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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精神病到各个公园埋伏,敲群众的头抢劫,你竟然来这里谈什么狗!”
“事实上不是我起头的……”
贡瓦尔·拉尔森又一次打断他。
“总之,我告诉你,这个家伙内行得很。他只找没有自卫能力的老人和女人,而且总是从后面攻击。上礼拜有个人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他像头豹子似的从树丛里跃出来‘。”
“只有一个办法。”马丁·贝克用掺了蜜的声音说。
“什么?”
“你亲自出马,假扮成一个没有自卫能力的老人。”
桌后那个人转头瞪着他。贡瓦尔·拉尔森身高六英尺三英尺,体重二百一十六磅。他有重量级拳击手的肩膀,巨大的手臂上长满了杂草似的金色汗毛。他的头发淡金,都梳到脑后,有一对经常充满不悦的湛蓝色眼睛。科尔贝里常常用以下的形容来总结对他的描述:“带有~脸飞车党人的凶相。”
此刻,那对蓝眼珠正用比平时还要不快的神色盯着马丁·贝克。
马丁·贝克耸耸肩说:
“不说笑了……”
贡瓦尔·拉尔森立刻打断他。
“不说笑?我看不出来这种事有什么好笑。我正在这儿被这辈子碰到的最严重的连续抢劫案搞得焦头烂额,而你却进来谈天说地、胡言乱语。”
马丁·贝克知道,这个人正在无意识地做一件很少有人能办到的事:用话激他,把他激怒到发脾气。虽然对这点心知肚明,但他仍忍不住把靠在档案柜上的手臂一挥,说道:
“够了!”
幸好这时候,梅兰德从隔壁走进来。他没穿外套,只穿着衬衫,嘴里叼着一只烟斗,手中抱着一本打开的电话簿。
“嗨。”他说。
“嗨。”马丁·贝克说。
“你一挂断电话,我就想起了那个名字,”梅兰德说,“叫阿尔维德·拉尔森。我也在电话簿里查到了。但是打电话去没用。
他四月份死了,脑溢血。可是一直到最后还在干那一行,在南边开一家买卖旧货的店,现在已经关门了。”
马丁·贝克接过电话簿看了看,点点头。梅兰德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仔细地点着烟斗。马丁’贝克往里走了两步,把电话簿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回到档案柜那儿。
“在忙什么,你们两个?”贡瓦尔·拉尔森一脸狐疑地问。
“没事,”梅兰德说,“马丁想不起来我们十二年前办过的某个案件中的人名。”
“你们破案了吗?”
“没有。”梅兰德说。
“可是你记得名字?”
“对。”
贡瓦尔·拉尔森把电话簿拉过来,翻了翻之后说:
“你TMD怎么有办法记得一个姓拉尔森的人,而且还记了十二年?”
“这挺容易的。”梅兰德轻描淡写地回道。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第一分局,我是值勤警官。抱歉,女士,你说什么……什么?问我是不是警察?我是第一分局的值勤警官拉尔森侦查员。
你的名字是……”
贡瓦尔·拉尔森从胸袋抽出一枝圆珠笔,草草地写了一个字。然后把笔举在半空中。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抱歉,我没听懂……呃?一个什么……一只猫?有一只猫在阳台上?哦,一个男人啊……有一个男人站在你的阳台上?”
贡瓦尔·拉尔森把电话簿推到一旁,拿来一本备忘录,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是,原来如此。你说他长什么样子?是,我在听。头发稀薄,往后梳。大鼻子。嗯哼。白衬衫。中等身高。嗯……棕色长裤,没扣扣子。什么?哦,是衬衫没扣扣子。灰蓝色的眼睛……
等一下,女士。我们先搞清楚。你是说,他是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
贡瓦尔…拉尔森看看梅兰德,又看看马丁·贝克,然后耸了耸肩。他继续听电话,同时用圆珠笔挖耳朵。
“抱歉,女士,你说这个男人是站在他自己家的阳台上?他曾经对你动手动脚吗……哦……他没有……什么,在街对面,在他自己的阳台上?那你怎么看得到他的眼睛是灰蓝色的?那条街一定很窄……什么?你做什么……等等,女士。这个男人只是站在自家阳台上……他还做了什么……看下面的街道?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没发生什么事?你说什么,有车,有小孩儿在玩?晚上也这样?晚上小孩儿也在街上玩吗……哦,他们没有。但是他晚上也站在那里……你要我们怎么办,派警犬车去吗……事实上,女士,没有法律禁止任何人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你说,只是报告一个状况?苍天在上啊,女士,如果每个人都来报告他们观察到的状况,那么每一个市民起码需要配上三个警察才应付得了。……感激?我们应该觉得感激?不耐烦?我的态度不耐烦?听我说,女士……”
贡瓦尔·拉尔森突然住口,把电话听筒举得离耳朵一英尺远。
“她挂断了。”他一脸惊异地说。
隔了三秒钟,他用力挂上听筒:
“去死吧,老母狗。”
他把刚刚写了字的那张纸从备忘录上撕下来,然后用纸把圆珠笔尖上的耳屎仔细擦干净。
“群众真是疯狂,”他说,“难怪我们什么事都办不成。总机怎么没有过滤这类电话呢?应该有一条专线直通精神病院。”
“习惯就好啦。”梅兰德说着,平静地拿起他的电话簿,把它合起来,走回隔壁的房间去。
贡瓦尔·拉尔森擦干净圆珠笔以后,把纸捏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他酸溜溜地看了一眼门边的行李箱,说:
“你上哪儿去啊?”
