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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颜被轻视,脸上微微有些发热,但多年的职场经验让她依旧保持了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态,她抿了抿嘴角,声音也有些冷了下来:“那打扰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出了门走出好远才深吸一口气,回首望了望远处的万福幡,咬紧了嘴唇。
丽裳坊的一头冷水浇下来,倒让她收起了轻视浮躁的心,让她明白无论是在任何时代,想要往上爬都是一条披荆斩棘的路,而这条路她曾今走过,现在不过是重来一回而已。
虽然有些丢脸,但丽裳坊的老板倒是提醒了她,可以到杂货铺碰碰运气。
夏颜去了隔着两条街的坊市逛了逛,这里不如玉明街气派,但也住着不少小富之家,最终她选了一间铺面不大但货品齐全的店面,和掌柜的攀谈了一会儿,很快就把手里的帕子脱销了。一条帕子卖出八个大子儿,一下子就进账了一百五十文。
经过一个上午的试水,夏颜决定今后先做中低阶层的销路。她的手艺和料子自然没话说,只有一些审美偏差,工作室里的东西也不是全能用上的,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饭肆里飘出一阵阵肉菜香,夏颜这才觉出饿来。暗道一声糟糕,怎么把买菜做饭的事忘在脑后了。眼下现做是来不及了,便只好在小食铺里买了几样熟菜,用荷叶包好匆匆赶回了家。
从后门进了屋,家里正无人,何家大郎也去前头铺子帮忙了,今日盘货,正是短人手的时候。
夏颜系上围裙,把买回来的卤味用小钵子装好,放进大锅里用热水温着,再把昨晚吃剩的一盘白米饭取出,去鸡舍里摸出了两个蛋,卧了蛋打散,浇到米饭上,倒进烧热的油锅里翻炒起来。
待饭炒熟出锅,又温了一小细瓶黄酒,连同荷叶肉一齐装进食盒里,趁着热乎赶紧送到前头去。
还未走进铺子,就听见了争执声。
“何漾!你这泼货,竟敢诓我!”听声音是个陌生男子,因为气急败坏,嗓门都有些尖细,“前儿你卖给我的鼻烟壶,竟谎说是圣祖爷的爱物!那明明是苏家的玩物,准是你趁月前地动,苏家大乱的时候顺手牵羊出来的!”
夏颜已经走到了门口,站在木料棚子后面观察,只见一肥硕的少年背对着她,耳朵根都急红了,对面的何漾倒是老神在在地敲着二郎腿,背靠在椅子上,双臂枕在头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听哪个乱嚼舌根的?那才是诓你,整天老实巴交的,被人戏耍了多少次?”
胖少年满腹牢骚被几句轻飘飘的话堵了回来,脸顿时涨成猪肝色:“苏家二少亲口说的,那物件是他赏给底下小厮的,那还有假?”
“就说你是个木鱼脑袋,活该被人耍,是不是又被人骗了一顿酒?”何漾换了一只腿翘着,嗤笑一声,“何二那货眼鼻登天的,连宫里的夜壶都说成是他家的,再往后去,怕是连大惠朝的半边天儿都吹成是他家的……”
话未尽,就被何大林的一声怒喝止住了:“这砍头的话也是你浑说的!”
夏颜见何大林是真动怒了,端着食盒轻轻巧巧地迈过了门槛:“爹爹,今儿我给您打了荷叶肉,还有酒,您吃完了先歇歇吧,剩下的活儿交给我和哥哥就成。”
何大林听见女儿的声音,心先松了一半,后又正色对那胖少年道:“云哥儿先回吧,不如先找个人验验货,我家大郎虽皮实些,但坑蒙拐骗的勾当是断不会做的。”
“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何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直接丢了一块银角子过去,“银子退给你,趁早把货还回来,这东西一天一个价儿,我还怕没有识货的么,就当是白给你玩了两天!”
