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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离月-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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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智才如梦初醒,脸颊火辣辣的如同被掌掴一般,不期然的,令狐谦清冷尊贵的容颜竟然浮现眼前,令她瑟缩。
那种矛盾和心虚,交相浮现,啃噬着她不安的内心,那种刻意压在心底的情愫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看着她脸色的变幻不定,骏白顿了顿才低低的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华梨可曾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别等到大错铸成才言后悔……”
他的话,如同悠扬醒钟,明明低若耳语却带出振聋发聩的效果。
芷榕身姿不稳的退后两步,掩饰的低了头:“秦王的话,华梨不懂……”如果真的听不懂,该有多好~
那个男人,对自己心中根本不曾有过半分暖情,他那少的可怜的情愫悉数给了沭淇澜,自己又何谓去自取其辱?
该说到的言尽于此,骏白自知她内心的凄苦挣扎,点了点头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华梨该回去了。”
那种被看穿的狼狈让芷榕无地自容,慌乱的后退以至于撞到了栅栏上,带动着锁链发出晃啷的刺耳响声:“我……”
蓦然响起孤零零的鼓掌声,在这静谧的牢室中听的人心惊肉跳。
“朕倒是不知,皇后跟秦王之间还有着如此的情谊。”随着淡漠森冷的声音缓缓走下台阶的,可不正是面色冰寒的令狐谦。
芷榕看着他慢慢走过来,心跳在凝滞了一拍之后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一瞬间丰盈的血液齐齐涌上大脑,几乎造成昏厥的迹象。双手紧紧抓住身后的栅栏,握到关节发白,一张媚绝天下的小脸更是全然的毫无血色。
浅浅的担忧压下,骏白没有看向芷榕的方向,恭敬的肃身行礼:“罪臣参见皇上。”
冷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令狐谦心底的狂怒几乎破顶而出,那种被背叛的耻辱将他牢牢钉住,是想要毁天灭地的憎恨:“深夜离宫,夜会秦王。亓芷榕你真是朕的好皇后啊……”
那种呼吸维艰的感觉撕扯着她的感官,芷榕慌乱的想要辩驳:“不是……”不是这样的,令狐谦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给我定下莫须有的罪名!心中疯狂的叫嚣反抗如潮似海,偏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憋闷到鱼儿离水般只能张着嘴。
“连珏,先行护送皇后回宫。”令狐谦阴沉的脸色带着风雨将至的暴戾。
轻灵如魅的黑色身影一闪即至,客气却不容抗拒的站在芷榕面前:“皇后请。”
缓过神的芷榕心中一凛,知道今日必定难逃令狐谦的羞辱,想到他令自己不寒而栗的手段,不仅豁出去的开了口:“令狐谦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用殚心竭虑乱扣帽子,想用皇后的位置去讨好……”
“连珏。”声音不大却如丧钟,令狐谦怒极反笑:“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连珏眼中精光闪动:“皇后,得罪了。”利落的掌起挥落,下一秒芷榕已经软软的昏倒,毫无知觉的任由连珏夹在了腋下,飞快离开大牢。
两人一走,牢室中只剩下跪在那里的骏白和气息不稳的令狐谦。                    
作者有话要说:


☆、手足相残

令狐谦不说话,骏白也不起,只是他并没有觉得眼下的状况是一种羞辱,人淡如菊的静待安然。
半晌,令狐谦缓步走过去,黑色皂靴站定骏白面前。
下一秒,一双温暖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搀扶上来,语气不辨喜怒:“骏白请起。”
两个同样出色至极却也势难并立的男子面面相对。君臣几载,从没有一刻如同此时,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不去提及刚刚的一幕,仿佛那只是错觉,连同令狐谦不容忽视的怒气,都是海市蜃楼,看过去触手可及却终究只是幻象。
