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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可以吗?这只鸟德行太次,曾有偷窃记录,从不自省,却不知足,居然一门心思还要鸟局长,为达目的,不顾羞耻,死缠烂搅,什么手段都敢用,包括捣鸟粪,勒索。别管他。
蔡波知道叶家福担心禽流感,那是高致病性,扑杀无数还四处漫延,而且会感染人。人感染了禽流感多半要死,很严重。但是他认为有办法对付。这只鸟也清楚,闹禽流感他自己也得死,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指望“内部处理”。不要管他。
叶家福说问题不在这只鸟,在鸟粪。到底怎么回事?
蔡波说有一只鸟可能飞错地方,钻到另一只鸟的窝里,给逮住几根鸟毛了。鸟类的感情生活跟人类一样,有时挺复杂,一言难尽。钻错窝逮住毛后患无穷,得汲取教训。好在几窝鸟说到底同归一个林,一个大鸟窝里的私事,没有招惹别个。
叶家福说有人被招惹了。老家乡下有句俗话叫“鸟屎滴着”,鸟屎滴到鼻头为倒楣。这滴鸟屎不偏不倚刚巧滴到了某个人的鼻头上。这个人不能不管。
蔡波说这个人他知道,很无趣很没意思。为什么要去管那滴鸟屎?与其去抓别家鸟屎,不如去摸自家配偶,是不是?
叶家福说不是。不知道不清楚是一回事,知道了清楚了就不能不管。这他妈的像什么话?太不像话。
蔡波说确实不像话,该鸟自己也很惭愧。只是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难道比照禽流感模式,不分公母一律扑杀?这种措施只能对付笼里的鸡,对付天上的鸟恐怕不行,打鸟得用猎枪。现在提倡保护野生动物,爱护鸟类,怎么好动用猎枪?再说也不好打。除了“鸟屎滴着”,他也听说过一句土话,叫“鹞子闪枪”。鹞子是一种猛禽,很机灵,据说特别会躲枪子,打它不太容易。
叶家福说听说有只鹞子准备远走高飞捉田鼠去。如果是那样,他认为可以允许,可能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一种也算合适的解决。
蔡波说恐怕还得看看。鸟类跟人类一样,有时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明知不可能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不能一边光彩夺目当凤凰,一边做斑鸠花花草草偷别个鸟窝下蛋。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搞不清楚,这个那个都想。嘴里远走高飞,心里难免舍不得。
叶家福说恐怕不行,准备拍翅膀动身吧,在鸟粪扒开之前。
蔡波说如果还是舍不得,怎么办呢?
叶家福说那就动用猎枪。
蔡波指着一桌酒客笑问叶家福舍得吗?要不要这条路?叶家福好一会不说话。
末了叶家福给蔡波讲了个故事,提到他乡下老家小庙供奉的“大善公”。他说这个人相传已经过世六百五十年,典籍里找不到他名号的出处,查无当年从皇帝到县令各级领导的正式批文,“大善公”应当是乡民自己叫起来并流传至今的。这个人凭什么享受小庙供奉待遇?据说生前为大家做了不少好事,而且死后还做,他有亲身体验。他高中毕业那年,母亲跋山涉水,步行前来市区这边的广元寺求签,问儿子前途。求了签,母亲当场掉泪,因为下下,认定高考不中。广元寺是本市最有名的寺庙,香火最旺,这一签类似于死刑判决,没救了。母亲回家后哭哭涕涕,村长也就是他后来的岳父知道了,安慰她说,大庙虽灵,管得太多,难免有看不到的。本村大善公就在门口,人家了解自家情况,问问他吧。于是去小庙再求一签,竟是高中,母亲就此安下心来。他考上大学后才知道这件事,从此对小庙供的那位老人别有感情。烧香求签均为迷信,基本道理却是可以感受的。
蔡波即嘲讽,说做人要做好人,从小听幼儿园老师讲过。都这么大的领导干部了,怎么还是好人好事的水平?不能表达得更复杂更深刻一点吗?比如说,做鸟须做好鸟。什么叫好鸟?鸟好主要不在鸟毛,也别管它拉的什么鸟屎,关键是飞得怎么样,能不能领飞,会把鸟群带到哪里,给鸟群食物与温暖,还是饥饿与寒冷。
叶家福说:“这是鸟的道理。人有人的道理。”
蔡波问叶家福人的道理是不是很简单,很无趣和很没意思?扒鸟屎,取猎枪,鸟飞了,路没了,房子也拆不掉了。这样的结果好吗?
