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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帮你们准备泡茶的器具,还有点心。”邬若玫望著爸爸,柔声说道:“记得茶别喝太多,晚睡对你不好。”
“她是被老太婆附身了吗?”武圣扬翻了个白眼,磨牙切切,一脸的不耐烦。
“小老弟。”邬镇东不客气地敲了下武圣扬的头。“我前妻去年过世了,她就只剩我一个亲人了,当然会害怕失去我,你还敢嫌她啰嗦!”
邬若玫闻言,猝然低下头,不敢让谁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小玫,你别哭啊!”邬镇东抱著女儿,急得直跳脚。
“对不起!”武圣扬笔直地对她鞠了个九十度大躬。
“没……没关系。”邬若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既然没关系,那你可以去睡觉了,快去快去,小孩子晚睡长不大。放心啦,我们不会偷喝酒的,我这人绝不说谎的。”武圣扬的手掌对她连挥了十八下,见她还不走,干脆伸出指尖往她肩膀一戳。
邬若玫以为自己站得很稳,没想到在他的一指神功之下,兵败如山倒。
她先是后退了一步,继而重心不稳地往后一仰
砰,一屁股倒坐在地上。
“哇,我随便一推,你便退到了三千里之外,果真身轻如燕,达到美女最高境界。可敬可佩!”武圣扬为了脱罪,呱啦呱啦又是一串话。
邬若玫还没消化完他的话,他已经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还顺便帮她拍去了臀上的沙土。
邬若玫缓缓回神,不可思议地看了爸爸一眼,原来老爸之前所说的关于武圣扬疯疯颠颠的叙述,全都是真的。
她噗地一声和爸爸相视而笑了起来。
“既然笑了,代表你精神还不错,不如你先帮我准备完晚餐之后再睡,如何?我一路从机场赶来,什么东西都没吃。”武圣扬愁眉苦脸地抱著肚子,摆出一副可怜难民相。
“你很吵。”邬若玫不可思议地看著这个聒噪男人。
“错了。”武圣扬一本正经地对她摇著头。“我是‘非常’地吵。”
邬若玫捂著笑得发疼的肚子,粉唇上的笑意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离她远去。
“我去帮你们准备东西,你们慢慢聊吧。”她咬著唇,笑著转身离开。
武圣扬抚著方正下颚,目不转睛地望著她的背影,轮廓分明的俊挺脸庞在一本正经时,倒是有股不可忽略的男性威猛力量。
“邬老头,你女儿刚才是在嘲笑我?还是在对我放电啊?”他一脸疑惑地问道。
邬镇东大笑出声,打了下他的头。
“放你个大头鬼!她连你当年留著爆炸头,穿著丁字裤在我庭院里写字的照片都看过,她怎么可能对你放电”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要知道我这张英俊容貌总是为我带来莫大的困扰……”
一老一少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胡乱说著话,勾肩搭背地走入屋内。
仿佛他们之间不曾经过五年的分别,仿佛其中一个的生命不是已经要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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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著榻榻米的日式书房里搁了一张木头方桌,两个男人席地而坐。
晚风徐徐送入庭院里的草木香味。
“……在大陆走了这些年,把山水风雪全放进了心里,下起笔来也就分外地痛快。”武圣扬边说,边捧起大陶碗把热汤全给灌进肚子。“马的!这碗阳春面好吃到我想跪下来对小玫姑娘谢恩。”
“我明天再叫她煮榨菜鸡汤面,你吃了之后要是没哭出来,我头给你。”邬镇东眼里有著对女儿的满意。
武圣扬望著邬镇东瘦削的双颊以及半白的头发,蓦地放下陶碗,再度冲上前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我以为每到一个地方都写了明信片给你,这样就足够了。如果我有耐心对付手机那玩意儿,或者能够三不五时打电话给你的话,我就可以早点回来陪你了……”话说到最后,武圣扬不自觉地哽咽了起来。
“见鬼了,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废话的!但是我今天要是不说,我一辈子都不甘心!”一颗眼泪夺眶而出,滑下武圣扬古铜色的脸庞。
“傻孩子。”邬镇东拍拍他的肩膀,平和地笑著说道:“就算你知道我的病情,也不能改变什么,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我就开心了。”
武圣扬红著眼眶,点了点头,敛眉闭目地盘腿正坐起身。经过几次深呼吸,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黑眸已是稳定如磐石了。
“邬老头。”他正经地看著邬镇东。
“武家小鬼,有何指教?”
“你记不记得我出国前求了你三天三夜,你才帮我刻了一个印章,我感动到差点亲吻你的脚,而且还承诺要还你一份人情,任你要求什么都行,你还记得这事吗?”
“这等好事,有谁会忘记?”邬镇东大笑地说道。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武圣扬定定地看著他,脸上表情再严肃不过。
“你真要我说?”
“废话!不然我干么问。”武圣扬哇哇大叫出声。
邬镇东这回没笑,他回以同等的镇定,因为他确实有事想拜托武圣扬。
“我希望你娶我女儿。”邬镇东说。
啪砰!
