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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家在县里,不在道林区蔡区长的地盘,够不着,很遗憾的。早先如果考核没出问题,蔡区长当上市领导,那就管得到了,帮助修条小路真不是大事。现在只能另想办法。他认识一个企业家,实力雄厚,搞旅游项目,眼光不错,点子也多,可以试试。给个电话,让他们直接跟叶老家那边的人联系吧。
叶家福留了电话,说谢谢了。
“试试而已,不一定能成。”蔡波说。
回到办公室,叶家福打电话找常志文,问她晚上有空吗?能不能出来一下?常志文喜出望外,可能是因为叶家福很少主动打电话约她。
“去哪呢?”她问,“还是办公室吗?”
不由叶家福有些尴尬。与准女朋友在办公室约会,这算什么呀?可是以叶家福的性情,目前只能这样。叶家福告诉常志文,晚上单位还有事,所以请她也到这来。
当晚常志文来了,叶家福给她搬椅子倒茶,客气有加。常志文说叶副总是一本正经,今天这么客气,感觉挺异样。叶家福感叹,说常志文真是聪颖过人。
他跟常志文商量个事,想请她帮忙,找一点林琳的录音资料。因为一些情况,他想听听这个人讲话是什么声调,她已经死亡,只能试着找一点过往记录。林琳不是公众人物,如果留有什么录音录相资料,只可能在私下场合,例如家庭聚会,朋友聚会,同学聚会等等。时下不少家庭有DV机,有的人喜欢玩那个,大小事情都拿DV拍,这就有可能录下她的一些即席讲话真声。请常志文帮助做这件事有些不得已,因为目前这件事只能私下里进行,交公安部门出面不合适,他自己去找也会引人猜疑。常志文与林家熟,经常走动,也许可以设法从林家或相关人那里拿到。这件事必须不为林家人有感觉,施雄杰和蔡波两家都不要惊动,这样会好些。具体为什么要这东西,现在他还不便说,他能跟常志文确定的是,肯定不是那个电影,“鸟不能这样无耻”,不是恶搞,是正经事。
“想来想去,你比较容易。”叶家福说,“说来你也是警察,虽然不是刑警。”
常志文问:“叶副书记这是给警察交办任务吗?”
叶家福说这问题不好回答。如果是纯粹的公事,应当通过正规途径下达任务。但是这也不是他个人的私事,不是让常志文当他的私家侦探。
“不能透露点原因?”
叶家福看出她挺犹豫。常志文与林家走得近,这件事可能让她觉得不好,不明不白。叶家福找她来之前,也曾再三踌蹰。
“你感到为难?”叶家福问。
常志文说,她感觉有些偷偷摸摸的。为什么呢?
叶家福当即决定放弃,另想办法。
“实话说,也不是非要什么录音录相不可。”他改了口,“找你来就是商量商量,能办不能办都不要紧,今晚谈过这些不外传就可以了。明白吧?”
常志文不说话了。
两天后,常志文给叶家福打了电话,说有事找。她的口气很平稳,不带感情色彩,叶家福一听,心里有些感觉了。
当晚还在叶家福的办公室见面。常志文背着一个小包,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碟片盒,递给了叶家福。
“碟里有林琳。”她说。
叶家福接过碟片盒,拿在手里轻轻拍了两下。他看着常志文,什么都没问。常志文也什么都不说,不讲为什么改主意了,也不讲东西是怎么弄到的。两人互相看着,谁都不说话,一时挺尴尬。
“叶副还有交代吗?”末了常志文开了口。
叶家福摇摇头。
常志文敬礼,转身出去。叶家福起身送她去电梯间。走廊上很安静,一间间办公室都关着门,只有值班室亮着灯光。
在电梯间门外等电梯时,常志文说,她来过这里好多次,今天叶副书记是第一次送她出门坐电梯,挺特别的。有一句话以前总是想问,但是总没说。在这里忍不住问一下:叶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电梯到了。叶家福再次破例,跟常志文一起进电梯,把她送到楼下。电梯下行时他们都一声不吭,出电梯时叶家福说了一句话:“我这个人很无趣。”
“因为是领导,还是因为……那些不幸?”常志文问。
叶家福说他一向无趣。与党和国家无关,与两位前妻过世无关,与个性有关。
常志文说,刚才走进叶家福的办公室时,她问自己干了什么呢?这怪怪的算什么事呀?她也想问问叶家福,除了让她做这种事,就没有其他要说的吗?进办公室后一见叶家福,马上改主意,不想问了。
“为什么?”叶家福问。
她说,看到叶家福没想说话,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走了。
叶家福一声不吭。他知道这个人再也不会来了。
回到办公室后他立刻开电脑,看常志文送来的碟片。这是去年林庆国的母亲做九十大寿时,家族聚会的记录,一门老小三十余人,边吃边唱,热闹之至。林琳在聚会时唱了歌,唱歌前还讲了几句吉利话,健康长寿,长命百岁,等等,连同她的笑声都录在碟片里,保存完好。
那个声音已经消失半年多了。那一回省考核组来本市考核班子,住在道林区迎宾山庄。当天半夜发现装有重要考核资料的旅行袋被窃,蔡波赶到迎宾山庄督促破案,有一个陌生女人给叶家福打过几个电话,说蔡波与其他女人乱搞,提到迎宾山庄丢了一只旅行袋,这陌生女人难道就是林琳?后来这个人销声匿迹,再没发过声,同那只失而复得的旅行袋一起成为叶家福心中的谜团。
现在施雄杰冒出来为叶家福解迷,却让叶家福备觉沉重,因为以当时电话情况看,该女不像是旅行袋故事的操作者,却有如被丈夫抛弃的怨妇,与蔡波关联异常。叶家福赶到前埔,有心问问蔡波,末了先放下,没有开口。此时此刻,权衡轻重,还得以蔡波正在处理的前埔大事为要。
如蔡波所评,施雄杰真不是个好鸟,他锲而不舍,追赶过来。
他给叶家福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用挂号方式,给叶家福寄了一份材料,这份材料有助于叶家福了解林琳的死因。除了这个,他手中还有更猛的东西。目前他不想把这些公诸于台面,希望只在内部处理,所以他才找叶家福。他清楚叶家福与赵荣昌、蔡波之间的关系。他也不会上蔡波的当。
“他骗你什么?”叶家福问。
施雄杰说,蔡波自称准备下海去北京,不怕施雄杰拿他。他知道蔡波是装的,一心想要的眼看到手了,哪里舍得松开。大家走着瞧吧。
“再说一遍:我有准备的,你们杀人也不能灭口。”
叶家福当即斥责:“什么混账话!”
