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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感觉如何?要不要我叫宋郎中过来?”林煜琛愉悦兴奋的语声自身后传来,透出丝丝欢欣疼爱。
“我没事的,不用麻烦郎中过来了。”沈芸梦轻柔而清丽的语声响起,“煜琛你呢?你的身体都好了吗?”
“嗯!我早就好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墨竹再也听不下去了,强忍着心痛,轻轻地退出了房间,留他们二人继续互诉关切爱恋。
将将给身在赵国的薛家管事陈甫写完信,用飞鸽寄出后,薛瑾瑜也准备去看望沈芸梦。在去往沈芸梦房间的途中,没成想遇见墨竹低着头不管不顾地向甲板冲去,重重地与薛瑾瑜撞在一起都没有停下来看他一眼。
薛瑾瑜诧异地回头望了一眼墨竹匆忙离去的背影,平日里墨竹一向稳重自持,今日是怎么了,她也会有如此莽撞失态的时候。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就像在掩饰着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薛瑾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无奈地耸耸肩转身踏进了沈芸梦的房内。
精巧明亮的房间内,林煜琛正坐在床边,神采奕奕、眼眸含笑地说着什么。再往木床上一看,沈芸梦竟靠坐在床栏上,淡雅地微笑着。
“芸梦!”薛瑾瑜惊喜地忍不住高喊一声,两三步便冲到了床边,激动地语无伦次,“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过来就好,谢天谢地”
沈芸梦恬淡地笑望着他,“让你担心了,我只是一些轻伤,没什么大碍的。”她招呼薛瑾瑜在椅子上坐下,略略坐直了身子道:“正好你们都在这里,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薛瑾瑜和林煜琛皆肃起面上的玩笑,正色聆听。
“我们此次逃去赵国,方禹辰是否得知?”
林煜琛答道:“我们并没有特意告知方禹辰,方禹辰应该已通过各种眼线得知了我们的动向。但他并没有阻拦我们去赵国,应该是默许了。”
沈芸梦听后柳眉却微微蹙起,眼眸中蒙上一层忧色,“我认为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方禹辰表面看来闲适清雅、与世无争,可实际上他的心机重着呢。你们就这么确定他会庇护我们,而不会等我们到达赵国后,将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再拿我们跟傅晟泽谈条件?”
此话一出,薛瑾瑜和林煜琛立时微微尴尬为难地垂下眼。薛瑾瑜轻叹一声道:“我们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我们已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冒险先去赵国了。”
沈芸梦对此也深感无奈唏嘘,若是他们的亲人和河间会的兄弟还没被送去夏国,她或许可以将他们带去伊兰国,找易普拉欣求助。可如今他们已经在赵国,自己若是不去一趟的话,不知道方雨辰会做出什么事。
思忖良久,沈芸梦抬眸开口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既然我们已经进入了赵国的海域,就去见一见方禹辰。若是我们能开出比傅晟泽更好的条件,你们说方禹辰会怎么做呢?”