书房没阖拢的日式拉门外,邬若玫手里的花生煎饼,惊吓地掉了一地。
“暴殄天物啊!煎饼碎了,吃起来就少了口感啊。”武圣扬眼尖,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到邬若玫脚边,检查煎饼毁损程度。
“爸。”邬若玫没空理会他,走到爸爸身边,一脸焦急地拉著他的手臂。“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武圣扬是我最放心的朋友,他的女人缘或者这辈子都不会断,但他的责任感很强,只要你是他的妻子,他便会照顾你一辈子。”邬镇东握著女儿的手,表情相当镇定。
“你可以拜托他照顾我,没必要一定要叫他娶我啊!”邬若玫急得连声音都大了起来。
“呆小姐,呃……邬小姐,你不呆嘛。”武圣扬撕开花生煎饼的包装,咬得喀滋喀滋地凑上前来讨论一番。
“武圣扬这人像风一样,没人能让他定下来。家人是他唯一会放在心里的人,而让你变成他家人的方法,只有‘结婚’一途。”邬镇东不疾不徐地说道。
“爸,婚姻不是利益交换,我们只是两个陌生人啊!”邬若玫扯著爸爸的手臂,急得直跺脚。
“说的也是……”邬镇东苦笑出声,不自在地搔了下灰白头发。“瞧我居然病急乱投医,胡乱点起鸳鸯谱了。我只是担心我走后,你没个人守著,我怎么样也放心不下……我刚才说的全是傻话,就当我没说过吧,呵呵……”
邬若玫听著爸爸的干笑声,她咬住唇,猝地把脸埋入双掌之间。
武圣扬戒慎恐惧地捂住耳朵,很怕她大哭起来。不是他没良心,而是对于女人嚎啕大哭的场面,他会不知如何应付。
可他警戒地盯了邬若玫好久,只见她的肩膀抖动了好久,隐约也溜出几声啜泣声,可她就是没哭出声来。
反倒是一向坚强的邬镇东,却抱著女儿哭得老泪纵横,无法自已。
武圣扬看著老师的眼泪,他握紧拳头,心酸得也想放声大哭,害他只好低头狠狠咬住手臂。
一旁的邬若玫落完了伤心泪,她放下手掌,低头抓过几张面纸拭泪。
当她再抬头,眼眶是红的,脸上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傻爸爸,你哭什么啊,你别把所有力气拿来担心我啊,只要你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一天,不就可以再多陪我一天吗?”邬若玫笑著仰头看著爸爸,脸上笑容晶灿得像天上星星。
武圣扬的目光胶著在邬若玫脸上,心狠狠地被踹了一脚。
他怔怔望著邬若玫帮老师擦眼泪的微笑脸庞,愣愣地望著老师心疼女儿的眼神,他明知道老师的要求有一千一百个荒谬,可他——
现在却慎重地开始考虑这件事了。
因为这对为彼此著想的父女感动了他!
况且,结婚对他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离婚而已嘛,总不会比叫他去杀鸡宰羊来得困难吧。
况且,君子一诺千金,他还欠邬老头一个人情,是不争的事实。人家都开口了,他又怎么能拒绝这种临终愿望呢?
不过,他的魅力如此颠倒众生,万一婚结到一半,他突然有了喜欢的女人,然后邬若玫又喜欢上他,不愿意离婚,那可就不大妙了。
而且,就算他愿意娶小玫姑娘吧,人家现下可是一点想嫁他的意愿也没有啊!
武圣扬浓眉苦皱,大掌抚著下颚,眼睛虽是紧盯著那对父女,表情却是如入无人之境地思索起利弊得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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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点,武圣扬仍睁著眼躺在书房榻榻米上,因为想不出说服小玫姑娘的好方法,而没法子入睡。
他真的很想为邬老头做点什么啊!
在翻来覆去了一百零八次之后,他索性跳起身,在书房里走过来走过去,希望能把自己累到睡著。
嘎吱、嘎吱……
老旧木板随著他的走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像鬼片里年久失修的场景。
“武先生,我可以进来吗?”木门外响起一声清冷呼唤。
吓!武圣扬被吓了一跳,鸡皮疙瘩全跳了出来。
“武先生?”木门被推开了一点点。
“等一下!”武圣扬低头一看,他全身只穿了一件黑色四角内裤啊。“如果你不想对我的清白负责的话,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在一阵窸窣声后,套上了衣裤的武圣扬推开木门,乌发斜拽在肩上,风情万种地朝她抛了个媚眼,用一种性感的嗓音低声说道:“夤夜来访,不知妹妹有何指教?”
“抱歉,打扰了。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发现你没还睡,所以便冒昧过来想跟你谈谈。”邬若玫低声说道,垂眸望著地板。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谈什么都暧昧。”武圣扬倚著门框,抚著下颚,故意学野狼露出一口白牙。“不过,你是来勾引我的话,你这身打扮实在太看不起我了,我没那么容易上勾,我建议你去换件蕾丝睡衣之类的。”
武圣扬不敢领教地龇牙咧嘴一番,很不满意地看著邬若玫身上那件起了毛球的黄色宽大运动服,还有那副像只倒吊蝙蝠的超级黑框大眼镜。
“我不是来勾引你的,我是来请求你娶我的。”邬若玫脱口说道。
武圣扬一挑眉,没接话。
他倾身向前,灵活黑眸感兴趣地、一瞬不瞬地尽盯著她瞧。
邬若玫用汗湿的手心抵住衣服,还是强迫自己要眼神坚定地望著他。
她辗转难眠了一夜,发现只要爸爸能走得放心,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她的勇气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啊!
“我……我……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毕竟我们认识不深,今天如果角色互换,我也会觉得对方是疯子。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个提议。”邬若玫努力镇定地说道。
“只为了要安你爸的心,即便我是虎豹豺狼,你都肯嫁?”武圣扬好奇地追问著。
“我嫁给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