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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婉儿依然在礼拜天天和苏原约在“紫香藤”见面,两人感情倒也融洽,只是觉得苏原隐隐约约有事情瞒着自己。问他又只说是因为家里商业的事情,不想让婉儿为他操心这才不敢告诉她。婉儿虽然觉得有些牵强,但她又转念一想,苏原不告诉自己也是怕自己不开心,可见他多在乎自己,她也就没有往心里边去了。
女人往往都是依靠感性的触觉来判断一件事情的好坏,她们缺的是男人的瞻前顾后,一心只想着眼前的快乐,也怪不得有人会说:“女人永远是头发长见识短。”虽然有些偏颇,却是说到了点上。
雪儿自打那日告诉苏原许婉儿的事之后,就觉得苏原对自己没有以前好了,而且常常对自己发脾气。起初她还以为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后来发现自己一提到许婉儿的名字苏原就有些惊慌,甚至无端端的生她的气。她生性聪慧过人,心里早已猜到了大半。只是心里一直不敢承认,她怕那是真的。她想起鸡尾酒会的前一个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来。不禁害怕得不知怎么办?想到梦里自己被逐出梁家饿死街头的悲惨结局,她害怕得直在心里祈祷,乞望那只是个梦,在现实中找不见影子。只是那歌唱得好:我一心盼着郎归来,郎却一年一年迟不回,哦,我的梦儿哦,都随你去追,直到天涯海角,等来的却是伤痕累累。该不是那梦儿轮回,该要的要不回,该弃的你却总来伤悲,梦儿哦,别在轮回,我心已憔悴!梦儿哦,别在轮回,情不在,春又回……
这日她正端着清水朝许婉儿的房间走来。却听见珠兰姐妹俩在缠着许婉儿讲她约会的事情,忙停下来悄悄的躲在门外偷听。
珠兰问:“婉儿,那个富家公子是谁?”许婉儿道:“我只知道他叫苏原。”她想起那些和他的点点滴滴,温存缠绵的,直羞得她红着脸低下头去。珠兰又问:“哪个苏家,是不是开全上海最大歌舞厅“牡丹红”的苏家?“许婉儿只好如实回答。这一听可把雪儿给伤心透了,她苦苦祈望不要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又有歌曰:好女儿只盼情郎情意真,却道的是他心已属谁?雪儿因为和苏原到过“牡丹红”几次,她当然不会记错,她还记得“牡丹红”门口的保镖叫苏原公子。她不禁伤心的哭了起来。又听见许婉儿道:“就是上次在校门口大骂的那个家伙。”珠兰听了笑哈哈道:“就是那个傻楞楞的家伙啊,我就正觉得奇怪呢?”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怪不得他老是跟着你!下次见到他可得叫他请我好好搓一顿,也不枉我把妹妹许给他啊!”说完就和翠兰婉儿笑成一片。
雪儿在外面听见她仨的对话,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那就是和自己百般温存的苏原,想着想着禁不住伤心的哭起来,手里端着的清水也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刚才她心破碎的声音一样。痛!
许婉儿三人听见外面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急忙出来四下查看。只见雪儿蹲在地上拾地上的铜盆。黄铜油黄的面子,迎着光映着她的脸,憔悴的,失去神采的脸,她的心碎了,无法再承受任何打击,泪水止不住涌出来,滴落进去,打在她的影子上,清澈却是模糊一片。原来,自己的错只有自己知会。很多时候人们都想找个别的依靠,结果找来找去才发现那个人正是自己。心里的痛还应该由自己来背负。也许,劫数早定,在劫难逃。
她仨见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以为她是摔着了,忙问:“雪儿,你没事吧?要紧么?”雪儿赶忙回答说:“刚才我不小心摔着了,这会还有点疼!”。她三人赶紧过来说要看看她摔到的地方。雪儿急忙说:“不……不,不用了,没什么大碍的。”说完就赶紧端着盆子走了。她不敢告诉许婉儿自己也爱上了苏原,并且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她觉着自己始终都只不过是梁家的一个丫鬟,怎么能和许婉儿争抢男人。这都是自己命苦。她一边想着一边擦着泪走了回去。
许婉儿三人见雪儿今天有几分奇怪,又想平日里和她嬉戏惯了,她又老是爱作弄人,说不定刚才又是作弄她们,也没有深究,继续去讲许婉儿和苏原的事去了。
雪儿呆呆的立在酱黄的水缸旁,缓缓的往盆里舀水,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淌下来,滴落到下面的水缸里,发出清脆悦耳的丁冬声,泛着一圈圈波纹扩散开去,贴了缸的边沿,一下子寂静了。她忍不住痛哭起来,却又不敢大声,只得偷偷啜泣,喉咙里卡得她太难受,她想起和苏原在一起时的缱绻温存,脸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笑,不知是痛还是喜。水面上映着她的影子,妖娆的妩媚的。她恨水里的那张脸,嫌它脏,可是,它竟着是她,她生气的一阵乱搅,那张脸破碎了,和心一起。
此后,她整日里闷闷不乐。梁太太也因为马圣如缠着要和自己结婚的事情烦恼不已,也就没有理会这些。无奈雪儿对苏原动了真情,许婉儿又教过她“普天之下,人人平等”的道理,她想自己虽是一个下人,但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凭什么自己作践自己,这就决定依然和苏原继续幽会,只是和许婉儿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也不大向她吐露心事了。许婉儿自然把这些看在眼里。可是每次问雪儿的时候她都只是说想家因此才有些不快乐,可许婉儿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就暗地里下决心查个究竟。
