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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姬娜没有停止舞蹈,一边忘情地晃着头一边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郑廷轩,他穿得很特别,像一个在海边过浪漫生活的隐居者。他背一个包,直愣愣地望着自己。
姬娜有些得意,大声地说:“那天是谁叫我滚出去啊,今天又是怎么了?!”
郑廷轩淡淡地应了一句,走进来,关了门。
“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姬娜没听见,最后像是懂了什么,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我就知道啊,你不能没我!”然后歇斯底里地笑了。
郑廷轩关掉了令他烦躁的噪音,从包里取出一张CD放进去,换成了优美的音乐。这张CD,是班得瑞的《日光海岸》。
“你干什么!我不要听这个!”姬娜生气地跑过来,打算再换回来。
“要不要由不得你!”郑廷轩的语气很吓人。
姬娜吃了一惊。
郑廷轩又从包里拿出一套衣服,对姬娜说:“穿上它。”
姬娜接过来一看,是一件浅蓝花纹的棉质连衣裙。她马上扔在地上:“我为什么要穿这种土气的衣服,为了和你配对吗?可笑!”姬娜打量着郑廷轩的装束。
“我说过,由不得你,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郑廷轩还是很冷静,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疯了,我要报警了啊!”姬娜拿起威胁道。可就在这个刹那,一种恐惧在她脸上泛滥了。
电话,已经被切断。
“你什么意思?你不怕我叫人吗?!”姬娜转过身问他。
“叫吧,可惜方圆一百里内恐怕没人理会你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真的疯了!”姬娜叫道。
“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换上它。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跳一曲。今天我要和你分开了。”郑廷轩调着音乐的音量,漫不经心地说。
“你要到哪里去?”姬娜摸不着头脑。
“快换上它!”郑廷轩忽然向她咆哮。
姬娜吓呆了,平时的傲慢一时都没了影。她小心地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连衣裙,一边观察着郑廷轩取出一支酒和两个酒杯的奇怪举动,一边当面换上了衣服。当她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后,郑廷轩说:“把你脸上的浓妆也去了!”
10分钟后,姬娜下了妆。
郑廷轩蹲下身,让她脱了鞋。然后他缓缓站起身,仔细打量着姬娜。
他望着姬娜,有了一丝笑容。
“这下你满意了吧?!”姬娜吐出一句话。
郑廷轩背过身斟酒,然后把其中一杯递给姬娜:“让我们在这音乐声中跳一曲,如何。”姬娜接过酒杯,笑了:“抱歉啊,我可能比较喜欢你那杯酒,可以换一下吗?”郑廷轩也笑了,把自己手中的杯子递给她,接过她的酒:“现在可以了吧?”
姬娜得意的扬起嘴角,不再畏惧:“好的,干杯。”
“干杯……”
他们抬头把酒喝了下去,举举空杯子,再放到桌上。
“我们跳舞吧。”郑廷轩说。
“今天就听你的,以后你就别再来烦我。我们分开了。”菊娜还是很绝情。
音乐舒缓而宽广,踏着音乐跳舞,有飞翔的感觉。
郑廷轩在姬娜耳边轻轻地说:“娜,我们又回去了。”
姬娜轻蔑地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珍惜的!”
郑廷轩不理会她,继续说:“我说了今天我们就要分开……”
“我倒巴不得你走得远远的。”姬娜说。
“分开不一定就是说我要走啊,如果是你要走呢?”
“我?可笑,我会去哪里?我……你!你……”姬娜忽然觉察到一件不祥的事情,她渐渐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就这么慢慢的在郑廷轩怀里瘫软下去。姬娜的眼睛绝望地望着他,目光却越来越涣散。
郑廷轩把姬娜放到地上,合上她的眼,在她额上一吻:“我不了解你行吗?乖乖的,我带你去天堂……”
送走了姬娜,郑廷轩不缓不急地收拾东西,仔细地抹去指纹……
他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而似乎只是一种艺术,一种寻常的追求,为满足一个愿望。
他的头一阵眩晕,恍惚中看到娜的微笑,她的眼中很明亮。他不懂得这究竟是快乐的光束还是泪的映照。怎么会,自己创造的人难不成还有自己的感情。她的感情是他给的,所以义无返顾地爱他。
他把他认为不适出现在此的物品装回包里,审视了一下房间就离开了。
第二天,报纸上就刊登了姬娜的死。
郑庭轩还是一样地上课;一样地回家。蔡崎找过他;他也不理不睬的;完全不把它当回事;仿佛他是在替天行道似的。
下午;一个有名的服装专卖店开始换季打折。他走进去;看到一件姬娜拥有的衣服;它打四折。原价一千多元;现价499;折得让人心疼。
天开始转寒了;风吹来;瑟瑟的。姬娜就在这股妖风里失去了体温。
她活该死去;郑庭轩并未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她活在这里还可以做什么;她能做什么?是勾引别人的男朋友;还是折磨原本属于她自己的感情?
郑庭轩回到家里;继续他的创作。
娜还是一样地在海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以他所希冀的方式。
他默默地和她交谈。
娜;我知道你快乐你也寂寞。但是;连你也不能为我而活吗?
