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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筝的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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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函,措辞礼貌,祝我们好运,并说恕不替我们支付那笔费用。

我们动用我那本小说的预付金支付了治疗费用。体外受孕繁琐冗长,令人沮 丧,最终也没有成功。好几个月在候诊室翻阅诸如《时尚好管家》 、 《读者文摘》之类的杂志之后,穿过无数纸袍、走进一间间点着荧光灯的冰冷无菌检查室之后, 一次次屈辱地跟素昧平生的人谈论我们性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之后,无数次注射、探针和采集精子之后,我们回去找罗森大夫和他的火车。

他坐在我们对面,用手指敲着桌子,第一次用了“收养”这个字眼。索拉雅 一路上哭着回家。

我们最后一次去拜访罗森大夫之后那个周末,索拉雅把这惊人的消息告诉她 父母。我们坐在塔赫里家后院的烧烤椅子上,烤着鳟鱼,喝着酸奶。那是 1991 年3

月的某个黄昏。 雅米拉阿姨已经给她的蔷薇和新种的金银花浇过水, 它们的芳 香混杂着烤鱼的味道。她已经两次从椅子上伸出手,去抚摸索拉雅的头发。 “只有真主最清楚。我的孩子,也许事情不是这样的。 ”

索拉雅一直低头看着她的双手。我知道她很疲累,厌倦了这一切。 “大夫说 我们可以收养一个 。 ”她低声说。

听到这个,塔赫里将军抬起头来,给烤炉盖上盖子。 “他真的这么说?”

“他说那是个选择。 ”索拉雅说。 在家里我们已经就收养交换过意见, 索拉雅并不想那么做 。

“我知道这很蠢,也许还有些虚荣, ”在去她父母家的途中,她说, “可是我止不住这个念头 。

我 总是梦想,我可以把孩子拥在怀里,知道我用血水养了他九个月,我梦想有一天,我看着他的眼睛,吃惊地看到你或我的影子。我梦想那婴儿会长大成人,笑起来 像你或者像我。

如果没有……这有错吗?”

“没有。 ”我说。

“我很自私吗?”

“不,索拉雅。 ”

“因为如果你真的想那么做”……“

“不 , ”我说, “如果我们打算那么做,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动摇,并 且,我们的意见必须一致。要不然对孩子不公平。 ”

她把头靠在车窗上,在剩下的路程中一言不发。 当时将军坐在她身旁: “我的孩子,关于收养……这件事,我不知道对我们阿富汗人来说是否合适。 ”索拉雅疲惫地看着我,幽幽叹气。

“首先,他们长大 成人,想要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他说, “你们对此不能抱怨。你们操劳多年,所做全为了他们,有时候,他们会离家出走,去寻找给他们生命的人。血缘是最 重要的,我的孩子,千万不能忘记。 ”

“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索拉雅说。

“我再说一件事。 ”他说。我察觉到他激动起来了,我们听到将军的一番高 谈阔论: “这里就拿亲爱的阿米尔来说吧。我们都认得他的父亲,我在喀布尔之时,便认得他的祖父是什么人,还认得他的曾祖父。如果你们问起,我可以坐下 来,细数他好几代祖先。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爸爸——真主保佑他安息——前来提亲,我不假思索就应承的原因。而且,相信我,如果他的爸爸不了解你祖上的历 史,也不会要你当他的媳妇。血缘是最重要的,我的孩子,你们收养别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将谁的血带进家门。 ”

“现在,如果你们是美国人,这不成问题。这里的人们为了爱情结合,家族 和祖辈根本不起作用。他们收养孩子也是这样的,只要婴儿健康,每个人都很高兴。但我们是阿富汗人,我的孩子。 ”

“鱼烤好了吗?”索拉雅说。塔赫里将军眼睛盯着她,他拍拍她的膝盖。

“高兴点吧,就为你身体健康,还有个好丈夫。 ”

