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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慧雪来到检察长办公室。龚昌明一见钟慧雪，笑道：“小钟呀，来、来，坐、坐！”钟慧雪坐下后，龚昌明对她说道：“昨天裴市长批评我了，说我不关心同志的疾苦。明确告诉我，你家华庭的化工厂要破产了，责问我为什么不考虑你的后顾之忧。我这个马大哈，成天忙于工作，确实没有想到，真是惭愧呀！好在裴市长要亲自过问华庭的事，叫你今天一上班就到他那里去一下，他要和你好好聊聊。”
钟慧雪道：“多谢领导的关心！那我就去了。”龚昌明叮嘱道：“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因为华庭的工作解决得好，你的后方就巩固，我也就放心了。记住，千万别客气！”钟慧雪笑着点点头，退了出去。
钟慧雪来到市政府市长办公室，裴玉舒对她特别客气，握手请坐之后还亲自给钟慧雪泡了一杯好茶，然后就关心地问起钟慧雪家里的情况，钟慧雪都如实相告。裴玉舒显得很怜爱地对钟慧雪说道：“小雪呀，我怎么说你呀！华庭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讲？甚至也不给龚检讲！是不是我当了市长之后，就认为我架子大了，不好接近了。我还不至于嘛！”
钟慧雪微微一笑，回答道：“裴市长这么说，我可担带不起，但是我很感动！您既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长辈，您一直关心我、培养我，总在关键时候支持我，我都记在心里呢！现在您又在关键时候关怀我，我真的很感动！”
裴玉舒摇摇手：“说什么感动不感动，见外了！你的父亲过去是我的领导，从交情上讲，我该关心你；我当组织部长的时候，职责就是发现和培养党的人才，而你就是个人才苗子，我应该关心你；现在，你身为反贪局长，肩上的担子很重，遇到了困难，我有责任关心你。说！华庭想到什么单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任你们挑选。”
钟慧雪再次致谢后，如实相告“其实我早就想来找裴市长说华庭的事。可是华庭他有自己的主意。他说他是搞技术的，在机关单位做不了事也不自在。到其他国有企业，专业又不对口。所以他想下海，也联系好了，只等把秋秋安排好，他就去上班。”
裴玉舒“哦”了一声，说道：“难怪你没有来找我，原来是华庭有了更大的主意。好！我支持他的想法。也祝愿他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过，他有了什么难处，而我能够出手相助，叫他一定要来找我！”钟慧雪感动地说道：“谢谢裴市长，少不了要给您添麻烦的。”
裴玉舒关心地问道：“小雪呀，工作还顺心吧？”钟慧雪回答：“还算可以吧。只是没有抓住吕梁，不好意思向您交待。”裴玉舒说道：“说那里话。你们已经尽心尽力了。听说你们挖出了保镖的身份，也是大功一件嘛！你干反贪局长有几年了吧？”
钟慧雪回答：“副局长三年、局长两年多了。”裴玉舒：“也该进步了。你是当检察长的苗子！当然首先还得干一阵子副检察长。”钟慧雪只是笑了笑，没接话。裴玉舒也笑了笑，然后说道：“当然，我现在说这话还算不了数。不过我也会进步嘛！”说罢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后接着说道：“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关起门来给你说一说我的心里话。乔书记要到点了，市长接替市委书记，正常情况下是顺理成章的。但是我也有竞争对手哇！有时候这种竞争不是光明正大的，对手会在暗中兴风作浪。比如说，长星集团是我树立的典型，有人就专门给它泼污水，转弯抹角地来打击我。小雪，你了解到长星集团有什么问题吗？”
钟慧雪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道：“我们办理吕梁一案，还有一些疑点。”裴玉舒说道：“吕梁已经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不要再去纠缠了。小雪呀，在这个关键时候，你可要支持我呀。长星集团千万不能出事！”钟慧雪笑了笑，不好正面回答，说道：“我听采薇妹子讲，长星集团现在发展得相当好，以后也一定会兴旺发达。”
裴玉舒笑着点了点头，“这我就放心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说道：“今天我也给你举报一个案件线索，事关重大呀！吕梁的案子基本上已经转化成了刑事案件，就剩下一个鲁斌，就让公安机关去追查吧！六百万的赃款也让公安去清查吧。你呢，就带领反贪局，全力查清我举报的这个案子。这可是个事关全局的案子。”
钟慧雪站了起来，庄重地说道：“请裴市长布置任劼？”裴玉舒招招手：“坐、坐！在我这里不要客气。按照分工，我不能给你布置任务。但是我作为一个公民、一个党员，有责任向你举报贪污受贿的线索。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市的建材厂，以前还是红红火火的，现在的销路也并不错。但是一临近改制的时候，就大幅度地亏损。有人反映：这个厂的一些领导，另外又办了一个砖厂，这个另办的砖厂生意倒是相当的红火。我担心，他们把国有的厂子，故意搞成严重亏损，搞成一个烂摊子，然后借改制的机会，用很低的价格就把国有的厂子买过去，国有资产就名正言顺地流进了他们私人的腰包，他们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原始积累。我估讼？在县、区，这种情况带有普遍性。所以你们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达到‘查处一案，教育一片’的目的。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明白：我们的改制，不是‘最后的晚餐’！谁想混水摸鱼，侵吞国有资产，绝没有好下场！”