话毕沈芸梦对他二人弯唇意味深长地一笑,薛瑾瑜和林煜琛双眼立时一亮,皆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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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青天,万里无云。海风飒爽,水鸟齐名。抵达赵国赣城的那一日,太阳难得钻出了云层,在海面上洒下一片暖暖的金光。两条装饰低调奢华的大船,乘着潮湿清凉的海风,划破翻涌的银浪,逐渐向港口靠近。
沈芸梦被墨竹搀扶着,缓缓从船舱来到甲板之上。绕过一个个转角,登上一级级阶梯,头顶上方的光线突然明亮起来,耀得一直待在昏暗船舱中的沈芸梦几乎睁不开眼睛。
178。靠岸()
“小姐,带上这个斗笠吧。甲板上风大,小心着凉。”
墨竹自身旁递来一个带着薄纱的斗笠,沈芸梦心知带上这个是为了遮住自己的脸,莫要太过招摇过世。
但她却依然轻轻摇头,“你先拿着,我一会儿再戴。在船舱里躺了四日,我想见见阳光。”
说罢,沈芸梦微微提起裙角,举步踏上最后几节板梯,终于走上甲板,沐浴在秋日暖阳之下。
橘红色的太阳将将自东方海天相接处升起,在海上晨雾的笼罩下,多了几分朦胧和恬淡。红日之下,无边无际的大海银波闪耀,在海面上投射下一片椭圆形的红光,不住地颤抖。目视之下仿佛整个朝阳都在不停抖动。
一群海鸥围着他们的两条大船翩飞高鸣,时而盘旋而上,时而俯冲而下落下桅杆之上,互相轻啄嬉戏,仿佛在欢庆他们的到来。
潮湿凉爽的海风带来缕缕清透海洋的气息,吹起沈芸梦的发丝,在肩头和脸颊旁顽皮地飞舞。被囚禁了数日,又在狭小的船舱里躺了数日,今日终于能吹到清新的海风,沐浴到温暖的朝阳,沈芸梦心中的担忧郁结,也仿佛被海风带走,又重新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向着前方远眺而去,一大片海滨城镇铺展在沈芸梦的眼前。港口前停泊着数不清的船只,有大有小、形态各异,都在各自准备着今日的航行。看这个距离,不出半个时辰,他们的船就能靠岸了。
“小姐,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物资也都打包完毕,等一上岸就会送到总舵主处。”林煜琛从船尾跑了过来,对沈芸梦禀告道。
正如林煜琛所说,原本在船舱和甲板间忙碌收拾搬运的兄弟们,都已将打包好的物资搬到了船尾,待一靠岸就会搬下码头,装上货车拉走。
薛瑾瑜也与沈芸梦一同来到甲板之上,细致地为她围上围脖、戴好斗笠,充满期待地笑道:“今日就能见到你爹了,高兴吗?”
沈芸梦透过薄纱望向薛瑾瑜,欣喜地向他点头,“我已经有快半年没有见到爹了,自然是很想快点见到他。但是,在与爹团聚之前,我还要见另一个人。”
见薛瑾瑜和林煜琛皆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沈芸梦澹然一笑自怀中取出一条丝帕,扬手递给了他们,傲然从容道:“看来方禹辰比我们更着急呢。”
薛瑾瑜接来展开一看,上面用墨笔写着两行小字:“姑娘一路辛苦而来,辰设宴绿园为姑娘接风洗尘,盼明日辰时三刻赏脸在绿园一见。辰亲笔”字迹看似潇洒随性,一笔一划中却流露出云淡风轻的出世之感。
“这个是从何处来的?”薛瑾瑜警惕地问道。
沈芸梦虽然有些困惑,但并不是很在意,“我也不知道。昨晚睡下后我感觉有些冷,就去关窗。走到菱窗边,见桌上的烛台下压着这块丝帕。我取出来一看才得知竟是方禹辰送来的。”
“我们的船上竟有赵国的眼线!”林煜琛愤然怒道:“这是属下的失误,请小姐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尽快找出那个人!”