他这么一说,少年倒踌躇起来,拿着的银锞子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他瞧了一眼似笑非笑的何漾,嗫嚅了几下,像甩开烫手山芋般把银子丢在了桌上,一句话也没说就灰溜溜走掉了。
何漾好似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揭开食盒盖子,猛嗅了一下:“这味儿够香!”
夏颜一边摆碗筷,一边劝说道:“和气才能生财,哥哥这样做生意,可不得得罪人……哎呀!”夏颜捂住被瞧疼的脑门儿,怒瞪着他。
何漾哈哈一笑,作势还要再来一记板栗:“小丫头片子也敢来教训为兄了!”
夏颜灵巧一溜,躲到了何大林身后,瞪了他一眼。
一顿午饭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了,饭后何大林去午休,何漾继续对账,夏颜收拾了碗筷,正准备再出门一趟。
“洗过碗来铺子里帮忙,弄完了和你一道去把户籍办了。”何漾一边拨算盘一边说道。
夏颜一听是正事,立即应了。
这次盘货把一些久囤的旧货都翻检出来了,夏颜拿了抹布,把一件件器具擦拭干净。
擦到一辆小推车时,原本一体的车身微微晃了一下。夏颜捏住凸出的小花球,轻轻往旁边一拉,竟是个推拉门,里面有两个隔层,还有个带锁的小抽屉。
这个小车倒比一般货郎推的精巧许多,车身也十分轻便,就是夏颜这样的小身板推起来也不吃力,就是几个拐角处上了霉,便一直没卖出去。
“哥哥,这个小车真好啊……”夏颜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笑眯眯地对何漾说道。
何漾一听这个语气,就知道她有求于人,一个多月下来,他也摸出了一些她的脾气:“怎么,你想要这个?”
夏颜有些害羞地点点头,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开了口:“可以先赊账不?等我赚了钱再还……”
何漾噗嗤一声笑了:“你能还几个钱?把你按斤卖了都不够数……”眼看夏颜脸上有了些薄怒,知道自己看轻她惹她不快了,便也不再逗她,“你若喜欢这样的,改明儿让爹爹再给你打个好的,四轮的。”
夏颜摇了摇头,这辆小车虽然是两轮的,但后头还有两根腿柱子,抬起来能走,放下来能立,很是轻便灵活,夏颜对此很满意。
知道铺子里的事情还是何大林做主,何漾是从来不插手这里的生意的,便打定了主意要去磨一磨何大林。
一辆小车的手工活儿不轻省,夏颜也没打算白拿,白放着发霉可惜了,不如卖给她。霉掉的地方清洗了晒干,再上漆就好了。
收拾完货物,何漾拿着自家户籍,带夏颜前去立户了。
何漾人脉广通,在衙门里也有相熟的,办事章程一点没拖沓。
原本像夏颜这样“来路不明”是身份是有些难办的,因怕她是罪奴逃奴,审核的程序要一道严似一道,乡人、里正都要证明,还要有保人,如今何漾几句笑谈,就把事情办下了。
在衙门里,夏颜还听到在这里是可以单独立女户的,但条件也很苛刻。
首先要家中无男丁,否则不能平白无故分出来,就连寡妇若是有了儿子,那户主也是儿子的,女户一年还要上缴一两银子的税钱,这对于只能绣花糊口的女人来说是极难的,夏颜听过便早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去路上,夏颜顺便去了米面铺子,粳米和白面各买了一斗,五谷豆子也装了满满一翁,又买了几尺棉麻布和针头线脑,三钱银子就只剩个零头了。
本打算和何漾一起把东西搬回去,奈何这家伙长了一副少爷脾气,硬是不肯出力,最后还是雇了一辆车,才把东西都运了回去。
夏颜坐在骡车上,看着走在旁边的何漾,故作老城地叹气:“唉,你手脚这般散漫,可怎么顶门立户,千金家财也不够你花的。”
何漾坏笑一脸,啧啧了两声:“放心,妹妹的嫁妆会攒着的。”
若是一般的小姑娘大概早就脸红了,偏夏颜是个脸皮厚的:“那你可得攒出百亩田庄来!”