“你怎么想呢,亲爱的阿米尔?”雅米拉阿姨问。 我把酒杯放到架子上,上面一排天竺葵滴着水。 “我同意将军大人的看法。 ” 将军很满意,点点头,走回烤架去。

我们都有不收养的理由。索拉雅有她的理由,将军有他的理由,而我的理由 是:也许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人,因为某件事,决定剥夺我为人父的权利,以报复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也许这是我的报应,也许这样是罪有应得。也许事情不是 这样的。雅米拉阿姨说。或者,也许事情注定是这样的。

几个月后,我们用我第二部小说的预付款作为最低首期付款,买下一座漂亮 的维多利亚式房子,有两个卧房,位于旧金山的巴诺尔山庄。它有尖尖的屋顶,硬木地板,还有个小小的后院,尽头处有一个晒台和一个火炉。将军帮我重新擦 亮晒台,粉刷墙壁。雅米拉阿姨抱怨我们搬得这么远, 开车要一个半小时, 特别是她认为索拉雅需要她全心全意的爱护和支持——殊不知正是她的好意和怜悯让 索拉雅难以承受,这才决定搬家。

有时候,索拉雅睡在我身旁,我躺在床上,听着纱门在和风吹拂下开开关关, 听着蟋蟀在院子里鸣叫。我几乎能感知到索拉雅子宫里的虚空,它好像是个活着的、会呼吸的东西。它渗进我们的婚姻,那虚空,渗进我们的笑声,还有我们的 交欢。每当夜阑人静,我会察觉到它从索拉雅身上升起,横亘在我们之间。像新生儿那样,睡在我们中间。



第十四章



2001 年 6 月

我把话筒放回座机,久久凝望着它。阿夫拉图的吠声吓了我一跳,我这才意 识到房间变得多么安静。索拉雅消掉了电视的声音。

“你脸色苍白,阿米尔。 ”她说,坐在沙发上,就是她父母当成我们第一套 房子的乔迁之礼的沙发。她躺在那儿,阿夫拉图的头靠在她胸前,她的脚伸在几个破旧的枕头下面。她一边看着公共电视台关于明尼苏达濒危狼群的特别节目, 一边给暑期学校的学生改作文——六年来,她在同一所学校执教。她坐起来,阿夫拉图从沙发跳下。给我们这只长耳软毛猎犬取名的是将军,名字在法尔西语里 面的意思是柏拉图,因为,他说,如果你长时间观察那只猎犬朦胧的黑眼睛,你一定会发现它在思索着哲理。

索拉雅白皙的下巴稍微胖了些。逝去的十年使得她臀部的曲线变宽了一些, 在她乌黑的秀发渗进几丝灰白。然而她仍是个公主,脸庞圆润,眉毛如同小鸟张开的翅膀,鼻子的曲线像某些古代阿拉伯书籍中的字母那样优雅。

“你脸色苍白。 ”索拉雅重复说,将那叠纸放在桌子上。

“我得去一趟巴基斯坦。 ” 她当即站起来: “巴基斯坦?”

“拉辛汗病得很厉害。 ”我说着这话的时候内心绞痛。

“叔叔以前的合伙人吗?”她从未见过拉辛汗,但我提及过他。我点点头。

“哦 , ”她说, “我很难过,阿米尔。 ”

“过去我们很要好。 ”我说,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被我当成 朋友的成年人。 ”

我描述起来,说到他和爸爸在书房里面喝茶,然后靠近窗户吸烟,和风从花园带来阵阵蔷薇的香味,吹得两根烟柱袅袅飘散。

“我记得你提到过。 ”索拉雅说。她沉默了一会, “你会去多久?”

