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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永远是单翼。”他说,“也许对你来说也是。”
“没错,半个飞行者。”她承认,“我们都是,不过,是哪一半?瓦尔,你能让岛长为你的服务竞标,飞行者可能会看不起你,大部分人会,也许有些年轻人和冒险家会效仿你,可是我不希望看到那样。你可以带着你父亲的刀飞行,虽然你这是在破坏飞行者们最古老也最智慧的一条传统。这些都不重要,所谓的传统,所谓的飞行者的鄙视,可是没有人能帮助你做什么。但是,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找到了那个伤害你的真凶,用你的刀子杀了他,那么你连单翼都没法当了,飞行者们会将你除名,宣告你为非法者,并且剥夺你的飞翼。风港没有一个岛长敢站在你这边,或者让你居住,不管他们多么渴望拥有一名飞行者。”
“你是要我忘掉?”瓦尔说,“忘掉这些事情?”
“不,”玛丽斯说,“去找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到岛长那里,或者召开一次飞行者众议会,让你的敌人成为那个失去飞翼和生命的人,而不是你。怎么,这个建议听起来很糟糕么?”
瓦尔咧嘴笑了,玛丽斯看到他的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好吧,”他说,“听起来不错,我基本上同意。”
“这是你的选择。”玛丽斯说,“这段时间你恐怕不能飞了,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点事情,我想你足够聪明,知道怎么才是不浪费时间。”她看着赛蕾拉,“我必须回到小安伯利岛了,好像你也顺路,如果你要回南方的话。你想跟我一起走,然后在我家待上一天么?”
赛蕾拉急切地点头。“那太好了,我非常乐意,不过,我想,那得等瓦尔好点了才行。”
“飞行者们拥有无限的诚信,”瓦尔说,“如果我承诺给雷金足够的铁币,他会比我亲生父母更悉心照顾我的。”
“那好吧,我跟玛丽斯一起走。”赛蕾拉说,“不过我会再来看你的,瓦尔,我能来吧?我们都有飞翼了呢!”
“当然,”瓦尔说,“去吧,穿着你的飞翼,我会照看好自己的。”
赛蕾拉吻了他,穿过房间来到玛丽斯身边,她们一起向门外走去。
“玛丽斯!”瓦尔突然锐声叫道。
她转头,正好看到他的左手笨拙地探向脑后的枕头下,然后以令人恐怖的速度扔了一把刀子过来,长长的刀刃划过空气,撞在离玛丽斯脑袋不过一英尺的门框上。这把刀根本只是黑曜石制成的装饰品,闪着黑色的光芒,看起来很锋利,然而一点都没有韧性,在门框上一撞就成碎片。
玛丽斯看起来被吓坏了,瓦尔笑了起来。“这把刀根本不是我父亲的,”他说,“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任何财产。它是我从亚瑞克那里偷来的。”他俩的视线在房间内相遇,瓦尔费力地大笑,“来帮帮我摆脱它吧,可以么,单翼?”
