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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突然之间,彻底失去了。
马文昭连忙摇头,不叫这份怅然的情绪控制了自己。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大业为重,当以江山为重。待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当我站在更高的位置,其他的一切,自然都垂手可得。便是她,我也不会放弃。”马文昭低声对自己说道。
他拳头在身侧捏紧,眼中更添坚毅。
……
虞震德没有等来马文昭的回信。
也没有听闻边关有回援的消息。
甚至连他派出去的信官都有去无还……
他坐在深宫之中。绣衣使者轮番守着那一群大臣官员,不许官员回家。
将官员囚禁在宫中,就好像握住了柴贤的命脉一般。
“如此,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绣衣使都使梁四小声在虞震德面前说道,“柴贤虽退兵十里。可在十里之外,却安营扎寨,排兵布阵,整顿军队。虽是乌合之众,可他毕竟握有先皇遗诏和……传国玉玺,声势不小。”
“朕自然知道。”虞震德脸面黑沉,特别是当听到传国玉玺几个字的时候,他面目甚至有些狰狞。
当初他那般折磨太子,竟然都不能逼出传国玉玺来。
如今他倒拿了出来,听闻前线人禀报,柴贤并无痴傻之症,瞧他坐在马上,也未有毒发迹象。
如何想,这都不可能呀……
怪只怪,当初他的心还是不够狠。
他顾惜着昔日的叔侄情谊,师徒情谊。
可赵元甄同锦儿如今都站在了柴贤身侧,与他誓死对抗。
他若当初就给他们一个了断,斩草除根,哪里还有今日之事?
“罢了,事已至此,旧事不提。如今用大臣性命逼他退兵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且挑几人,悄悄出城……”虞震德叫梁四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叮嘱。
梁四脸上立时便放出光彩来,那种嗜血的杀意在他眼中昭然若揭。
“不如我亲自去?”他兴奋说道。
“不可。”虞震德连忙摇头,“你是朕最信得过的人,如今京城及皇宫之中,正是危机混乱的时刻。你若走了,绣衣使群龙无首,倒是给柴贤可乘之机。你派旁人去!”
梁四点了点头,“我弟弟梁悦早就想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梁悦毕竟太年轻。会不会心思不够狠不够坚定?”虞震德稍有犹豫。
梁四勾着嘴角笑了笑,“他是臣手下之人中,性格性情最肖似臣之人。且他极有天赋,习武比臣更早,功夫不在臣之下。”
虞震德缓缓点头,“你若觉得他可行,就命他前去吧。只是……”
梁四拱手听令,听到“只是”又疑惑抬头,“圣上还有什么顾虑?”
“只是据朕知道,梁悦是你的亲弟弟吧?且你父母双亡,只留下这么一个弟弟?”虞震德缓缓问道。
梁四勾起嘴角,脸上的笑容冰冷肃杀,“是,但为圣上效力,臣的性命亦可不顾。生死乃是命数。”
虞震德听他说话的语气,心中一震,摆手叫他去安排,并不由说道:“就是要有你这般狠绝,对人对己都不留后路的狠劲儿,才能成就大事。朕当初若有你这心思,也不至于……”
想到梁四一早就劝过自己不要对先太子怀有仁心,既然做了恶人,就要将恶名做到底。直接杀了柴贤。
自己不听劝,以为自己乃是奉旨登基,他就是正统,无人能够撼动他地位。留着柴贤一条小命,还能成全他的贤德之名……
不曾想,老皇帝竟然早就留了坑,在这里等着坑他。
如今再想杀柴贤,却要损兵折将。费尽心思。
……
月色清凉如水。
京城内外似乎都沉寂在月光之中。
白日里的厮杀喊叫,似乎都已经远去。
夜幕笼罩了人间的是非黑白。
京城十余里之外,是新搭起的营帐,接连成片。
帐外有巡逻之人,也是静悄悄的,几乎不听闻脚步之声。
偶尔一声的猫叫,能传出老远老远。
新皇营帐中的灯却并未熄灭。
柴贤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右手边坐着柴素锦,左手边坐着赵元甄。
赵元甄沉默不语的看着柴素锦在太子手背、头面上施针。
柴贤面色不好,唇色也十分苍白。
瑄哥儿为几人端上了清茶,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姐姐,又抿住了嘴。
直到柴素锦为柴贤收了针,清洁过针之后,又为赵元甄施针,他才啧了一声道:“圣上,恕小民说句不敬的话。因为一个文丞相的死,您就这般了无生气,那日后再遇到旁的挫折,您又该如何面对?您可知道,如今虽不用您领兵作战,但全部兵马也都在看着您呢?您是正统,我们为的就是匡扶正统,若是您都没有信心,底下的兵丁百姓们。又从何而来信心呢?”