“只是去穆塔拉待几天,”马丁·贝克回答,“那里有点儿事必须去瞧瞧。”
“哦。”
“我一个星期之内就回来。但是科尔贝里今天会在。他从明天开始在这儿执勤。所以你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
“对了,那些抢劫案……”
“怎么样?”
“没,没什么。”
“如果他再动两次手,我们就会把他抓住。”梅兰德在隔壁房间大声说。
“没错,”马丁·贝克说,“再见啦。”
“再见。”贡瓦尔·拉尔森回答。
第03章
马丁·贝克在火车出发前十九分钟就到了中央火车站,因此他想,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打两通电话。
第一通打回家。
“你还没离开吗?”他老婆说。
他对这个纯属寒暄l性质的问题避而不答,只说:
“我会住在一家叫皇宫的旅馆。我想你最好知道一下。”
“你要去多久?”
“一个星期。”
“你怎么有办法这么确定?”
问得好。她毕竟不笨,马丁·贝克心里想。
“替我跟孩子们问好,”他说,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自己保重。”
“谢了。”她冷冰冰地说。
他挂断电话,从长裤口袋里掏出另一枚硬币。电话亭前排了一条长龙,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瞪着他,看着他把硬币塞进电话投币孔,拨了南区警察总局的号码。等了大约一分钟,科尔贝里才来接电话。
“我是贝克。只是要确定你回局里了。”
“谢谢你的关心,”科尔贝里说,“你还在这儿?”
“葛恩怎么样?”
“很好。壮得跟一栋房子一样,这还用说吗?”
葛恩是科尔贝里的妻子,她怀孕了,预产期是八月底。
“我一个星期之内就回来。”
“我想也是。那时我就不在总局这边了,”科尔贝里停了一下,然后说:“你去穆塔拉办什么事?”
“那个家伙……”
“哪个家伙?”
“前晚被火烧死的那个毒贩。你没……”
“我在报纸上读到了。怎么啦?”
“我去瞧瞧。”
“他们那么笨,连个普通的火灾都不能自己结案吗?”
“总之,他们托我……”
“听我说,”科尔贝里说,“你或许骗得了你老婆,可是愚弄不了我。总之,我相当清楚他们找你干什么,也知道是谁找你。
穆塔拉现在的调查部门是谁管事?”
“阿尔贝里,不过……”
“正如我所料。而且我知道你挪用了五天还没用的假期。换句话说,你去穆塔拉,就是要和阿尔贝里坐在市政府里举杯对饮。我说得对不对?”
“呃……”
“祝你好运,”科尔贝里温和地说,“要给人家好印象啊。”
“谢谢。”
马丁·贝克挂断电话,站在他后面等电话用的那个人粗鲁地挤进来。贝克耸耸肩,走向火车站的大厅。
科尔贝里的话切中要害。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么容易就被别人看穿,总是让人打心眼儿里不舒服。他和科尔贝里两人是在三年前的夏天,因为一桩谋杀案认识了阿尔贝里。那次的调查既漫长又艰苦,他们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成了好朋友。要不是那样,阿尔贝里是不太可能向警政署求援的,而他也不可能为这种案子浪费哪怕是半天的时间。
车站的时钟显示,两通电话花了他四分钟。还有十五分钟火车才启程。大厅和平时一样热闹拥挤,什么人都有。
他提着行李,阴郁地站着。他中等身高,有一张细瘦的脸,额头宽阔,下巴坚实。一般人看到他,可能会以为他是个刚进城的乡巴佬儿,被大城市的五光十色搞得头晕目眩。
“嗨,先生。”他耳边传来粗哑的耳语声。
他转头看那个招呼他的人。一个才十来岁的女孩子站在他身边,她有一头柔细的浅色长发,穿着一件蜡染的短装。她光着脚丫子,一身污垢,看起来和他女儿的年纪不相上下。她右手里握着一串四张相连的照片。她让他瞥了一眼照片的内容。
很容易就可以看出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女孩儿是到那种投币的自动照相亭,蹲在凳子上,把自己的衣服掀起来,直露到腋下,然后把钱币投进去照相。
现在这种照相亭的帘子已经改短到膝盖的高度了,可是对搞猴儿把戏的人仍是防不胜防。他瞧了瞧照片。现在的女孩子比过去早熟,他心想。而且这种小浪女似乎没想到要在衣服下穿点儿什么。总之,照片拍出来的效果也不是很好。
“二十五元?”小女孩儿一脸指望地问。
马丁·贝克厌烦地张望一下四周,看见大厅另一边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他向他们走去。其中一个警察认出他来,并且对他敬礼。
“你们不能管教管教这里的小孩子吗?”马丁·贝克恼怒地说。
“我们已经尽力了啊,长官。”
回话的警察正是向他敬礼的那个,年纪很轻,有一对蓝眼睛,留着一副修剪整齐的淡色胡子。
马丁·贝克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走向通往月台的玻璃门。这时穿蜡染装的女孩子站在大厅另一头儿,鬼鬼祟祟地偷看自己的照片,似乎在纳闷儿她的外形有哪里不对。
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个白痴买下她的照片。
然后她就会用那笔钱,去和乐园或玛丽广场那种地方买“紫心”或大麻等毒品。或者买迷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