这日她眼见着雪儿出了门,就悄悄的跟在雪儿后面,查看个清楚。一直跟着雪儿到了“牡丹红”门口,看到雪儿下车走进去。她想,雪儿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自己也不怎么敢来这种地方,雪儿又只是一个梁家的丫鬟,来这种地方究竟有什么目的。她正寻思着却看到一个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伸手搂着雪儿的腰,雪儿一脸暧昧,足可见他俩的关系已是非同一般。可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原。她想起自己和苏原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又想起自己和苏原在这“牡丹红”包间里温存的情景,心想先前还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对自己忠心的主儿,没想到也是个忘恩薄幸之人,亏自己还对他这般痴情,想起这些,她竟忍不住痛哭起来,直哭着奔回了梁宅。
许婉儿哭着跑回梁宅,珠兰翠兰见她这般伤心,忙问:“三妹,出了什么事么?”许婉儿怕她们知道自己和雪儿的事,忙撒谎说:“刚才在外头看了一处电影,很是感人,我一时止不住情绪。才弄成这个样子。”珠兰本是粗糙之人,听她说得合情合理,也就和翠兰不再深究了。
许婉儿在房间里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她只觉着心被苏原掏空了,而今又狠狠的揪出来,让她见着血淋淋的疼。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把她淹没在深深的疼痛之中,自己却是无奈,只见着它将自己所有的幻想都毁掉,剩些痛后的麻木。最后她哭累了,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忙睁开眼来,看见雪儿坐在自己床前,脸上的纯潮还未三去,湿润润的,对着她笑,满脸甜蜜,暧昧,令她窒息。这会她想起白日里她和苏原在一起时的暧昧神情,不禁在心底生出些厌恶的情绪来。心想亏了自己和她自小情同姐妹,教她读书识字,没想到她到头来却撒谎骗自己。要不今天跟了去,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她不想搭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竟然也不理会雪儿,转过身继续睡过去了。
有句话说得好:人总是自私的。当你远远离着他的时候,他会对你客客气气。可是,当你闯进他的领土之时,他会发疯得如发情的公牛。这也许是人永远也更改不了的定数。婉儿此刻的喜恶,大抵也可以算着此类,只不过沾染了情感的因素,因此也就不大好定别了。
雪儿见婉儿对自己这般冷漠,也不知是为何弄成这样,她轻轻的伏下去,如往常一样,彼此紧紧挨着,她想,只有婉儿的心才和自己紧紧相连。她的脸贴着婉儿温热的身子,此刻她需要温暖。苏原总是扰乱他的心绪,让她的情绪波动得厉害,她需要这种温暖去抚平面对他时的伤痕。她用手轻轻的抱住她,幽幽道:“小姐,你受委屈了么?”眼泪却止不住滑落下来,滴落在柔软光滑的丝绸面子上,浸成一斑斑湿润的痕迹,那里有她所受的伤。
许婉儿闭紧眼睛,她不想理会她,虽然她很想抱着她痛哭一场,多年来,每当她觉着委屈的时候,她都会抱着雪儿好好的哭一场,让那些不争气的情绪发泄出来。可是此刻,她竟对她有些厌恶。她拨开她的手,挪了身子远远离着她。温暖被划断了,一条巨大的沟壑把她们彼此的心划开来,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彼此分明。雪儿惊不住哭出声来。身子隔着的可是一颗心啊。虽然只是隔着薄薄一层被褥,却是相隔了千万里。她啜泣着,声音在黑暗里回荡,轻得像丝,又沉重得好似整个黑暗都压过来,她透不过气。
外面的世界里,一片静谧。只是在这平静之下,又不知道有多少辛酸、怒火、伤感、痛心、苦涩,原来,外界和平和只是由无数血泪中和的结果。屋顶上先前还有着月光的影子,此刻却是漆黑一片,归了寂静。她爱这个世界,得到的却是黑暗。她哭着道:“小姐,雪儿受不了这种委屈!”她想抱她,前面却是一道深深的沟壑,无法跨越。两颗心就如站在对河两岸,彼此观望,因为缺了以往的温暖,血液也变得冰冷。“你就这么对雪儿么?你就这么对雪儿么?”她哽咽着,哭声断断续续,无法相连,就如彼此的心。
她的声音里夹杂了太多的泪水,让婉儿听地难受。她觉着心仿佛被掏出来,一丝一丝的撕裂,是需要虐待的快感吗?或许,她要的只是痛后的麻木,又抑或是臆造的冷漠。她想越过去抱她,可是晚了,她们之间已经相隔太远,她只能望着她,然后冷漠得似乎血液都可以结成了冰,身体僵硬得厉害,她动弹不得,一动,就会碎成一片。她想侧过身去,可是,她害怕那种对视的黑暗,空洞的,看不到彼此,即使她呼喊也看不到彼此。不知不觉,她竟睁开眼睛,望着前面黑洞洞的一片,伸手触摸,却只见着黑暗。她哭了,泪水无声滑落。
她问自己:想找些安慰吗?可是,哪里又可以找得到呢,起初她盼望的是她温暖的怀抱,可是她却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的流泪,然后累了,入睡。全部都只有她的,一个孤零零的可怜虫。而她,正享受着撕裂她的心的温存。她想对她哭,却发现喉咙里堵死了,出不来,只剩下默默奔涌的眼泪,那是从她心里流出来血啊。
雪儿哭累了,眼泪突然流不出来,眼睛里干涩涩的,或许,应该给她的,已经在刚才给予了,而自己要的,她也一起抛弃。只剩下一颗即将冷漠的心。是她的错么?或许?假如?还是臆想?她心里知道,婉儿若非知道了自己和苏原约会的事情。可是她想对婉儿说:你可知道,当初我知道的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痛到什么地方吗?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该发生的还是应该发生,而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劫数早已注定,她在所难逃。怪只能怪自己,始终都不过是一个侍侯别人的奴仆,凭什么跟人家大富人家的小姐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