“骏白之事,朕很痛心。”令狐谦定定的看着他,那高挺的琼鼻和斜飞的浓眉,依稀看得到父王年轻时候的容颜。
骏白不说话,无所畏惧的迎上帝王审视的目光,浅笑晏晏。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此时除了沉默,说什么都是错。
“朕会代你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令狐谦避开目光,突然的有些不敢直视那清朗的眸子,仿佛在那坦然的注视下,一切都通透的无所遁形:“视如己出。”
好一个视如己出,字字锥心。
“如此罪臣多谢皇上恩典。”骏白退后一步稍稍行个礼,举止坦然无愧于天地。
昔日并肩作战时的心有灵犀此时荡然无存,仅剩下空落落的客气假象,一如绝壁沟壑般难以逾越。
“朕曾说过,骏白就像是朕的兄弟……”令狐谦的叹息响在耳边,一圈圈的缭绕在狱中,带着君王铁血世事无奈的悲凉。
彼此心照不宣,可是骏白却没有在此刻想要成全他那颗为兄为长的心思:“骏白虽死不足惜,只望皇上念在旧情不再追究于旁人,总要给秦家给个后……”秦檬是秦府唯一的独女,却因为令狐谦母亲当年的嫉恨,带毒于胎中,娘亲更是由于生产时血崩加上奇毒而立时身亡,连女儿一面都没见到。
“是秦太史告诉你的身世?”令狐谦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开口。
“没有,”骏白敛起笑意,眉眼间是淡淡的惆怅:“父亲至死待我如亲生,不曾言说半字的不是。”令狐家对秦家,又怎能是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了结的?只是自古以来,皇帝对臣子怎样都好,谁又能妄言些许的怨怼?
“你应知朕不会对秦家动手。”心中的疑问难以启齿,可是令狐谦真的渴望亲耳听到,为什么秦骏白会乖乖就范,任己鱼肉。
骏白看了他一眼,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当日我求萧太后赐婚,将淇澜带离宫中。曾答应太后全力辅政不起二心,君不弃臣不离,至死方休。”
令狐谦大惊,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动容。
君不弃臣不离,至死方休。
心中苦涩难当,除了得知真相的释然,更有一种无法忽略的无力感。
为了一个女子,他肯做出这样的承诺,以命相搏立下血誓,这是怎样的感情?
像是赌气,更像是某种孩子般急急的炫耀比拼:“朕会许她一世安平,繁华荣宠,她不喜的朕不做,遣散后宫独伴一人。”
如果不是眼下这种压抑沉闷的现状,骏白几乎止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样的令狐谦……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令狐谦赫红了一张俊颜,讪讪的住了嘴,双拳紧握陡生无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骏白浅浅的低语,更像是谆谆教诲的兄长:“希望一切恩怨都随着秦某掩盖于一抔黄土之下,不再让皇上为难。”他终究还是不愿相认……
自幼修习的帝王之术慢慢压下了令狐谦心中那一抹不忍的柔情,再抬头已是古井无波的淡然眼神:“骏白能有此等想法,朕很欣慰。”顿了顿又接着说出冷酷无情的话:“刑部之罚朕着实不忍,三日后自当亲自来送骏白一程,以慰你我兄弟之情。”
清澈的双眸不见惊惧,微扬的唇角划出好看的弧度,如风过梨花霜压海棠,惊鸿一瞥的掀起碧涛涟漪。
坐在乾池宫喝闷酒,沁凉的液体一路滑下咽喉,反倒越喝越压不住心底熊熊的邪火。
“可恶!”狠狠的一拍矮几,令狐谦抬手扫落一地的酒坛杯盏,稀里哗啦碎声一片,听的宫女奴才们心惊肉跳恨不能缩成芝麻以避灾祸。
连玉被派去二十四小时监视楚月宫,以防那个女人真的做出什么自残的傻事。
连珏盯着永宁宫,本是担心亓芷榕再犯老毛病,私自允诺带她出宫,却不成想……
“朱令宇!”
“老奴在。”垂眉敛目的大太监出现的很及时。
“后宫可有惩罚不听话妃子的刑室?”令狐谦眉眼沉沉,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厉色。
朱令宇迟疑了一下:“有倒是有,只是自萧太后掌管后宫,已经废用很久了。”
“很好。”令狐谦广袖一拂,霍然起身:“朕给你半个时辰将刑室清理干净,损坏刑具立即更换,不得延误。”
“老奴遵旨。”朱令宇躬身退下,额角的冷汗都没空去擦拭。
令狐谦握紧双拳,鼻息间的酒气浓厚森郁,竟是要醉倒一般的难受。
“秦王对华梨,可曾有过半分情思?”