沈芸梦轻轻点头,低声吩咐道:“这件事勿要张扬。你私下暗暗查找那个眼线,找到后不要惊动他,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利用眼线给方禹辰传递我们想让他知道的消息。”
林煜琛抱拳忠诚道:“小姐放心,属下明白如何做。”
“你真的要去见方禹辰吗?”薛瑾瑜担忧地望着她,语声中难掩一股醋意,“我陪你一起去。”
“瑾瑜,你不必担心。方禹辰既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请我见面,必然是有话要对我说。就算他要对我不利,也不会在今日。”
“可他若将你直接抓走该怎么办?芸梦,你孤身一人去见他,我还是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薛瑾瑜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沈芸梦思忖片刻,抬手抚上他的胳膊,柔声安抚道:“瑾瑜,我明白你的担心。这样吧,墨竹就作为我的随行侍女跟我一起去,林煜琛再安排一些兄弟在附近暗中保护我,若是方禹辰对我不利,他们也能及时出现救我。”
林煜琛颔首答道:“是,小姐。我也会一直跟随着保护您。”
薛瑾瑜听后这才放下心来,疼惜不舍地将她搂入怀中,心疼道:“芸梦,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不要这么累,可你刚一下船就要费心费力地去处理各种人和事。真想代你去受这样的辛苦。”
沈芸梦轻轻地靠在他怀中,感受到他的温暖和心跳,那种久违的被爱护、被珍藏的感觉,让她心笙荡漾,“这就是我的选择。这条路上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但有些事情,必须我自己去面对。”
这些话听在林煜琛的耳中,都不禁觉得心疼。若沈芸梦只是礼部尚书千金,或是小家碧玉,这个年纪早已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了。
可她的身世让她注定不是平凡女子,在出生起便父母双亡,在本该安稳无忧的岁月中,历经众叛亲离。想要生存下去,一切都要靠自己。她也不负众望,用她单薄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如此沉重的家国使命。
此时此刻,林煜琛也想像薛瑾瑜那样,将她搂在怀中疼惜安慰。但他此刻只能垂首立在他们身边,感受他们之间的深情隽永。
与林煜琛并肩而立,只有一步之遥的墨竹,正静静地打量着他,林煜琛却丝毫未发觉。甲板上的风轻拂着她鬓角的碎发,时不时地扑闪在她的眼前,遮蔽住墨竹饱含眷恋的目光。
林煜琛虽然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但墨竹还是从他无意中握紧的拳头上,明白了他此刻内心的挣扎痛苦。想必林煜琛看到沈芸梦和薛瑾瑜在一起,就如同自己看到他和沈芸梦在一起时一样的痛苦。
良久,墨竹再也忍耐不下去,平复下情绪沉稳地提醒道:“小姐,我们快要靠岸了。”
沈芸梦闻之这才回过神来,渐渐与薛瑾瑜分开,又与他耳语几句,才转过身去。她暗暗擦去面上的薄泪,做了几个深呼吸,抬首从容宁和地望向逐渐靠近的码头,为踏上赵国这片绿意覆盖的国土,做好了准备。
179。邀请()
随着一声高远悠扬的号角声响起,两条大船停泊在了港口之畔。船尾搭出一条木板梯,林煜琛先行下船来到码头。随后薛瑾瑜将沈芸梦横抱而起,在林煜琛的接应下,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走下了大船。
清晨的码头一片忙碌喧闹。纤夫们喊着号子,背着纤绳齐心协力向岸边拉。码头上的搬运工们在每条船间穿梭,帮忙将货物从船上搬下码头,再与船长为工钱讨价还价。
早起出海打鱼的渔民们载着丰厚的海产回来,品质好的立刻装箱装载满一辆辆货车。品质稍差的就立时在码头附近的海产市场售卖,吆喝叫卖生不绝。
伴着嗒嗒的马蹄声,各种各样的货物沿着码头外的道路,被运送到相邻的各个州城。整个码头呈现出一片生机与活力。
这里似乎刚下过雨,青石板上还留有斑驳的水渍,天空也仿佛被洗刷过一般明净澄碧。空气中是一股泥土清香,又夹杂着大海的咸腥味道,闻来沁人心脾。
就在码头附近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中,停着一架藏青色的油布马车,车门与车窗处却是上好的檀木雕刻而成的竹纹图,细看之下更是价值不菲。
将将下了船,沈芸梦便娇声对薛瑾瑜道:“瑾瑜,你将我放下来吧,我想自己走出码头。几日不走路我的腿脚都要僵硬了。”
薛瑾瑜宠溺地笑着将她放了下来,“好吧,你走得小心些,若是觉得累了就告诉我。”
沈芸梦乖顺地点头,在墨竹的搀扶下缓缓向码头外走去。可还没等她走出码头,便有一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