当玛丽斯弯腰拾起碎片的时候,她也笑了。
第三章 陨落
她在一瞬间苍老。
当玛丽斯离开泰雅斯岛岛长房间时,她还很年轻,她正沿着备用的地下通道走向海边,一条开凿在山里的潮湿昏暗的隧道。她迅速地走着,手里拿着蜡烛,飞翼折叠好绑在背上,环绕周围的,只有脚步的回音和水滴声。通道的地上遍是泥坑,水浸透了她的鞋子,玛丽斯期望快一点走出去。
直到她走完这条隧道看到暮色的天空,已经穿过了整个山脉,天空是昏暗得令人恐怖的紫色,如此深邃,近乎阒黑。就像深紫色的游伤,满是血痕和痛苦。风,冰冷而肆意,玛丽斯能够尝到破灭的狂暴气息,云层昭示了这一切。她站在山脚下通往飞行崖的年久风化的石阶上,一时间她甚至考虑走回去,回到飞行者居所,休息一整晚,把飞行推迟到明天早上。
虽然如此,再走一次又黑又长的隧道打消了玛丽斯的念头,而且她不喜欢这里。泰雅斯岛对她来说似乎是个太阴沉冷酷的地方,岛长粗野无礼,在岛长和飞行者的基本礼节下,他的残酷无法掩藏。他让她传递的消息更加重了玛丽斯对他的印象。那些文字蛮横而贪婪,充满了战争的威胁,玛丽斯急切地想把消息送出去,并且遗忘它们,让自己从这个沉重的负荷中解脱出来。
所以她吹熄了蜡烛,不耐烦地大踏步沿着石阶爬上飞行崖。她的脸上已经有了风霜留下的线杼?头发也变得灰白,但是玛丽斯仍然跟她二十岁时一样优雅而充满活力。
走上开阔的石头平台,玛丽斯开始展开飞翼,当她把最后一根连接杆锁紧的时候,飞翼在风中猎猎作响。深紫色的昏暗天空让银翼反射出黯淡的光影,夕阳的最后几丝光线穿过乌云投射下来,像新的伤口在滴血。玛丽斯有点焦急,她想要在风暴来临之前起飞,这样可以利用锋面获得更快的速度。她独自一人捆好皮带,最后一次检查飞翼,将双手套在熟悉的把手上。快跑两步,她飞离了飞行崖,就同之前无数次的起飞一样,风已经是她熟知而真实的恋人,她让自己投入风的怀抱,飞翔。
她看到地平线上的闪电,在东方的天空中拖出长长的三叉线条。风缓了下来,变得柔和,她往下落,折身转向,希望寻找到更强的气流。突然,风暴袭来,如鞭子抽在她身上。狂风四起,无序地迫使她混乱的飞行,她挣扎着,试图控制前行的方向,混乱狂暴的风,几乎每秒换一次方向。暴雨打在她脸上,闪电使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狂风在她耳边呼啸作响。
风暴将她往后推,突然在头顶,突然在脚踝,就像她只是一个玩具任由狂风把玩。而她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别的机会,逃离狂风中落叶的命运。她被风连续猛掼着,头晕目眩,恶心犯呕,突然她意识到自己在坠落。她回头一看,山脉直冲而来,陡峭的山崖上满是湿滑的石头。她试图避开被吹到山上的命运,可惜仅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狂暴的风。她的左翼撞在岩石上,折断了,玛丽斯朝一边掉落,她尖叫着,左翼耷拉下来,她徒劳地想要用单翼飞翔,而自己也知道这只是苟延残喘,雨幕模糊了她的视线,风暴已经让她站在随时可能被撕裂的位置,玛丽斯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是死亡的来临。
大海托住了她,又冲击着她,海浪卷着她,第二天早上,岛民们找到了玛丽斯,全身伤痕累累,昏迷过去,不过还活着,在离泰雅斯岛的飞行崖三里远的乱石滩上。
几天后,当玛丽斯醒来,她已经老了。
在最初的一个星期里,她几乎都陷入半昏迷状态,后来她能回想起一些记忆。疼痛无处不在,不管她是否试图移动身体,不管她清醒还是昏迷。大部分时间,她在沉睼?而在梦中,她的疼痛仍然持续不断,就跟真实的一样。她又一次走在昏暗潮湿的地下隧道,一直走着,走着,直到剧痛从腿上袭来,而她无法寻找到通往天空的出口。她不停地梦到在静风中陨落,在没有风的天空中,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和技巧都那么无用。她在众议会上当着数百人的面争论,可她的声音如此含混和虚弱,没有人能够听清。她身体火烫,恐怖的火烫,她无法动弹。有人拿走了她的飞翼,捆上了她的双臂和双腿,她挣扎着想要移动,想要说话,她必须飞去某个地方执行任劼?传递消息。可是她动不了,她开不了口,她不知道在她脸颊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有人擦干她的脸,喂她喝浓稠苦涩的药水。
