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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
    我说到这里,分明看见东光公主眼神慌乱,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换了个随意的坐姿,稍稍歪向她,握住她手腕:“阿姮姐姐,你与姐夫成亲已六载,为何至今没有子嗣?”
    她嘴角微动,似有难言之隐。
    我压低声音,近乎蛊惑:“刑岳为太尉长孙,其父早逝,太尉和太皇太后虽嘴上不说,实际上都已等得心焦。现下任谁怀有刑岳的孩子,慈寿宫都会给出一个名分!三姐同朕一样,都是宫里长大的孩子,当知子嗣与名分,足以让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一步登天!”
    东光公主“呵”的一声,豁然起身,彷徨四顾。
    堂上服侍众人见状,以为出现纰漏,尽皆跪地俯伏。
    我一边挥退众人,一边扯扯长公主的衣角,示意她依旧坐下。
    东光公主脸色苍白,略显慌乱。
    她坐在我对面,正色道:“皇上可是听说了什么?”
    “那倒没有,朕所说不过是防微杜渐,有些事不可不防,阿姮姐姐!——更何况,朕又不是要将曲娘推向火海!”我晃动觞中的玉石色酒浆,很是惬意。
    “这”东光公主迟疑不决,“要不等将军回来,我问过将军再行遣送?”
    我一口酒呛出,咳得声嘶力竭:“三姐以为刑岳会答应么?”
    若被刑岳拒绝,那可就不是自讨没趣那么简单了!
    东光公主苦笑两声,同样为适才所言感到不可思议。
    我不催促,只顾饮酒,因为我笃定三姐最终会允诺我带走曲娘。美女入室,众女嫉之。正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皇上当真要将曲娘送还康国王子?”
    当我微带醺意之时,就听东光公主迟疑问道。
    “难道朕会据为己有?”我翻了个白眼,“三姐放心,曲娘虽说已忘却旧情,可那是因为旧情不得相见的缘故。死灰尚可复燃,人但凡还有一丝气息在,心就难死。这旧情同样也可复燃!”
    东光公主点头道:“但愿如皇上所言,皇上可将曲娘带走。”
    “多谢三姐”,我拱拱手,“今晚宵禁前,朕会遣人来接曲娘至燕然馆,同王子会面。”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我只恨不能亲自参与其中。
    目的已达成,我连饮三觞美酒,为东光公主祝寿,而后起身告辞。
    公主婉言留客,我则连声谢过叨扰,一路行至府门外。
    “今日多谢长公主盛情款待,珍肴美酒,朕心甚慰,明日姐夫回府,请三姐转告朕的谢意。”我依礼道谢,登车离去。
    骠骁将军府所处的开化坊,紧依朱雀大街,坊中多高门府邸。因今日圣驾临幸,坊中街道巷曲寂然无人。
    天子车辇卤簿不知何故在十字街角略停了停,在听见天子安车里剑鞘敲击曲壁的声音响起后,仪驾继续前行。
    我站在街角大柳树后,望着车顶摇摇晃动的鸾羽渐行渐远,高声道:“贺隼何在?”
    贺隼自井亭一侧闪身而出,直趋我前:“臣”
    “贺兄,这是在外面,不必讲君臣之礼,你可唤我一声石公子。”
    “是,公子。”贺隼虽听我如此说,依旧不敢逾矩,“昨日臣、在下得汤饼阿翁知会,今晨坊门开启时便在此等候公子!”
    我略一点头:“辛苦贺兄了,只是一会儿见了康国王子,贺兄切不可暴露我的身份。”
    “是,请公子放心,在下明白。”
    自开化坊出来,寻坊门处等待的赁驴人赁了四匹驴子,穿过朱雀大街,摇摇摆摆行至西市。
    汤圆自去找西市的赁驴人还驴清银,我则站在康国食肆外,忧虑于今日能否碰上王子。
    站在门外的店伙一眼就认出了我,忙跨出食肆,抚胸行礼:“石郎君今日可算是来了!公子并胡大郎这几日几乎转遍了东西两市,找寻郎君!”