柴贤闻言皱了皱眉,眼中的挫败和愁绪并未化解。
赵元甄颔首接口道:“瑄哥儿说的正是关键之处。打仗先拼的就是气势,我们的兵马原本就不是正规训练出的兵马,在阵势上,本就输着一筹。但我们靠的乃是正统。是天道,是天子正气。倘若身为天道,身为正统的圣上您,都没有信心,这般颓败的话……这仗。咱们也不必打了。”
柴贤连忙点头,“我知道……只是一时不能调整过来罢了。”
他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他的信心,早就在被虞震德囚禁起来以后,一点一点磨灭了。
就算他心里的仇还在,恨还在,恨不得扒他皮食他血肉,可那种恐惧,对他整个人对他手段的恐惧,好似不知不觉渗进了骨子里。
他原本就不觉得自己能胜……
纵然他们都说。他是正统,是天道,是天子……可他真的是么?
他若是,为何今日在皇城之内,皇位之上的人。并不是他?
纪博采重新编排后的阵营中走了一圈回来,瞧见主帅营帐中还亮着灯,便提步上前。
营外守卫通禀后,他弯身进了营帐,却发现营帐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赵元甄裸着上身,背上扎满了金针。
新帝柴贤沉着脸,兀自端坐。
瑄哥儿在一旁,涨红着脸,瞪着柴贤。
“瑄哥儿竟也没有睡呢?你小孩子家的,正在长身体,如今兵荒马乱,还不好好休息,是想要将自己累垮?让你姐姐需要照顾的病患再多一个?”纪博采玩笑道。
营帐里的凝滞的气氛,被他略带调侃的话语微微搅动。
第二百一十二章 爱是救赎
瑄哥儿扯了扯嘴角,“我姐已经够辛苦了,让她操心的人也够多了,我还是不添乱了。”
他收回瞪着柴贤的目光,坐到一旁。
纪博采来到新皇跟前,拱手道:“臣适才去营中巡视,各处新任命的将领都已经了解熟悉了自己所带兵丁,熟悉了自己的职责。帮派之中也有令传下,不可像以往一般凭着血气,无论何种情况,都必须依照军令行事,否则军法不容。”
柴贤慢腾腾的点了点头,“辛苦纪督军了。”
纪博采连忙拱手躬身,“大周百姓都仰望着圣上,如今各地纷纷响应圣上号召。揭竿而起,凡支持虞震德这逆贼的,皆被对付。他大势已去。只待圣上攻下京城,占领皇城,以赦天下。”
柴贤愣了愣。似乎纪博采口中描述的事情有些遥远,有些难以企及。
“圣上如今就是大周的希望,就是百姓的希望。百姓爱戴您,您心中必然也怀有对着大周天下,对百姓的深切厚爱吧?自古这爱。就是相互的。只要感受到,必有回应。”纪博采说道。
“那也不一定吧……”瑄哥儿在一旁插嘴。
柴素锦立时瞪了瑄哥儿一眼。
柴贤抬起头来,“百姓爱戴朕?朕怀有厚爱?”