叶家福不认同:“少一只鸟,地球就不转了?”
“既然这样就算了。”蔡波道,“鹞子退出。”
“这样就行了?”叶家福问,“鸟可以这样无耻吗?”
他俩边吃边聊,一边夹菜喝汤,一边私下交谈,很知心很和谐。旁边人听了只言片语,颇不明白,问蔡区长叶副书记讲什么鹞子?鸟类?
蔡波说应该爱护鸟类,鸟类是人类的朋友。
5.
赵荣昌问:“你能确定?”
叶家福说可以,他掌握了一些情况。蔡波与林琳关系失常有个过程,双方感情上都陷得很深。蔡妻林玮有所察觉,与蔡关系冷淡,分居,与堂妹一家也不再来往。为了保全面子,林家对外还显得一切如常。施雄杰本来就与妻子感情不好,后来闹到要离婚,原因之一是施品性低劣,一再利用其妻这个把柄为自己谋取利益。旅行袋那件事闹腾之后,蔡波迁怒女方,终结彼此关系,女方内外交困,感情投入太多,不能自拔,最终自杀。施企图以其掌握的一些隐情向蔡波索要补偿。蔡波不睬,矛盾激化,施便寻求从外部施压,逼蔡就犯。情况大体就是这个样子。
“你跟蔡波谈得怎么样?”赵荣昌问。
叶家福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纸递给赵荣昌。是一份复印件,纸张左上方印有鹞子徽标。这是一份协议,蔡波已经签了字。
“他说感觉羞愧,现在不好意思见赵市长。他保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尽快完成前埔的拆迁,然后再来向您检查,正式提交辞职报告。”
赵荣昌问叶家福,这种情况下,蔡波有可能把前埔这些事妥善办好吗?叶家福认为可以,这个人男女关系不检,但是还有羞耻感。
“他走了以后,这些事就能销声匿迹?”
叶家福承认不行。蔡波突然出局,人们会感觉意外,必定追问为什么,内情很快会为人所知。但是毕竟人已经走了,自谋出路去了。
“人们就不会接着追问吗?”
叶家福默不做声。
赵荣昌告诉叶家福,蔡波如此身份,他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要联系全市大局来考虑处置。省里目前又在开始着手研究本市班子,上一次已经出过考核不顺的波折,这个时候不能再出大问题。但是看来问题还是来了。如果这里发现了一个脓疱,主动挤出脓头和任其溃烂,哪个办法才是正面影响?
赵荣昌让叶家福再去找蔡波,把他的话原原本本传达过去,包括挤脓包。赵荣昌说,想走可以走,该怎么处置照样坚决处置。当年郭启东出事时,他跟蔡波讲过,该下决心的时候他不会犹豫。他曾告诉蔡波自己想要什么。做事,清明,雁过留声。
叶家福如实传达。蔡波感叹,说赵市长准备大义灭亲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学诸葛亮斩马谡,到时候掉几颗眼泪?