不意夏颜会这么一说,倒把他逗乐了:“田庄铺子和头面,一样不会缺,你可还要列个单子?”
“待我回去思索两日,定给你列个一尺厚的清单来!”
俩人就这样唇枪舌剑走了两刻钟,刚到家巷口时,就见何家木器铺门口围的水泄不通,随即一声哭天抢地的号哭传来。
一听见这声音,何漾的俊脸顿时冷冽了起来。
第3章 打秋风
哭喊的人正是何漾的婶子何氏,她此时正坐在门槛上,涕泪横流,旁边劝架的人说什么也不听,嘴里只反复念叨着命苦。
“他二婶,你这样拦着我做生意也不像样,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晚间我再去瞧瞧,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回去给板材治病。”何大林被闹得头疼,他拿这种妇人最没法子,自己又是个鳏夫,和弟媳拉扯不清,传出去最是难听,只好破财消灾,指望把这瘟神送走。
何氏眼疾手快接过钱袋,在手里掂了掂,啐了一口:“呸,你当打发叫花子?一钱两钱的给?这铺子一年出息多少?可不还有我们家板材一半儿!”
“婶婶这话什么意思?”何漾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色冷的像冰渣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就理清了,叔叔分了祖屋祖田,我爹只拿一间铺子,这白纸黑字写好的契据,还能赖的?”
何氏一见何漾,心里先打起了鼓,这小子油盐不进,比自己还泼赖,从他身上从没讨到过便宜,但既然事情已经闹大,看热闹的人多了,自然不能先软了下来:“那是你们大房欺我家板材年轻不知事,哄骗了他去的!”
何漾不怒反笑,抬起一脚就要往下踏,何氏还当他要踢自己,抱着头哭号了起来。
却不料何漾只是把脚踩在门槛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弯下腰靠近何氏,满面讥笑:“若是这样,那何家的祖田,也该有我父亲的一半才是。我是长房长孙,少不得还有我一份罢,当初几百亩田卖了多少来着?”他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拍得脆响,最后一颗珠子拨好,递到了何氏面前,“可是这个数?拿出来一起分了罢!”
说罢作势要去取何氏手里的钱袋子,这点银子可是她好不容易从何大板手里抠来的,怎么可能轻易让回去,当即捂紧了急急站起身,朝人群里钻去,嘴里止不住的骂骂咧咧。
围观的人见正主都跑了,便都一哄而散,夏颜呆在人群里,听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过,也把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
何家两兄弟确实是按何漾所说分了家的。弟弟何板材成亲多年膝下无子,何大林只当弟媳不好生养,便把田舍都让了出去,好让他们夫妻多些钱财傍身。自己则带着老婆孩子搬到了铺子里。当年的木器铺只是个一进的破院子,全凭自己和婆娘起早贪黑打理,才把门户立了起来,几年下来,又添了一进院子,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了。
何家二房这才眼红了,祖屋田地早就败光了,何板材前年学人跑马做生意摔坏了腿,从此就落下了跛脚的毛病,二房的俩夫妻,也就时不时以这个为借口,讹几个钱花花。
何大林知道儿子最厌恶他拿钱贴补叔叔一家,不禁扫过去一眼,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又见女儿一人从拉车上搬米面,便上前帮了一把,何漾也跟了上来,一齐抬东西。
“这回只给了两吊钱,救救急,”何大林搓了搓手有些讨好的说,“到底是一家人,他们日子过成这样谁见了不难受?你是不记得你叔叔当年的风光……”
“他风光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
何漾暗讽的一句话又把老爹堵得没话说,何大林刚要示弱,又想到在女儿跟前,自然不能让她看扁了去,便挺起胸膛,拿出父亲的威严来:“你倒是翅膀硬了,还敢跟你老子顶嘴?”
何漾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