“不是说你,是他们。”
隔天上午,叶家福看到了那封信。施雄杰再次表现得极富想象力,也极为吝啬。他寄来的竟是其亡妻林琳亲笔所书《年度工作小结》的复印件,列有其当年工作若干优点,若干不足。除此之外还另有一张复印纸,做了特殊处理:原件的上部分和下部分被分别遮起来,只复印了中间的几行手写文字,没头没脑,文法不甚通畅,但是叶家福立刻看出了名堂。
“……他大骂,说旅行袋的事他只跟我说过,肯定是我告诉他的。我很生气,说我在电话里还讲他跟江英搞腐化。他骂我猪脑,蠢死了,说从此断绝一切关系。”
叶家福当即比对,复印件上的笔迹与《年度工作小结》的笔迹非常一致,发现它们的相同点无须专业水准。这段没头没脑的文字显然涉及旅行袋失而复得那件事。当初那个凌晨,有一女人给蔡波挂电话,痛哭失声,迫使蔡波匆匆离开迎宾山庄前去处置。如此看来该女应当就是林琳。其后过程大概是她追究蔡波行踪,蔡波提及迎宾山庄丢失旅行袋,她认为是搪塞,给叶家福打电话骂蔡和江英乱搞,提及此袋,被叶家福注意到了。末了蔡波逼问消息如何泄露,两人大吵一架,“从此断绝一切关系”。
叶家福考虑再三,认定还是得先跟蔡波谈一谈。他给蔡波打了电话,恰蔡波也要找他,一听是叶家福就打哈哈,问是不是叶老家六百五十岁的老头有消息了?
叶家福说人家不止那个年纪,是过世六百五十年。修路的进展他已经知道了,老家那个村长,还有乡里的书记都给他挂了电话。他们不知道蔡区长介绍去的老板是不是说真的。乡里请老板喝的都是好酒,据说老板一个人喝了一瓶半,老板手下的男女个个厉害,喝了还要。再那么搞几次,只怕路没修成,乡亲们都只剩一条短裤了。
蔡波大笑,说如此穷酸?还好这回是人家老板决定请客。
原来叶家福老家那条路已经初显眉目。蔡波介绍去的老板是做旅游的,经一番考察,认为那一带山清水秀,距离适中,有所前景,可以开发休闲游览,为附近几座城市逐渐富裕起来的市民提供假日去处。老板很精明,提出他来投资修路,条件是无偿给他若干沿途地块。因为交通不便,目前那一带地价极低,一旦路通,旅游开发项目跟进,可望价值飚升,如能实现,于当地也大有好处。这位老板是来真的,而且动作很快,拟于明日请县、乡负责官员到市里进一步商谈,明晚请客。老板提出,蔡波叶家福是双方牵线人,希望能一并到场。
叶家福说这还能不去?正好跟蔡波另有要事。
“又查女朋友吗?”蔡波开玩笑。
叶家福说查的就是这个。
蔡波说他忍痛割爱,把江英从身边调走,派到前埔任职。这一段日子,谢江两人埋头苦干,局面改观。所以领导干部应该交女朋友,叶家福跟常志文一直没感觉吗?
叶家福有一阵说不出话。末了他说女朋友得什么时候才有感觉?彼此分手,“觉得很没意思”的时候?或者“断绝一切关系”,最后死亡的时候?
蔡波很敏感,立刻追问:“你说什么?”
“明晚见吧。”叶家福道。
第二天晚上的酒宴气氛很好。请客的老板叫李辉,很年轻,省城人,有外资背景,口气不小。叶家福老家来了一位常务副县长,还有乡书记和乡长,与李老板谈得很投入。叶家福和蔡波为“重要嘉宾”,于席间指导、推动双方频频举杯。蔡波自嘲,说这么两位重要领导一起拉皮条,这条路可以修上天了。
喝酒时他问叶家福找他还有什么事?叶家福说回头再谈。蔡波明知叶家福的事情怕是不宜下酒,却还调侃,说得悄悄来是吗?像找女朋友?叶家福不动声色,从口袋里掏出“断绝一切关系”那张纸,放在蔡波的面前。蔡波当众阅读,神情自若。
“我说过,这家伙不是好鸟。”他评论。
“这只鸟想要什么?”叶家福问。
蔡波说,鸟类的共同愿望是飞翔,都希望飞得高一些,更高一些。这只鸟也一样,不满足于当鸟主任,千方百计想当鸟局长。鸟类有些鸟想法无可厚非,但是不依靠自己的两个翅膀,企图靠拉屎放屁往天上升,可以吗?这只鸟德行太次,曾有偷窃记录,从不自省,却不知足,居然一门心思还要鸟局长,为达目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