    我回身看一眼贺隼,他对我轻轻点头,我立时明白胡大郎和康仇为何寻我,只因“今上”欲借康国三样镇国之宝一观。
    我掩住笑,问道:“康仇公子可在食肆内?”
    店伙摇头,又抬头看一眼日头:“这时辰,公子也该到了”
    他东西顾盼,突然一指前方:“郎君快看,公子向这边行来了!”
第96章 痛饮() 
我随店伙的指点望过去,果见康仇骑马行来。
    他的头发如墨色藤蔓,卷曲披散于油黑漆亮的玄狐裘上,加之骑在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的黑色高马之上,此时街市上虽人流密集,他却如鹤立鸡群一般,卓然风姿。
    这是天生王者的气质,不会因境遇而受损分毫。
    我看得心生敬佩,于是向他招手:“仇弟,我在这边!”
    康仇循声看向我,便就马上仰天大笑,高喊一声“石兄”,挥鞭打马!
    贺隼在我身边小声说道:“公子,东西二市严禁打马。”东市西市商旅云集、货物堆积如山,市署为恐误伤行人而禁止打马疾行。
    “仇弟当心别伤及路人!”我出言提醒,而后笑顾贺隼道,“随他!”
    我很喜欢这位康国王子,因为在他身上,我能找到被我刻意遗失的影子。
    说话间康仇已到近前,侧身一跃而下:“连日少见石兄,康仇有一事欲求石兄却羞于启齿。”
    我看一眼身旁的贺隼:“仇弟勿忧,我已听贺郎中提及此事,故此特地带来水晶盘、琥珀瓶并锁子甲,原物奉还仇弟。”
    康仇这时才认出一身便袍的贺隼,疑惑地皱起了眉:“贺郎中?”
    “正是下官,殿下。”此一语之后,仇弟便不能在我面前隐藏身份。这也正是我今日带贺隼出来见他的原因。
    康仇狐疑的目光自贺隼处移至我脸上:“石兄怎会认得贺郎中?”贺隼不便回答,只把眼望向我。
    我看着康仇的蓝眼珠,泰然说道:“我与贺兄也算得上世交了,我家历代经商,怎么可能朝中无人?”
    康仇恍然大悟,无论是将藩国贡物委托商贾叫卖,还是内地行商往来互市,都少不得礼部主客司和鸿胪寺官员的支持。
    店伙适时请我们到食肆二楼宽坐饮酒。
    我这时候才想起找寻胡大郎:“今日为何不见胡兄?”——康礼王子入燕然馆第二日,贺隼便向我报说,胡虾蟆并未与他同入馆舍。
    康仇将马鞭扔给店伙,也不甚在意道:“今日胡大哥被请去相马,明日方回。”
    店伙依旧将我们一行让至临轩大席,康仇请我坐于上首位置,我摇头,袖手立于一侧。
    “这个位置,还是请王子殿下来坐罢。”我略欠了欠身子道。
    康仇黝黑脸色不由一红,他看向贺隼,情知身份已被贺隼道破。
    “你为兄,我为弟,这个位置自然该你坐!”他情急之下,西域腔调已极重。
    我起了玩心:“殿下此言差矣。殿下是未来的康国王,石某身为黎庶布衣,怎可僭越王族?”
    话音刚落,我就见贺隼的三绺髭须猛然抖动了几抖。
    我正要逗耍贺隼,突然一股大力,将我按坐在上首席上。
    “石兄再唤一声‘殿下’,就是看不起康仇!”
    我摸了摸鼻子,抬头看向怒气冲冲坐在对面的康仇,看来当真被招惹急了。康仇吩咐店伙,照旧是几十坛美酒,并珍馐美馔铺排罗列。
    他自拍开一坛西域的蒲桃酒,半跪起身:“石兄,康仇上回也曾言道,身负血海深仇,不得将真名姓身份告知石兄。既是今日兄长知道了,小弟便喝尽这坛酒,以为赔罪!”