有时候玛丽斯清醒地知道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身边的炉火总是熊熊燃烧着,她盖着沉重的毛皮和毯子。她很热,恐怖的热,她挣扎着想要掀开毛毯,可是无能为力。
似乎总有人在她的房间,来来去去。她认得其中一些人——都是她的朋友,不过当她要求他们帮忙掀开毛毯的时候,他们从来不理会,似乎他们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他们经常坐在她床前,跟她说话。他们说着过去,就像一直在她身边一样,这让她困惑,可是现在一切都让她困惑。
科尔来过,唱着他的歌,巴瑞恩跟他一起,巴瑞恩总是咧嘴笑着,有着低沉浑厚的嗓音。年老跛行的森娜坐在床边,什么都不说。渡鸦也出现过一欼?全身穿着黑衣,看起来英勇而俊朗,对他没有说出的爱又一次冲击着她的心。加斯带给她冒着热气的可瓦斯酒,给她讲笑话,她笑得太开心,连酒都忘了喝。单翼瓦尔站在门边,脸色如往常一般冰冷地看着她。赛蕾拉,她亲密的朋友,经常前来,讲着一些旧时往事。还有多雷尔,她的初恋情人,现在的挚友,来过很多欼?他的出现让她在痛苦和迷惑中感到熟悉的心安。还有其他人也来了,她那些从来没指望重逢的旧爱人,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恳求、指责,他们突然消失,留给她无人解答的重重问题。胖胖的金发提玛,给她带来了自己用石头雕刻的礼物。还有强壮的歌手哈兰,长着一脸黑色胡须,温柔地望着她,就像昔日两人一起住在小安伯利岛上那样。她突然记起哈兰已经在大海中失踪了,然后哭了起来,她的眼泪模糊了他的影像。
还有一位访客,一个陌生的男人,而现在他对玛丽斯而言已经不陌生了:她记得他温柔而稳定的双手,用悦耳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不像其他人那样遥远而模糊,他靠她很近,扶着她的头,喂她喝热烫的奶汤,还有加了香料的茶和浓稠味苦让她陷入睡眠的东西。她无法想起自己怎样或者什么时候遇见他,不过她为他的到来而高兴。他很痩,但是有力,白色的皮肤包裹在全身骨骼和平坦的脸上,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漂亮的白色长发从高高的前额一直披散到后背。在突出的密布蛛网般皱纹的前额下,他有一双清澈的湛蓝色的眼睛。虽然他到来如此频繁,并且认识她,玛丽斯仍然想不起他的名字。
有一欼?当他替她检查身体的时候,玛丽斯突然从半昏迷状态清醒,告诉他自己很热,请他帮忙挪开这些毛毯。
他摇头。“你太兴奋了,”他说,“房间很冷,你很虚弱,你需要这些温暖的毛毯。”
惊讶于这些幻想居然开口回答,玛丽斯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好好看看他。她的身体惫懒地不愿动弹,左半身剧痛侵袭。
“放松。”男人说,他冰冷的手指放在她额头。“在你的骨头愈合之前,你最好不要移动。来,喝点这个。”他扶高她的头,将一个厚重平滑的杯子放在她唇边。玛丽斯闻到了熟悉的苦味,她顺从地吞了下去。顿时,紧张和疼痛突然从她身体里抽空,她的头又一次落在了枕头上。
“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男人说。
玛丽斯艰难地开口:“你是……”
“我的名字叫埃文,”他说,“我是个治疗师,已经照顾你几个星期了。你正在康复,不过仍然非常虚弱,现在你需要睡眠,保护好你的身体。”
“几个星期?”这个词让她恐惧,她肯定非常虚弱,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在一个治疗师家里耗费几个星期。“这……这是哪里?”
他将他有力而修长的手指放在她唇上阻止她。“在泰雅斯岛,现在不要问了,我会把一切告诉你,当你康复一些。现在,睡觉,让你的身体好好休息。”
玛丽斯停止了跟睡眠的挣扎,他说了她正在康复,并且一定会恢复健康。她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话,然后沉沉入睼?这一欼?她没有梦到那短暂而恐怖的在风暴中飞行,还有身体被撕碎的感觉。
当她再一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