娜的神色竟黯淡了;可你从来没有真正为我活过。
他像是被什么震住了;陷入深深的思考。总之;他觉得不能再负了娜;否则;他无法在自己面前抬起头来。
他开始在<<天堂之想>>里加入一个新角色——轩。这应该就是他的化身了。他给了他们一个美丽的邂逅;然后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郑庭轩下很大工夫来刻画这两个人物;他们幸福地生活;这是他愿意看到的结局。
电话响了;是菊娜的。
“一定是你。”她生气地说
“说什么呢你?!你不是走了吗;现在在哪里?”郑庭轩没想到菊娜会得到这个消息。
“你错了;姬娜并没有逼我离开。那只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想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一切都与她无关……”
“你以为我会因为那件小事而杀了姬娜吗?是你自作多情了。”郑庭轩冷冷地笑。
“……”
“对不起;我很忙;没事的话我挂断了。”郑庭轩搁了电话。
嘟……
菊娜拿着电话;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他变了。
郑庭轩如此麻木;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放弃了写作之外的天地和爱他的人们。
他想起了萨特的<<苍蝇>>;天神朱庇特的台词里有这样一段:
我根据我的意愿创造了世界;因此;我就是“善”的化身。而你;你作恶多端;受害的事物都在用一成不变的声音控告你。
郑庭轩创造了一个世界;可他正被一个声音诅咒着。
明镜台前;他终于看见自己的丑陋。而<<天堂之想>>里的一对小恋人;快快乐乐地生活……他的灵魂已到那个世界去陪伴娜了。这里还剩个躯壳。把这个躯壳给姬娜吧。
他的天空渐渐阴霾;什么都看不清楚。这个时候;没有人走出来;告诉他一个两全的办法。
梦想遍体鳞伤。
他露出复杂的笑容;轻轻捧起<<天堂之想>>;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担心惊扰到谁一样。他的手在颤抖;一笔一划……
郑庭轩把“天堂之想”这名字改成了“天堂废墟”。
他缓缓合上稿本;呼口气;像了了一个心愿。
“没必要了;没必要的……”
这几个字在他心头萦绕。
他看见一个女子的舞蹈和微笑;然后他为了这个梦幻而存在。“没出息的人。”郑庭轩嘲笑自己;“什么理科尖子;写作天才。呵哈哈啊;废物!就是废物一个!”
他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拿出一个玻璃瓶子;瓶子的标签上写着:浓H2SO4。
直到这一刻;他的眼神都是茫然的。
郑庭轩打开玻璃盖;将这瓶浓硫酸喝了下去……
几小时后;几个警察手持拘捕证冲了进来。郑庭轩没将姬娜的衣服换回来是他最大的失误。但这对他已经不重要了;其实一直都不重要。警察们看到的是一个恐怖的画面;一点都不逊色于血淋淋的尸块。
郑庭轩就这么溺死在阴森森的月光之中。
像海明威;将猎枪枪口插进嘴里;“砰”的一声;头盖骨被掀飞了……
然后怎么了?
郑庭轩好说也有些名气;再加没人会和死人计较;<<天堂废墟>>出版了。可是并没引起多大的反响;多年后;这本书就和他一起;被人们遗忘了。
他珍惜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里;只是一片废墟。
而我;终能写你的故事了;天才哥哥。
不论你如何离开了我;还是我选择离开你。人们说你疯了;我并不相信。我知道有种读者能和作者交心。你没有疯;只是成为了传奇……
菊娜于孤单夜
(终)
广岛之恋
在联众跟别人下五子棋;遇见了个高手。我下一盘输一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积分一点点地被扣去;还真不是滋味。但在几局之后;我看明了这个人的走棋习惯;找到了窍门。于是;我开始获胜;渐入佳境。一个多小时后;对手离开了。我看看积分;竟和我开始时分数一样;不多不少。
想想也真不甘心。花了一个多小时啊;结果一点变化都没有;早知道就懒得下了。
事后再思考;才觉得自己念头太荒唐。
因为结局跟开头一样;所以中间的过程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在一个网友收集的<<杜拉斯语录>>里看到杜拉斯<<广岛之恋>>的一句经典对白:
“广岛;这就是你的名字。”
而“你的名字叫纳韦尔。法国的纳韦尔。”
广岛;原子弹爆炸的地方……
也许;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圆满的结局。
但他们还是不可救药地深陷进去了。
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是谁太勇敢/说喜欢离别/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睁睁看着爱从指缝中溜走/还说再见——
莫文蔚<<广岛之恋>>
也像美伊战争期间;一个伊拉克少女和美国大兵深深地相爱了。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开始。谁都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愿不要好梦到头一场空。
然而一个不可能;让所有的故事;都回到了初始状态。他是他;你是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梦;醒来之后跟睡去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但事实上;他不是他;你也不是你了。
既如此;当初就不要开始?!
人最终也是要这么去的。反正会死亡;那时侯;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就如同他出生前的状态一样。那么;谁都没有出生的必要;谁都无需走这么一遭了。
钓胜于鱼。可能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吧。
对于结局;我们始终无法把握。
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复复/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
王菲<<我也不想这样>>
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
我很喜欢这句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话是非绝对的。成眷属之前;谁知这对恋人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那么多始乱终弃;横刀夺爱;不同形式的爱与憎;建筑与破坏。闹完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