叶家福骂:“你活该。”
一个月过去,前埔拆迁地段的民房被蔡波全数拆光。在历经风波之后,此次拆迁过程出人意料地波澜不惊。与当初丁秀明集中浩大力量统一行动不同,蔡波搞的是分头治理。他指令谢建南、江英等人率镇、村干部在前埔日夜忙碌,逐一梳理,一户户搞清情况,一户户确定对策,搬兵搬将搬菩萨,一户户做工作。蔡波说乡镇干部干久了都有办法,手中有数不清的招数,只要他们愿意干,放手交给他们,什么东西弄不下来?果然如其所言。谢建南江英从蔡波手中争取到一笔钱,推行一个土造奖励办法,在原有补偿基础上加码,以特批新宅基地和额外给特殊补助金的方式,重赏主动拆迁者,并立即兑现。一些村民觉得可以接受,开始自拆房屋,其他村民也都清楚终究得拆,唯恐落后了利益受损,纷纷仿效,于是如当初哗啦啦争先恐后违章搭盖之状,大家争相拆房。末了规划地段大多拆平,只剩十来幢孤房稀稀疏疏坚持于大片废墟之中。这时蔡波才直接露面,以“区长现场办公”为名,带区里相关部门要员到前埔听取户主和拆建方意见,劝说协调,敲定具体方案,用了一天时间,最后扫平废墟。
蔡波“现场办公”那天下午,赵荣昌让叶家福陪他前往视察。赵荣昌要求不惊动区、镇干部和群众,事先不打招呼,也不用他的车,尽量不引起注意。叶家福的车是警务牌,在这种场合出现也比较惹眼,他调了自己老单位司法局的车,用的就是让他感觉很亲切的旧日广本。他用这辆车送市长和自己到了前埔大社,停在路边,恰是当初摆出大片液化气罐的地点。他们没有下车,没有惊动任何人,呆在车里观看前边废墟景象,在排布着临时帐篷、折迭桌椅、施工车辆之处,戴着黄色安全帽的人员和村民混杂在一起。可以看到一个人员汇聚中心区,蔡波被淹在里头。
赵荣昌问叶家福:“拆迁完成之后,这里就不存在问题了吗?”
叶家福说不容乐观。前埔地理人文环境特殊,历来多事。这里边掺有以往因素,包括郭启东郭金城案留下的阴影。一到时机就可能生事。绕城高速建设中还有大量事务与当地相关,不能掉以轻心。
“丁秀明办不成的,蔡波办得成,只因为蔡波更能干吗?”
赵荣昌说,蔡波这个人毛病不少,为什么他以往一直很看重?主要原因其实还不在蔡波能干。这一段时间他有意逼迫蔡波,压任务而不给好脸色。前些日子他还特意要叶家福带话,让蔡波知道他已经痛下决心挤脓头,蔡波不仅知道自己没指望,还预知自己将走得非常难看,可能会身败名裂,落魄而走。这个人却没有因此撒手不干,他在那些黄帽子里。
“有句古话叫一将难求。”他说。
他们离开了现场。
半个月后省里文件下达,本市班子调整终于尘埃落定。赵荣昌被任命为市委书记,省里一位厅长下派本市任代理市长。相应的还有其他一些人事变动。经赵荣昌力荐,蔡波被确定为市长助理。
有一个人得到了好处,这就是施雄杰。此人不是好鸟,没有如愿以偿当成副局长,但是得到一个劳动局副调研员的职位,上升一级。
鸟粪未曾扒开,暗藏如初。它能一直隐匿于阴暗之所,直至化为尘土吗?
第四章
1.
蔡波跟郭启明约好下午四点见面,地点在靶场。起初郭启明提出请蔡波到他公司大楼里喝茶,如果蔡助理忙,他本人也可以上门去市政府拜见。蔡波说郭老板不必客气,还是就近商量为好。于是就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靶场。郭启明开了句玩笑,问蔡助理上靶场准备带什么枪?驳壳还是左轮?蔡波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开一辆坦克,备几箱穿甲弹,一见郭老板就追着打,这样行不行?郭启明不同意,说蔡助理这么狠?下手太重了吧?蔡波答应下手轻点,但是管不管用呢?郭老板说恐怕得看一看。两人说得火药味十足,本次靶场约会的味道似乎挺呛人。
靶场在城西南小山坳里,离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