“是啊圣上,”纪博采眼睛亮晶晶的,“正是因为仁爱。而不是因为心中的仇恨,您才要同虞震德势不两立,誓要将他从作威作福的皇位之上拉下来!”
“因着仁爱,而不是因着仇恨?”柴贤面上带着不解,心底却好似缓缓的有什么东西流过。他来不及抓住,来不及细察,但好似心底忽而生出莫名的力量。
瑄哥儿莫名的看了柴素锦一眼,用眼神询问她,纪家表哥究竟想表达什么?
柴素锦冲他摇头,叫他别乱插言。
纪博采却站直了身子,不再多说了,“时候不早,也请圣上早些歇息。臣等都切切追随着圣上,为圣上效力。”
柴素锦收了针,几人一同告退。
纪博采退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忽而又抬头道:“不止百姓,不止那些各地响应圣上呼召的人。包括臣等这些守在圣上人边的人。不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也不是为了日后飞黄腾达,首先,是因为一颗敬爱圣上的心。温柔劝勉圣上也好,言语刺激圣上也好,都是出于敬爱关切之意。”
说完,他同几人一道,躬身退了出去。
柴贤怔怔的看着帐帘落下。耳畔纪博采的话音却好似萦绕不绝。
他已经如此不堪,如此失败,如此颓唐了……却还是有人在真切的爱他么?
他身边的人爱他?他的百姓爱他?他的臣子爱他?
他们难道不是早已对他失望了么?如今的反抗,难道不是因为对虞震德残暴统治的不满么?
他们的反抗,难道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和敬爱之情么?
他的心中忽然间似有力量回荡。这力量在回荡之中,更一点点增强。
“表哥,你对圣上说这些,有用么?仇恨尚且不能激起一个人的斗志呢?说旁人敬爱他,就有用了?”瑄哥儿一脸的不信与不屑。
柴素锦垂头跟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的听着。
赵元甄更走在她后头。
“当然能。恨乃是负面的情绪,是一个人自私的情绪。它在有些时候,能激起人发挥超乎寻常的力量,却最终难成气候,因为恨是有限的,是片面的。而爱,则是无限的,是无私的,是正面的。一旦接受了这爱,拥有了这爱,就能从天地间获取源源不绝的力量。”纪博采笑着说道,“所以已经被折磨和打击磨去了信心的圣上,如今需要的不是恨,而是爱。恨不能救赎,唯有爱能。”
瑄哥儿摇摇头道:“唔,太深奥了……听不懂……”
柴素锦的身子却不由一震,好似天地都在眼前旋转了一下。
她甚至没能站稳,踉跄险些倒地。
她身后的赵元甄立时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抱住,“你怎么了?”
瑄哥儿和纪博采也连忙回头看她。
“姐姐,怎么啦?你快放手!”
瑄哥儿一面说话,一面推开赵元甄,自己挤在柴素锦身边,扶住了她。
“表妹没事吧?”纪博采关切担忧的看着她。
莫看她只是一个小小弱女子,却也是这一方兵马的灵魂人物。
主帅圣上且靠她稳定心绪。调理身体。
主将赵元甄更是旧伤未痊愈,靠她日日施针恢复。
且她有神医更有神仙之名,在她不顾自身性命,不顾战况危急的救治了几个平民兵丁之后,就在军营之中传开,更叫他们的军队有“神助之军”的自称。
这称谓,可是够鼓舞人心的。
“我姐姐一定是太累了,她晚上要给圣上和赵将军施针,白天还要救助伤员,她是个女孩子呀,就算是神仙,也要歇歇的吧?”瑄哥儿嘟嘴说道。
柴素锦却连连摇头,目光热切的看着纪博采,“表哥,表哥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瑄哥儿被她急切的语气弄得一愣。
纪博采脸上也尽是莫名,“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恨有限,爱乃是无限的……”柴素锦颤声提醒道。
纪博采连连点头,“是,恨叫人自私,爱叫人宽宏;恨会毁灭一个人,爱却能成就人;恨不是救赎,爱,才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