子上时,她可以保持沉默了,因为她所见到的一切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提交到心理医生手里。
“下来,亲爱的快下来。”杨明山看到了李荷,把张玫菊从身上抖落下来:“什么时候来的?”他问。“你的生日,我能忘了吗?”她与杨明山落座在客厅的沙发上。
或许两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杨明山告诉李荷:“梁启德已经把聘任你和张北辰为副院长的报告报到了组织人事处,他的办事效率很高。”李荷不屑地笑了笑,没有语言方面的反应。
“让启德也来吧。他常年独自生活,吃饭也是问题。”停顿了一会,杨明山再次问李荷:“可以吗?”“他这是自作自受。”李荷嘴上生硬地说着,内心却希望他的到来。假如排除竞争对手的关系,她仍然觉得梁启德非常合适自己的需要,“好吧,杨处长,你来通知他。”
“梁院长不会来的。”一直在旁边等待插话机会的张玫菊发言了:“下班时,我看到他往单人病房搬日常生活用品,准备给他的前岳父陪床。”
“是吗?”李荷的反应不亚于当年梁启德放弃自己而选择了徐玫琳。不过这时,她想到的人是心内科的安韦怡大夫,突然间便脱口而出:“他和安韦怡都有可能得上慈悲为怀综合症,同病相怜的人啊——我就不明白了,梁启德怎么会对冷漠和假装神秘的女人有特别的兴趣?当心闹出绯闻。”张玫菊朗朗地大笑起来:“李荷副院长,你也会吃醋啊,吃醋可是女人的特长,你……”杨明山知道爱妻张玫菊有更难听的话刺激李荷,立刻插话打圆场:“鲜花很漂亮,是百合花吧?象征着百年好合的百合花。”“笃笃——”有人敲门。
张玫菊上前开门,祁汉忠满头大汗几乎是踉跄着闯进门。
“这么慢,你是不是拐弯到别处去了。”祁汉忠把打包的海鲜交给张玫菊,向李荷做解释:“吃饭的人多,所以——”这时李荷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祁汉忠嚷道:“你这个猪脑子,不会在菜单上写上‘加急’吗?”她把一直闷在心里的火气发到了一头雾水的祁汉忠身上。“瞧瞧吧,我的坏脾气才到哪?我张玫菊还没到张口骂人的程度。”张玫菊说。杨明山用眼神制止了张玫菊,息事宁人地把大家招呼到餐桌前。
“我想告辞,”祁汉忠小心翼翼地请示李荷,“张文刚跟我联系过,她还没下治疗,说吴铁征大夫改了医嘱,把病人用的抗生素一律换成新药‘组合,’她正在给病人输液,我得回去做饭。”
“不能回去,没有事,我让你来干什么。”李荷说。祁汉忠用衬衣的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无可奈何地落座在李荷的身旁。吃过蛋糕和海鲜,李荷道:“杨处长,有件事要麻烦你。”
“请讲。”
“是这么回事,”李荷说,“院里有一个心脏手术需要两台呼吸机协助病人的术后护理,院里有一台,还需要借一台备用。麻烦你出面联系一下,让祁汉忠去取就可以了。病人出院后,马上还给人家。”
“请讲。”
李荷答道:“心脏手术的术后护理,因为要用到呼吸机,需要你到心外科帮忙,为手术的病人郑明桂上特别护理。”她只是自顾自地拜托着,没有注意到张玫菊的表情。
这一刻的张玫菊已经非常愤怒了,按照她的思维方式,既然李荷把护理部主任的位置给了于彩珍,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得罪了自己,她竟然还会麻烦自己和杨明山。意外的是,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恶语相向,而是特别理智地拒绝了李荷:“我和杨明山都是愿意帮助别人的善良的人,可我们不愿意为了别人的事再去麻烦别人和自己。”“杨处长,联系好了呼吸机,请打电话通知我。”祁汉忠知道李荷需要自己的时刻到了,他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抄在蛋糕的包装盒上,犹豫着走还是留?因为他本能地意识到黑色的云团已经聚集到餐桌的上空,一场暴风骤雨仿佛就要来到。他不辞而别,抬腿逃到了大街上,捂着胸口刚刚舒出一口气,手机响了。
是朱文大夫从省城打来的,他让祁汉忠转告李荷:“我和灌注师乘星期六的第一个航班抵达。星期日上午八点准时手术。”
11星期六的早上八点左右,李荷已经站到了门诊部的大堂,等候朱文大夫和他的灌注师。
一个小时前,王宏亮和祁汉忠已经启程去了机场,如果航班准时,朱文在八点四十分应当抵达人民医院。她可以真实地感觉到,朱文大夫的到来让她有一些兴奋和莫名的紧张。在血液科当医生时,一个新的病例或者是抢救危重病人时就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正想着,一名妇女大嗓门的咒骂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估计得十分准确,咒骂声是从中心注射室的方向传过来的。虽然是星期六,前来就诊的病人像平时一样多。对疾病的忧虑,恐惧不安和期待医生救治的各种表情从李荷的面前一一闪过。她往中心注射室走时亲眼看到了一名凶悍的妇女骂着拉扯着一个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一边往墙角退着,一边抱紧怀里的一个旧书包。大概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跌倒在地上,一沓当天的早报,两个空着的矿泉水瓶子和一个几乎烂掉的青苹果从书包里跌落出来。女孩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瘦小的身体扑向那堆东西。
