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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戆葳耍诔疲骸粯b无德,但求贤君子以天下生民为重,屈尊以教’。现如今大王派一下士等在传舍,一语相招,若是鄙人来见大王,天下人一定会说墨燎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一个小人竟然刚到齐国就受到了齐王的接见,可见齐王也是个昏庸聋聩的君主。”
田地脸上伪装的淡定瞬间就被我撕扯得破碎不堪。他正要说话,我又道:“鄙人当时不来,天下人就不会知道有这件事。等鄙人稷原讲学,让世人知道了鄙人的才学抱负,这时候再随大王的亲骑前来,世人就会说大王求贤若渴,即便连墨燎那种算不上贤人的人,都要拨冗面见,实在是贤君啊。”
“大王,现在你能明白不才的良苦用心了吧。”我柔声道。
田地纠结了一下,道:“如此说来,先生处处在为本王着想。”
“比之大王身边的近臣多矣。”我笑道。
“先生此言差矣,”田地身边的一位我不认识的中年人开口驳斥道,“我等在大王身边十数年,朝夕相处,难道会不如先生爱大王么!”
“大王,敢问爱出于何物?”我笑道。
田地想了想,道:“爱非人之本性耶?”
“性者唯有生生。”我道,“以孟子之说,爱生于恩。故而大王可以想想,在座诸公哪个不是家有千金,豪宅高车,美女骏马。你已经不能给他们更大的恩,他们自然也不会对你有更多的爱。而且他们时刻担心自己所处不当,被大王你剥夺这些恩情,故而爱意日减,惧意日增。
反之,鄙人寄宿人家,身外无物,不名一文,正有求于贵人,是还没有受到大王的恩泽,所以鄙人对大王的爱还在萌芽之中,只要一箪食,一瓢饮,就能让鄙人对大王的爱意勃然而发,蒸蒸日上。这就是朝阳与夕阳的差别啊!”
开地图炮,无节操秀下限这些技能,难道哥会荒废么?这已经是前世刻在骨子里的思想精髓了!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田地干咳两声,哈哈大笑打破沉默,道:“先生也以为孟子所言有理么?”
我回避了这个陷阱问题,反问道:“岂能因人废言?子墨子所谓‘人皆有偏观’,反之求索,世上真有一无是处之人么?故而古之明君曰:‘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田地收敛容貌,正色道:“先生真有教于寡人。”
“不敢,”我笑道,“燎曾听说,真正贤明的君王能从愚昧的话里听出智慧的声音,这是他们体悟天道的结果。大王若是觉得燎所说的这些粗鄙之言有利于国,那只因为大王是个贤君。”
田地扶案起身,步下台阶,走到我面前,揖礼道:“寡人欲拜先生为上大夫,供奉学宫,可乎?”
我起身回礼,微微摇头,道:“稷下学宫非墨者所应该讲学的地方。”
田地一惊,道:“自寡人大父桓公起,学宫就是天下贤士讲学的地方,难道先生觉得还配不上墨学么?”
“非也。”我道,“学宫之创,是求贤利国。而墨学于国无利,仅仅有利于民而已。”
“哈哈哈,”田地大笑道,“先生谬矣!所谓民为邦之本,孟子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利民自然就是利国,先生切莫自谦。”
“大王果真是贤君。”我笑道,“但是墨者自有墨法,必须杂与百工讲学,若是进了学宫,墨学所利的民便被隔在学宫之外了。燎不敢有悖学门之旨。”
“那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开放学宫,”我道,“使贫贱之民一体入学。这才是大王以民为重的善政啊。”
“这……”田地显然有些纠结了。学宫的修缮,学宫博士的生活,种种开销都是齐王掏腰包。但凡想让人出血,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王乃东国之至尊,”我道,“无论是卿士大夫之辈,还是织鞋贩履之徒,在你面前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卑微么?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将其视同一体呢?”
“先生所言,好像有些道理……”田地喃喃道。
田地这种人,只要将他捧起来,捧得越高他就越不知自己姓什么。因为他有个强势的老爸,这样的人多少都会缺乏被承认的感觉。
“外臣苏秦有一言进于大王。”环席之中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文士站了起来,长揖一礼道,“大王若是开放学宫于国中百姓,每多一个识字的人,便会多一个人传诵大王的贤德。而大王所费不过是些许钱谷,这可是大王之利啊。而且外国见到齐国人人尚学,义勇家邦,谁还敢兴起对齐国不利的念头呢?”
苏秦说着,朝我看了一眼。
我敏锐地发现苏秦用“外臣”自称,这是使节才会用的。看来他在齐国还没有扎稳脚跟,面对齐国铁板一块的排外贵族,他只有向我这个同样是外来户的墨者寻求统一战线。果然是战国第二人精啊,瞬息之间已经做了最正确的决策,并有魄力执行。
“二位先生所言,都有道理。”田地说了一句,又没了下文。
我顺势接道:“其实大王若是开放学宫,非但不会多增开销,说不定还能省下一大笔钱谷。”
“哦?”田地疑惑道,“先生难道要寡人向那些听讲的百姓收取钱粮么?”
“非也。”我道,“墨者不食他人供奉,必有所报。来听鄙人讲授的墨徒,非但要自备餐饮,还要对大王提供场所有所报答。若是给大王钱粮,那诚如向日举火,所以墨徒会负责修缮学宫宫殿屋舍,不收取分文。”
“墨者真是……大善!”田地听说不用他出血了,自然兴奋起来,找了良久才找到个“大善”。
作为一个厚道的齐鲁之子,田地又问道:“先生之前说有求于寡人,不知是何事?”