    我眼看他将一坛酒仰脖饮尽,并不加劝阻。
    康仇深吸一口气,将空酒坛底亮给我。
    “壮哉!”我赞叹一声,顺手捞起一坛蒲州的桑落酒——此酒劲道十足,寻常人半坛便可醉的人事不省。
    我学着他的样子,豪气地拍开封泥:“如此,为兄也饮尽这坛酒,你我只讲兄弟情分,家世、身份都是烟尘!”
    贺隼跪直上身,嗫嚅两下,想劝却又不敢劝。
    我从未这般喝过酒,冰凉的酒液迅速划过喉咙,才及泛起酒热又随即被源源不断的冷酒浇熄下去。直待喝得涓滴不剩,放下酒坛,我始觉全身有如浴火。这才是饮酒的真痛快!
    康仇朗声大笑:“好!”胡人店伙也随声喝彩,一时间我被众人瞩目,这种快感,比在朝堂上接受百官朝拜,还要来得实在!
    康仇本欲再饮,却被我拦阻:“仇弟今日不可饮醉。”
    “为何?”
    我转动眼珠,因为你要迎娶的女子今晚将在燕然馆与你相会!可惜这话我不能说出。
    我故意转移话题道:“仇弟所肩负的血海深仇,我已听贺兄述说,不知仇弟何时可复国?”
    “可恨!”康仇莫名其妙咒骂一声,咕嘟嘟猛灌几口酒。
    我不免问他:“可恨什么?”
    康仇眼中迸射出恨意:“刑太尉古道热肠、快意恩仇,慨然允诺康仇杀敌复国,只可恨那儿皇帝”
    “殿下慎言!”贺隼再也听不下去,忙不迭出声阻止。
    我初时还没将“儿皇帝”与我联系在一起,及至见胆战心惊的表情,我方后知后觉:“你是说当今天子?仇弟错了,夏帝正值弱冠之年,比你还年长两岁,怎能称之为‘儿皇帝’?”
    “石兄有所不知。这夏帝长在深宫之中,诸事倚靠太尉家族,目光短浅,不肯助我出兵剿逆,只知一味索要我镇国之宝,他懂得什么家国大业?虽年长,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乳臭未干的无知孩童!”
    我:“”
    贺隼已开始擦汗了。看来刑太尉,在这位王子面前,没少说我的坏话。
    我静默半晌,而后抚掌大笑:“仇弟骂的好!既然夏帝贪吝鄙薄,那仇弟不妨越性将那三样镇国宝物送予夏帝。”
    “不行!三样宝物已归石兄所有。”
    我淡然一笑:“不过身外之物罢了!兄身为商贾之辈,帮不得贤弟复国大业,也只得以此聊表寸心。”
    说话间我拎起一坛酒:“我以这坛酒,祝仇弟早日复国!”
    贺隼失声:“陛”
    我倏然扫他一眼,掩息怒意,却锐不可当。贺隼立时噤若寒蝉。
    康仇疑惑地看向我,我拍开封泥,徐徐一笑:“为兄单名一个璧字。”
    “石壁?”康仇挑眉,“原来兄长尊名石壁。”
    我应一声,轻飘飘瞥过满头大汗的贺隼,仰喉痛饮。
    康仇也持一坛酒,几乎与我同时饮尽。
    “痛快!你、我,还有胡大哥三人结交,兄弟情义,可我二人却是不及石兄磊落,不惮以真面目示人!”
    我正色道:“仇弟难道忘了适才所言?兄弟相交贵在情义,家世身份俱归烟尘。”
第97章 宿醉() 
我劝阻康仇没喝到烂醉如泥的程度,让他保持三分清醒回了燕然馆。
    我醺醺然回到紫宸宫,酒不醉人,我是因我那百年难得一发的好心、成就一桩美事而陶醉。
    霜橙急迎出,见我身上依旧穿着出宫时她为我备下的半新的鹤氅裘,含笑道:“主君总算是没将这身氅衣也送出去!”
    汤饼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我,小声道:“玄狐氅送了王子殿下,雪雀氅送了贺郎中,主君今日出宫又恰好见的只有这两人,阿姐说,主君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