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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这七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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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昆明的气候,总是瞬息万变,特别是在端午前后,更是梅雨纷纷、细雨不断。
连下了两天雨,将窗外的扶桑与杜鹃,洗涤得更加娇艳,但窗外是冷的,窗内也是冷的,死寂的氛围,始终笼罩着这一方小小的斗室。
夏逢春的独生孙女夏鸳儿,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娃,长得胖胖甜甜,红通通的柿子脸,配上圆滚滚的身材,加上一颗慈悲的好心肠,是个人见人爱的小菩萨。
自从杜乘风住进来之后,她就陪着元梅,看头顾尾的,给予最适当的协助,她和元梅一样,同样担心杜乘风的安危,不过她年纪尚幼,熬了一天的夜下来,早就已是呵欠连连,有时撑不住就在一旁打起盹来,这点看在元梅的眼中,对她的心意,真有说不出的感激。
窗外的雨依旧滴答滴答落个不停,叫人心烦不已,紧跟着傍晚又起风,更叫人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又看着杜乘风那张苍白平静的脸,更是叫她茫然若失,这是她活到这把岁数以来,第一次觉得这样手足无措。
那个黑衣女子好狠呀,竟然用这种泯灭人性的剧毒,究竟他跟她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如此这般致他于死地,她猜不透也摸不着。
加上这个男人,被暗针伤了也无动于哀,还嬉皮笑脸地跟她逗乐,直到毒性真的开始蔓延开来,才支撑不住而倒了下来,他好傻,傻得令人想把他抓起来好好骂一顿。
她的手一刻也不离地紧抓着他,那手曾几何时,竟也变得好冰好冰,甚至冰到发青,她除了不停搓揉外,还放在自己的颊边,赐予温暖,热泪滑过他的指缝,但融不开他身上的寒冰,那股寒气,依旧没有一丝回暖的迹象……「杜乘风,你不能这样就走,我没赢你一次之前,你都不能死,你不是很神通广大,为什么这次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快点起来,听见没有……」她声嘶力竭喊着,但床上的男人,除了以绵密的呼吸声回应她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四周,除了窗外的雨滴声外,就是一阵一阵的风声,烛火忽明忽灭,像是杜乘风此时的宿命,如风中残烛,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你醒一醒好不好,我不跟你斗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跟你斗了……」从最初的哭喊,到此时的妥协,元梅早已是身心俱疲,此刻她什么都不再多想,只要他能醒过来,做什么她都愿意……这时,窗外雨势暂歇,一道圆滚滚的身影缓缓踏进屋内。
鸳儿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动作谨慎地来到元梅身边,肥嫩嫩的小手轻轻地将饭菜放妥,接着又蹑手蹑脚来到元梅身后,将头一采,偷偷地看着那一动也不动的人,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陆姊,该用晚膳了!」她发现到她双眼直楞楞地一动也不动,才确定她是醒着的。
元梅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双带着血丝的眸子,依旧无神地望着。
「陆……陆姊,晚膳给你端来了,你……赶紧先吃了吧!」她鼓起勇气,大胆地趋前一问。
「我不饿,你替我端出去吧!」她连头也没抬一下,甚至连回答鸳儿的意愿也不高。
「不行啦,这两三天你几乎没吃到什么东西,爷爷说你要再不吃点东西,到时候杜大哥治好了,你反而累倒那就不好了。」她实在没办法再看元梅这样下去了,哪有人可以这样整整两天不眠不休,铁打的身子也会撑不住的。
鸳儿说的这句话,忍不住让元梅喃喃自语,念了起来。「治好?能治得好吗?如果真能治得好,我累倒了又有什么关系……」
「陆姊,你不要老是这么悲观,爷爷只是说很难治,也没说治不好啊,以前也有好多病人本来都治不好,爷爷就会写在本子上,等到有时候兰姊一来,爷爷就会把这本子拿出来给兰姊看,经过兰姊一指点,下次爷爷再碰到这种病,就会治了耶!」鸳儿说得兴高采烈,当她特别说到兰姊时,脸上那愉悦的神情,更是飞上了天去。
元梅的注意。
「鸳儿,你说的兰姊,指的是什么人呢?」她目光专注,战战兢兢地等待鸳儿接下来的回答。
「她住在安徽黄山的太平城,每年总有两回来咱们昆明采购药草,她总是说爷爷这儿的药草又好又实在,还说爷爷烘焙干燥的技术一流……」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我是在问你,你口中的兰姊是不是姓陆,叫陆探兰?」她突然问大叫出声,使得鸳儿的小肥脸上溢满惊慌。
「是呀,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吗?她真是个好姊姊,你说对不对?」鸳儿喜不自胜,还高兴地拍手跳了起来,砰砰砰声音,就像在拆房子一样。
「你安静点,告诉我,她什么时候会来昆明,你说每年有两回,都是在什么时候?」她拉住情绪过度激动的鸳儿,屏气凝神,等她回答。
「好象是……」她若有所思,小柿子头左摇右晃的。
元梅整颗心就像要爆开似的,两只手紧张得频频出汗。
「好象是……」她又把头儿一偏,小圆脸上满是思索。
「到底她都是在每年什么时候来的?你快说啊!」
「是……」她脸上笑容一堆,紧接着便急转直下,说道:「嘻嘻,我忘了!」
「什么,你忘了,这……」她暂时不与鸳儿强辩太多,匆匆交代她一句话后,便疾步如风地朝外头而去。「你先替我照顾一下,我马上回来。」
「陆姊……你到哪去呀?你……」看着床上还生死未卜的杜乘风,她急虽急,但只能乖乖等着,半步也不敢离开。
第九章
「什……什么,你是陆探兰陆姑娘的姊姊?」
乍听之下的夏逢春,还一脸质疑,但在仔细看了看元梅的五官后,发现她和陆探兰陆神医还有些神似。
「没错,我就是探兰的大姊,我叫陆元梅。」
「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苏州余园的陆大当家。」夏逢春立即打躬作揖。「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认不出梅姑娘,真是失敬失敬。」
「夏老爷子也别太客气,事出突然,为了救人,我也疏忽了自我介绍,你快别这么说了。」
「梅姑娘难得来到敝所,老朽竟然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愧疚不已啊!」
「夏老爷子,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尽了力,就别再自责了,喔,对了,你说我妹妹每年都会到贵府来采办药材,不知都在什么时候?」她省略了彼此间的客套,针对重点问道。
「约端午前三天,及重阳后三天,这是昆明气候最宜人,也是适当远行的最佳良机。」夏逢春如是说道。
「端午前三天……」元侮掐指算了算,「那不就是在后天,你是说她后天就会来到昆明?」
「是的,若是一切行程都没受到耽搁的话,算算时间,应该是浚天就会到、」
如果后天才会到的话,那么再加上这两天的时间,也就是他们到这来的第五天,离乘风大限的第七天,不过就只剩最后两天,这两天的时间相当紧迫,只怕探兰一不小心行程给耽搁了,那一切就不妙了!