钟慧雪站起来庄重地保证道：“请裴市长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裴玉舒笑道：“我当然放心！要不然，你的部下也不会把你叫雅典娜局长呵！”钟慧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一位爱开玩笑的同志胡乱叫的，裴市长千万别当真。”裴玉舒爱怩地说道：“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还不了解你吗？雅典娜当之无愧！”
钟慧雪建议道：“我想请裴市长和审计局协调一下，既然建材厂存在严重的财务问题，那么也应该对它进行审计。以审计的名义去查账，我们的同志混在其中，这样可以不打草惊蛇。”裴玉舒笑道：“好哇！这个工作我来做。你看，雅典娜的本色不就显露出来了吗？”
钟慧雪回到市检察院，首先到了检察长办公室。龚昌明高兴地问钟慧雪道：“小钟，华庭的事，都说好了吗？”钟慧雪回答道：“说好了。另外裴市长特别给我交办了一个案件线索，我给龚检汇报一下。”龚昌明一惊：“哦？裴市长亲自交办？”
钟慧雪就把裴玉舒提供的市建材厂领导涉嫌浸吞国有资产的线索向龚昌明作了汇报。龚昌明听罢，对钟慧雪吩咐道：“既然是裴市长举报的线索，那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裴市长一个满意的交待。”钟慧雪说道：“我已经开始布置了。”接着又将裴玉舒认为吕梁一案已经转化为刑事案件，应该由公安接手追查的要求也向龚昌明作了汇报。这更让龚昌明吃了一惊，他想了想问道：“小钟，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钟慧雪笑了笑，说道：“这可能涉及到政治人事的竞争问题。乔书记就要到点了，裴市长不想让长星集团出问题，因为长星集团是裴市长树立的典型，长星集团出了问题，竞争对手就可能拿这个问题说事。”龚昌明听罢，说道：“仅仅因为这个问题，还是情理之中的。”接着说道：“先就按裴市长的要求，把吕梁案件的刑事部分移交给公安，让他们去追查鲁斌。吕梁案件的经济部分，因为还缺乏有力的证据，就放在你们反贪局，相机而动。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查清建材厂的问题。”钟慧雪起立说道：“明白！”
钟慧雪从检察长办公室出来，满腹心思地来到川江市滨河路，她凭栏远眺，但见江水茫茫，滚滚东去，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踱步思索着起来：“裴市长的暗示很明确，再碰长星集团的案子就是和他过不去！龚检也意识到这个暗示了。龚检的说法相当有意思，如果裴市长仅仅是因为竞争市委书记的位置而暂时干预查办长星集团的案件，‘还是情理之中的。’将龚检的思路反向延长，那么龚检也在怀疑裴市长干预查办长星集团的案件还有其它可能。裴市长的小舅子田浪在海风夜总会当经理，受到了鲁啸阳的优待。难到鲁啸阳通过田浪找过裴市长？我们的一系列动作必定会惊动鲁啸阳！他感到危机逼近了，他就通过裴市长来牵制我们。真是这样的话，裴市长关心华庭的工作也是冲着这事来的吗！裴市长是抹不过田浪的情面才这样做呢，还是有意而为呢？但愿裴市长不要陷得太深！碰到这种事真伤脑筋！怀疑自己的领导也真难受！况且裴市长以前那么关心我、培养我。但是神圣的法律呢？一个执法者的责任和良心呢？能让一个即将落网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吗？可是伤害了裴市长又于心何忍呢？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钟慧雪回到市检察院，到了袁建志的办公室，还专门把门反锁了。袁建志见钟慧雪这样的举动就问道：“小雪，怎么了？”钟慧雪苦笑了一下，说道：“师傅，我遇到一个疑难问题了，请师傅给我指点迷津。”袁建志笑道：“是什么问题把雅典娜都难住了？”钟慧雪一撅嘴道：“师傅，我给你说正事呢！”袁建志道：“好、好！先请坐，坐下慢慢说。”
钟慧雪坐下后就将裴玉舒以关心丈夫所在企业即将破产，要给丈夫重新安排单位为理由而召见自己的所有谈话，自己回来作汇报与龚检的对话，还有自己的分析和疑惑毫无保留地向袁建志作了倾述。袁建志听罢，想了想说道：“小钟呵，你并不需要我指点什么迷津，你只需要解开你心里的疙瘩，就行了。”钟慧雪又苦笑了一下：“那就请师傅给我解吧！”
袁建志说道：“我知道，我的有些毛病被你继承了，所以你对什么副检察长，什么政治上的进步并不在意。但是你在意情份！裴玉舒和你的父辈交情颇深，裴玉舒以前也对你呵护有加，对你倾注了他的关怀和培养。所以你感激他，你不想伤害他。但是你真正应该感谢的是党的组织。裴玉舒只是在履行他应该完成的职责。再说你的品格和才能也值得关怀和培养。如果被培养、被提拔的干部，都对培养和提拔自己的领导过分的感恩戴德，无原则的跟随服从，那么这些分管组织工作的领导如果有私心和野心的话，就很容易利用职权，结党营私，建立起自己的家天下。这不是很危险吗？感情也是美好的，应该记在心里。但是如果有人利用美好的感情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就亵渎了感情的纯洁性。被污染了的感情还值得珍惜吗？一个正直而光明磊落的领导就不应该阻挠你办案！为了一己之私阻挠办案，能算一个好领导吗？这种人权力越大就越危险，迟早是要翻船的。对于鲁啸阳，我们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裴玉舒如果受到牵连，甚至暴露出更大的问题，也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钟慧雪听到这里，不禁心里一震，“嗖”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冷静地坐了下来。袁建志又掷地有声地说道：“你应该把握好你的定位，你是党的干部，一个公正无私的执法者，不是某个圈子中的人，更不是谁的家臣！”钟慧雪庄重地点了点头。袁建志又说道：“你要细心领会龚检的指示，他只要你移交吕梁案件的刑事部分，其它问题还有一个‘相机而动’的伏笔。这就说明龚检对鲁啸阳的问题是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