“怎么回事?”李荷上前制止了凶悍的妇女,厉声问道。
“我一直在这里卖报,这女孩想抢我的地盘,谁家的野孩子,这么不懂规矩。”李荷把女孩从地上抱了起来,因为惊吓,她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李荷。“你叫什么名字?”比起其他人来,李荷的身上蕴藏着不同寻常的母爱。“小秋,阿姨,我叫小秋。我的妈妈得了重病,在心内科住院。”她哽咽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李荷判断眼前这位叫小秋的女孩是替母亲卖报。如果不是在这里等朱文等人,她会把女孩送回病房。
“这些报纸卖给阿姨吧。”小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手里有了五十元钱。“谢谢阿姨。”她把地上的青苹果捡到书包里,往电梯走去。
她那单薄无助的背影刺痛着李荷,转身寻找凶悍的妇女时,已没了踪影。“你姓什么?”她来到门诊部大堂的导医台前问值班护士,因为院里有几百名护士,多数护士,她叫不出名字。“我姓钟,李荷院长。”
“好吧,钟护士,请听我说,对擅自闯入医院卖报纸的人,一律请到大街上。免得她们在医院撒野。请按交接班的标准往下传达。”由于李荷带着母爱的色彩来处理这事,感染了徘徊在门诊部的郑晓慧。她是来门诊部住院处交手术押金的。因为要排队等候,她准备过一会再去交押金,碰巧遇到了李荷。
“我父亲明天手术,是吧?”这一天,许冠今比李荷更早地来到医院,已经把手术的日期告诉了郑晓慧,并让她准备五万元人民币,交到住院处。“是的,明天手术。”李荷如实地回答了她,以为她的问题就此结束,可是,她接着发问:“我是手术病人的家属,有知情权对吧?我想知道手术的风险有多大?”这时,李荷透过门诊楼的大门看到桑塔纳轿车已经驶进医院,右拐往办公楼的方向驶去。
“手术自愿书会送到你的手里,到时你可以详细询问有关手术的一切。”李荷答毕匆匆出了门诊部,在办公楼前与朱文大夫和灌注师会合。
“李荷,我在飞机上想,我,许冠今主任,灌注师和器械护士应该演练一次,最好让梁启德参加。”朱文边说边观察着李荷的表情,突然有一个感觉:“怎么,梁启德好像不知道这事。”李荷一直是想绕过梁启德,独立操作这台手术的。“具体的细节,他不知道。”显然,朱文感到了意外:“这怎么行呢?他是一院之长,他不参加手术的过程,往后的事不好处理。”“什么事?”李荷追问:“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朱文提醒道:“合作假日手术的计划,李荷,别告诉我,你完全忘记了。”李荷想了想,既然朱文提出让梁启德参加,也好,她答应道,“你们先到我的办公室喝茶休息。”随后她吩咐祁汉忠:“去把梁院长找来。” '快抓在线书1。0。2'
一行人落座在李荷的办公室里,朱文和灌注师交头接耳了一阵子,灌注师把往返机票拿出来,“兑现金吧。回省里后,我会把返程机票寄回来入账。”按说,灌注师的要求属于正常范畴,却给李荷留下了他们随时准备搞撤退的错觉。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让王宏亮迅速照办。王宏亮的身上一般有几千元的公款,他把两人往返的机票钱交给灌注师,然后问李荷:“谁是器械护士?”
“于彩珍。”李荷说,这跟王宏亮猜想的一致。于彩珍做过十几年的手术科护士长,在配合主刀医生手术方面,她很出色。“我已经跟她谈过了。明天的手术,她亲自上台给朱文大夫做器械护士。”所谓的器械护士就是给医生传递手术器械的人,比如传递手术刀、止血钳等等。“李荷院长——”祁汉忠从门缝里招呼李荷,“请出来一下。”
李荷出来后,祁汉忠压低了声音:“梁院长让你到他的办公室去。”
简而言之,她在办公室里向梁启德讲述了这台手术的准备经过。“这台手术有多大的风险?”梁启德是成熟的人,一个有理性控制力的男人。李荷急于开展这台心脏手术的事他知道一二,但具体的细节,她没有具体汇报过,梁启德自然不得而知。但他听到主刀医生就在同一层楼的李荷的办公室时,他有理由质疑:“李荷,他们有手术失败的准备吗?”
“有了失败的准备,才能想办法避免失败。”梁启德觉得李荷的解释完全没有跟自己的思路接轨。“按照惯例,术前应该有个专家会诊,讨论术中可能发生的意外。人民医院目前的情形是如履薄冰,我们不能因为创三甲而出差错。”
“你在患得患失知道吗?”李荷直言道:“这事是你上任之前定的。这样吧,出了问题,我来负责。”她知道这台手术在某种程度上违背了梁启德的思想,新上任的院长,求稳是可以理解的。但心脏手术总是要开展的,不可能永远空白。即使郑明桂放弃手术,也会有其他的病人前仆后继。再说,他没有必要把“失败”二字跟“避免”二字联系在一起。惟有医学领域,失败是避免不了的。但她承认,充分的准备是有必要的。
“就这样吧。”她轻视梁启德的建议。甚至觉得让他来当院长纯属荒诞。他已经远离医学那么久,曾经在医学院学过的理论到底起多大的作用?她以内行人自居,武断地结束了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对话。“我们去手术科吧,梁院长到外地去了,今早刚走的,联系不上。”李荷用谎言把朱文想见梁启德的想法搪塞掉,一行人在住院大楼的十层分手。
朱文到心外科为郑明桂做最后一次查体,李荷和灌注师乘电梯直达十二层的手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