他倒是从不曾想过,亓芷榕喜欢的人竟然是秦骏白!
恨恨的失笑,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失败吧。即使他算尽天下,甚至握住秦骏白的命,他身边的女人却一个一个的都被对方所吸引。沭淇澜如此,如今竟是连亓芷榕也是如此!
时光交叉错乱~
眼前一会儿是高樊阳状似厉鬼的狰狞悲泣——
“令狐谦你这个冷酷无情之人才真的是不配!……你也有心吗?你也知道疼吗?我怀的孩子是令狐敬迟的又怎么样?……”
一会儿又转成淇澜决绝的话语——
“骏白死了我绝不独活!……死了就是一具尸身,我的灵魂不在,沭淇澜称妃还是为后与我何干!”
倏忽又变成亓芷榕的冷言相向——
“你以为我喜欢这个了无生气的囚笼?看重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皇后位置?……令狐谦你好样的,走到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最是无情帝王家……亲侄子你下得去手,挚爱的女人你也舍得放开,忠心不二的影卫也能一剑穿心赐死,令狐谦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已经后悔了……”
原来,她的后悔在这里等着……
指甲刺进掌心,有一滴滴温热带着刺痛剥离出身体,缓慢的滑下,湿润无声的晕染在黑金般光滑如镜的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血腥一幕

已是后半夜过了丑时,天光不见,正是最黑暗的时候。一牙残月弯弯如钩,斜斜的挂在天边,摇摇欲坠。
后宫刑堂,毗邻昔日萧太后入住的万慈宫,青灰石砖搭成的小院气息暗沉的掩在丛生繁茂的树木之后,是几无人烟的荒凉。
院落不大,信步从里到外走一圈,不过五分钟,空空荡荡一个院落,什么都没有,只是堂屋的地下才是暗藏玄机之所在。
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后宫之首出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悄然设立了此处堪比刑部审讯室更变态的刑堂。
那些浸透血渍的地面已然看不出殷红,暗暗的一块块凝划出不规则的形状,无言的述说着曾经惨无人道不见天日的过往。偌大的空间里,沿着墙边一溜排开着各式阴森森的刑具。
银针、铁锥、麻绳、火炉烙铁、剔骨刀、拶指、木驴、木枷锁铐~光是皮鞭就有将近十种……
身着夜行衣的芷榕双手被拇指粗的麻绳捆牢,吊在刑室正中的铁环上,脚踝上虚虚套了两个绳圈,一左一右松弛的耷拉在地面上,延伸到墙面里。脚尖堪堪及地却半点受不住力。这种吊人的高度极为讲究,让受刑人不至于绝望却又永远够不到镜花水月般的希望。
令狐谦面无表情的沿着墙边慢慢的踱步,偶尔驻足拿起面前的器物思索它的用途。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那个前朝的皇后之狠戾绝情了无人性。
这样被吊着,四面不受力,半点反抗不得……漫天的耻辱一波波的冲击过来,芷榕心底的骇然惊恐在令狐谦的沉默中成倍数的放大夸张变形~
毫无骨气的哀求几乎脱口而出,那双桃花瓣般曼妙的美眸此刻盈盈欲滴,顾盼间沾染了浅红的湿意,绝美的俏脸满是无辜的惊慌,让人一见之下更想狠狠的将之蹂…躏殆尽毁去那种美好~
喝掉坛中的最后一口酒,令狐谦随意的将酒坛丢弃到地上,瓦砾摔碎的破裂声充斥在阴冷森寒的刑堂,满是让人不安的先奏。
手里拈起一条拇指粗细的黑亮皮鞭,令狐谦转过头看着那个小脸惨白的女子。除却细了一半,倒是很相似自己在战场上惯用的那条。
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子,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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