“我不知道,他想看到我。 ”

“那儿……”

“是的,那儿很安全。我会没事的,索拉雅。 ”她想问的是这个问题——十 五年的琴瑟和鸣让我们变得心有灵犀。 “我想出去走走。 ”

“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我想一个人。 ” 我驱车前往金门公园,独自沿着公园北边的斯普瑞柯湖边散步。那是个美丽

的星期天下午,太阳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数十艘轻舟在旧金山清新的和风吹拂中漂行。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一个男人将橄榄球扔给他的儿子,告诉他 不可横臂投球,要举过肩膀。我抬起头,望见两只红色的风筝,拖着蓝色的长尾巴。它们越过公园西端的树林,越过风车。

我想起挂电话之前拉辛汗所说的一句话。他不经意间提起,却宛如经过深思 熟虑。我闭上眼,看见他在嘈杂的长途电话线那端,看见他歪着头,嘴唇微微分合。再一次,他深邃莫测的黑色眼珠中,有些东西暗示着我们之间未经说出的秘 密。但是此刻我知道他知道。我这些年来的怀疑是对的。他知道阿塞夫、风筝、钱,还有那个指针闪光的手表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

“来吧。这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拉辛汗在挂电话之前说了这句话。不 经意间提起,却宛如经过深思熟虑。

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我回到家中,索拉雅在跟她妈妈打电话。 “不会太久的,亲爱的妈妈。一个 星期吧,也许两个……是的,你跟爸爸可以来陪我住……”

两年前,将军摔断了右边髋骨。那时他的偏头痛又刚刚发作过,他从房间里 出来,眼睛模糊昏花,被地毯松脱的边缘绊倒。听到他的惨叫,雅米拉阿姨从厨房跑出来。 “听起来就像是一根扫把断成两半。 ”她总是喜欢那么说,虽然大夫 说她不太可能听到那样的声音。将军摔断髋骨之后出现了诸多并发症状,有肺炎、败血症,在疗养院度过不少时日,雅米拉阿姨结束长期以来对自身健康状况的自 怜自艾, 而开始对将军的病况喋喋不休。 她遇到人就说,大夫告诉他们,他的肾功能衰退了。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阿富汗人的肾,是吧?”她骄傲地说。至 于将军住院的那些日子,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雅米拉阿姨如何在将军身边轻轻哼唱,直到他人眠,在喀布尔的时候,那些歌谣也曾从爸爸那个嘶嘶作响的破旧变 频收音机里传出来。

将军的病痛——还有时间——缓和了他和索拉雅之间的僵局。他们会一起散 步,周六出去下馆子, 而且, 将军偶尔还会去听她讲课。 他身穿那发亮的灰色旧西装, 膝盖上横摆着拐杖 ,微笑着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有时甚至还做笔记。

那天夜里,索拉雅和我躺在床上,她的后背贴着我的胸膛,我的脸埋在她秀 发里面。我记得过去, 我们总是额头抵额头躺着, 缠绵拥吻, 低声呻吟, 直到我们的眼睛不知不觉间闭上 ,细说着她那纤细弯曲的脚趾、第一次微笑、第一次交 谈、第一次散步。如今我们偶尔也会这样,不过低语的是关于学校、我的新书,也为某人在宴会穿了不得体的衣服咯咯发笑。我们的性生活依然很好,有时甚至 可以说是很棒。但有的夜晚,做完爱之后,我的全部感觉只是如释重负:终于做完了,终于可以放任思绪飘散了,至少可以有那么一时半会儿,忘记我们适才所 做的竟然是徒劳无功。 虽然她从没提起, 但我知道有时索拉雅也有这样的感觉。

在那些夜晚,我们会各自蜷缩在床的两边,让我们的恩人来解救我们。索拉雅的 恩人是睡眠,我的永远是一本书。

拉辛汗打电话来那晚,我躺在黑暗中,眼望月光剌穿黑暗、在墙壁上投射出 来的银光。也许快到黎明的某一刻,我昏昏睡去。梦见哈桑在雪地奔跑,绿色长袍的后摆拖在他身后,黑色的橡胶靴子踩得积雪吱吱响。他举臂挥舞:为你,千 千万万遍!

一周之后,我上了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的飞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两 个地勤人员把挡住机轮的东西搬开。飞机滑行,离开航站楼,很快,我们腾空而上,刺穿云层。我将头靠在窗子上,徒劳地等着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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