“是,”我道,“共济会。”
“哦?寡人也听说先生在卫、宋推行这共济会,却不知其详。”田地坐回座上。
我将共济会的组织形式、宗旨、方针一一道明,等待齐王决策。
我刚一说完,席中站起一名老者。
那老者一看可知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身上的华服都能穿出军旅气息。他年纪大约五十上下,手臂充满爆发力,一站起来便斩钉截铁道:“大王万万不可!”
“将军何出此言啊?”田地问道。
“如此一来,国中尽是墨者!”那老将军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一番,对我道:“老夫听说墨者对于钜子之令奉行无碍,一心同义,战不旋踵,可有之?”
“有之。”我道。
“那到时候先生登台一呼,至我王于何地?”那老将咄咄逼人问道。
星火燎原 第30章 第一一三章 齐闵(三)
田地眼中闪过一丝疑色,盯着我一语不发。
“哈哈哈哈!”我祭出狂笑宝典,果然让所有人都懵了,只等齐王问了一声“先生缘何发笑?”我便答道:“老将军厮杀疆场,难道不知道兵不在多在于精么?以手无寸铁的国人与身披犀甲手持吴戈的技击之士相抗,胜负难道不是一目了然么?而且老将军的担忧不会发生。”
“哦?为何?”老将眯起双眼。
“因为第一,墨家还没有钜子。”我笑道,“第二,共济会会员并非墨者,只是觉得墨学有些道理的墨徒。他们对墨门没有义务,墨门对他们没有恩情,老将军觉得这样的国人,会以身家性命来悖逆他的国君么?”
“唔,子燎子说得很清楚,是让国人守望互助,同舟共济,的确不是承墨学的恩情。”田地也放下心来。
“老将军所谓‘一心同义,死不旋踵’的墨者,现在只有六人。”我苦笑道,“而且墨社永不可能超过一百八十人。”
“哦?这是为何?”田地问道。
“服役百八十人是子墨子时候的标准,在钜子胜时代也还是这个人数。”我道,“盖因墨社的宗旨是为了保护宗师、钜子,执行墨法,监督墨徒的品行,并非用来上阵厮杀,所以只求教义精严,不求人多势众。”
田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阵怪笑。他边笑边看着我,笑得我毛骨悚然。等他笑停,方才喘着大气道:“百八十人,还不及大族的私兵之数。田将军且安坐。先生,”他收起最后一丝笑容,“寡人命你为墨家钜子,如何?”
“鄙人不敢奉命。”我断然道,“墨社钜子从来都是墨徒自己推选出来的贤人,不能接受大王的任命。”
“钜子不是代代相传的么?”田地疑惑道。
“只有钜子胜传位给田襄子的特例,”我道,“因为当时钜子胜所率百八十墨者尽数殉于阳城。”
“他既然能改规矩,为何寡人就不能改呢?”田地不爽道。
“当然可以,”我笑道,“只是仆听说凤凰即便再渴,也只喝礼泉的水,这是因为至尊者不能沾染卑贱之气。大王明明是东国之主,何必搅合在卑贱的墨者之中呢?”
“先生此言差矣!”苏秦突然道,“大王并非屈尊,而是想尊墨。先生奔走列国,若是有齐国上大夫之爵,王命钜子之份,哪个诸侯还敢看不起墨者呢?”
田地毫无城府点头微笑,很满意苏秦所言。
这位齐君并没有流传出荒诞淫侈之事,也没行过昏庸无道之政,看上去是个中平的君王,仗着父祖留下的基业,逞一时之气还是没问题的。不过他闻誉则喜,是个好大喜功之人。我觉得他要任命钜子,并不是想掌控墨社,也不是想尊墨,其实就是单纯想过瘾,就和后世天朝的卿士大夫喜欢到处题词、剪彩一样。
“王者之尊是上天所赐,墨者之尊是万民所举。”我道,“若是墨者之尊不从万民而从君侯,燎担心三世之后不再有真墨者。万难从命。”
齐王不爽地挥了挥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有个内侍上前在齐王耳边低语几句。田地脸上露出一种让我难以领悟的怪异表情,那是一种兴奋中带着激荡,激荡里含着纠结,纠结下藏着恐惧,恐惧后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先生怎么能让人去围攻孟夫子的宅邸呢!”田地大声道。
咦?这是在指责我么?为什么大家都能听出这其中的兴奋呢?
孟轲是田齐桓公时代入仕齐国的,经历了威王中兴的时代,最终在宣王年间走到了仕途的顶峰,也曾负责教导年幼的太子——齐王田地。
或许,把一本正经的老学究套麻袋打一顿的想法并非天朝学生独有。
若是有人能给田地出这么个主意,他肯定会干的。
“绝非鄙人指使!”我道。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政…府怎么可能不做监…控?我每次讲学,肯定会有王宫的内侍在下面偷听。不过我还是原原本本将今天邹衍发问,我回答之后再反问的事告诉了田地。看得出来,他基本没听懂,不是他听不懂,而是内心中对学术的排斥让他根本不想听懂。其他人倒是听得很认真,苏秦脸上的表情尤其丰富多彩。
“还要请先生走一趟,以解孟子之困。”齐王道。
我欣然前往。
其实主要去孟子那里听答案的都是儒生,之所以后来规模会失控也是因为儒生太多。真正的墨徒都站在外围,看孟子怎么怎么回答。我赶到的时候也只能站在外围,因为挤不进去了。
现在还没有孔孟之道。
孔子死后的儒家比墨子死后的墨家还要悲剧,光是思想主张上就分为八个派别,那些后世被尊为十哲七十二贤的家伙们都打着儒学的旗号收徒讲学,连那些史书无名的“三千弟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