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妹妹探兰身上,以她精湛高超的医术,相信她一定能将杜乘风身上的毒给解开来的。
探兰,你一定要快点来,一定要碍…
正祈望着探兰早点到来的当儿,鸳儿却匆匆忙忙地跑进药铺里头,喘着大气说道:「那个……那个……」
「鸳儿,有话就慢慢说,瞧你跑得喘的,说的话谁能听得懂啊?」夏逢春摇着头,这鸳儿毛毛躁躁的老毛病就是改不了。
「就那个嘛……杜……杜大哥他……」
「他怎么了?」元梅倒抽一口凉气,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冻结:「他……他醒了,说要见陆姊姊您。」
「醒了?」元梅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她提起绣裙,完全不顾其它人的反应,一个跨步就往杜乘风的厢房跑去。
一推开门,只见杜乘风半撑起伟岸的身子,吃力地将身子斜靠在较舒服的软垫上。
两三天来的担心害怕,终于在今天稍稍得缓,夏逢春开的药方子和针灸的疗效,毕竟多少还是有他的功效。
「你还没完全康复,不要随便就想爬起来。」她快步走上前去,以责训的口气,扶住正在扭动身子的他。
「我……我昏迷了很久?」在元梅的坚持下,他还是被要求躺平回床上。
「三天了,幸好有夏老爷子,暂时将你身上的毒给止了祝」元梅说得极为简单,这时,夏逢春与鸳儿,正好从后头赶了过来。
「爷爷,杜大哥真的醒了,我没骗你吧!」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握着夏逢春,如银铃似的笑语充满小小的房间。
看到杜乘风至少回复了一两成的体力,夏逢春这才如释重负,原本还担心自个儿开的处方药子没办法收到功效,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
「现在可觉得好多了?」夏逢春轻轻问道。
杜乘风虚弱地回说:「腹腔下三寸处,还有一些些刺痛。」
「这是正常的现象,表示毒素在慢慢代谢,只要你安心静养,应该就会慢慢痊愈的。」他不敢说出实倩,那刺痛之处,乃是药效末迨之处,若是仍旧找不出根本的蝎毒秘方,一样撑不了多久。
「感谢老人家救命之恩,这几天来辛苦您了!」
「杜大哥,你感谢错人了啦,不眠不休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是陆姊姊,又不是我爷爷。」鸳儿当场插嘴进来,难道他都没看到精神不济,眼眶黑成那样子的是陆姊姊,而不是她爷爷吗?
他当场将目光投射在元梅的脸上。「梅儿,谢谢你!」
这句话说得是那样温柔,那样地撩拨着她尘封已久的心灵,这让她不知不觉地掉下泪来,不过她顺着拿水的动作别过头去,偷偷地将泪拭去。
「别以为我是真的要救你,在我这辈于还没风风光光赢你一回之前,你都还没有死的权利。」她故作坚强,并不想让他看她脆弱的一面。
「你是真的因为想要赢我一回,才愿意救我?」他才不信她刚刚的说词。
「对,就这么筒单,不然你认为呢?」
「没有丝毫爱我的成份?」他说话虽然因虚弱而变得绵柔无力,但每个进出来的字还是那样铿锵有力。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谁叫你偷偷摸摸跟踪我,要是你没做这些卑鄙的举动,也就不会惹祸上身。」她不停地找出一些是他咎由自取的理由,遮掩住她这两三天来所做出的任何关怀。
「梅儿……」他肆有忌惮地看了她身后那两人一眼,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夏逢春一看立即明白。
他晓得两人私下有话要聊,自是识趣地将鸳儿带开。
「你们就慢慢聊吧,如果有什么事,就到前头的药铺子找我,记住,别让病人太累,要是腹部的地方又开始阵痛,恐伯要康复就没那么容易了。」夏逢春话中有话,是想传达给元梅,千万别让他情绪太过激动,否则毒性再度活络,要再控制可就难如登天。
「爷爷,我想留在这陪陪他们,好不好嘛!」鸳儿哪懂得大人世界的情情爱爱,还傻不隆咚地呆站在那儿。
「人家不需要你陪,快点跟我出来,爷爷要你熟记本草纲目那几种药名,你背了没?」
「还……还没背好,不过我明天一定……」
「少罗唆,快跟我出去背!」他一手揪着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