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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的考题,由苏将军和军方的几位将军临时更改。”那军官先说了这么一句。
堂下的考生一时错愕,继而面面相觑,有的小声说起话来,有的更是去看那临窗的身影,毕竟,现在他们基本都知道这穿着并不甚华美的青年,便是苏将军之子。
他们隐隐怀疑的,是此番考题对方是否知情。
苏澈微微皱眉,像这种临场换题的事情,以往可没有发生过,这是武举的内试,比不得科举那么重要,所以从前都不甚得到重视。
前桌拿人转过身来,低声道:“苏公子,此事,你之前可曾知悉?”
他这么一问,离得近的几人自然是竖起了耳朵,悄悄看了过来。
哪怕此番考题是有军方数位将军参与,可既然有苏定远在,那依着他的份量,基本上这题便是他所出的。
这句话的意思苏澈自然能听明白,若是此前知悉,那自然能作出与出题人心思相近的破题答案。而既然出题的是苏定远,那身为其子,难保不会提前知道。
“不知。”苏澈摇头。
他的回答,别人当然是半信半疑,还有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觉得此次武举对他们不公平。
考生之间开始窃窃私语,有些喧哗。
“肃静!”考官这时晃了晃手上的考卷,说道:“先前的话,是苏将军让我等必要说明的。然后,新题并非必选,如若有人不想答新题,依旧可以选择此前的考卷。”
堂中一静,这番话不难理解,只是他们不懂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两份考题,无论选哪道都可以,没有区别。”考官道:“现在,选从前考题的,举手。”
考生之间先是犹豫,接着陆陆续续有人举手。
苏澈没举手,他看了眼,考场之中四十人,此时没举手的只有寥寥几个而已。
而有的,在看到他未举手后,竟将举起的手放下了。
岂料,那堂首的考官直接指过来,道:“右列七排,中列六排,中列七排,你们失去考试资格,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惊雷,堂中登时一静,接着便是那三人有些压抑着愤懑的声音。
“这是为何?”
“凭什么取消我内试的资格?”
其余考生难免幸灾乐祸,有的虽然好奇,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那考官冷冷一笑,道:“武举,是为军中选拔良才,方才便是选择,在军中,你所面临的选择很多,当上了沙场,你的一个选择不只关乎自己的性命,还有你身边的袍泽。若你日后为将,统帅三军,你的选择便关乎千千万万人的生死。”
堂中的人一愣,而有的若有所思,听明白了的人便将原本举起的手举得更高了些。
这其实只是一件小事,却成了内试之前的淘汰。
“你们觉得这是小事,可如此反复之人,何来资格入我大梁军中!”那考官说完,便开始分发考卷。
另一个则带着那三名难免丧气却不服气的考生朝外走。
苏澈注意到,那三人在离开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自己几眼,那眼神,就好像是自己把他们赶走的一样。
这让他心中不喜,这件事跟他有关吗?
他觉得自己在今天武举的比试里没学到什么,但在武举的其他方面,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苏澈瞟了眼旁边那人的考卷,不算大的纸上只有顶部有一行墨字,其余的便是大片的留白。这便是此前的考题,他没多看。
接着,等考卷发放完毕,那考官便道:“下面,是本次武举的新题,你们听好。”
此话一出,不只是苏澈等选择答题的人,就连那些已经有了考卷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认真听着。
一派安静里,只听到那考官沉声开口,“若在明日,北燕精骑攻破我大梁北地防线,你们会如何自处,有何策献于朝廷?若在明日,后周大军临境,你们又会怎么做?”
堂中登时一片轰然。
“肃静!”那军官脸色如常,只是拍了拍桌案,淡淡道:“你们都知道考场的规矩,而这便是新题,现在,各自作答。”
没有人再说话,甚至是眼神的传递,因为这样都会被视为作弊处理。
而武举的内试与科举最大的不同,便是在破题的时间上,他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后,无论作答多少,便要被收上考卷,然后离场。
两名考官一个站在上首,目光四视,一个来回巡考,气场逼人。
苏澈提笔,又放下,狼毫蘸在墨里,久久没有拿出来。
他看着空白的宣纸,良久不知该如何下笔。
第17章 曾经的答复
此前,有人问苏澈是否知晓此次的考题,他回答说不知,那是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苏定远临时更改考题的事情,更无从想起。
可现在,当他得知题目是什么的时候,他心里难掩复杂。
这考题,苏澈知道,而且,从小到他,苏定远不知问了他、苏清、周子衿三人多少次。
这可以说是家中的趣事,当将军的父亲问子女有关战事的考校,实际上像是玩乐一样,彼时谁都没有当真。
可当渐渐大了,苏定远依旧每年都会问一次的时候,他们三人的回答便郑重许多,同样,考虑的时间也会越来越久。
就如同所面对的是一个同样成长的对手那样,你需要深思熟虑,才能回答出来。
而苏定远从不说对与错,正确与否,他只是听,然后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苏定远问这个问题,应该是在一年前,在自己一剑将他手上所拎的玄甲洞穿的时候,他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苏澈想着,当时的周子衿抱剑倚在廊柱下,苏清在逗苏晴朗。
那个时候,他们的回答,是什么样的?
苏清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就算火烧到京城,那大梁还有其他地方肯定未受战火侵袭,最不济,他还可以跑到北燕和后周境内嘛。
他的回答跟以往数年都不一样,虽然都是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可苏澈能感受到那种凝重,以及其中的无奈。
苏清说他又不懂武功,就算是上战场也是送人头,而且很可能会因为自己身份,而成为军方的掣肘,届时也会成为大梁的笑柄。还不如直接一走了之,各自清闲。
苏定远只是问了句,他能走,可在战乱之时,他如何带自己的家人一起走呢?没有了将军府的护佑,他如何能保证今后还能安稳生活,而就算有护卫随行,可当没了苏家的人,你苏清不懂武功,身怀钱财,那护卫还能忠心吗?
苏清讷讷没说话,只是抱着苏晴朗走了。
周子衿说:不管战事打到哪,她都会保存有用之身,直到杀死燕康。
燕康,北燕上将军,也即是周父生前刺杀之人。只不过周父失败,反被对方将脑袋割了,尸体暴晒七日,后苏定远以三千战俘换之。
周子衿的回答,从小时便没有变过,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如此,从来如此,变的,只是每每回答时,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好像这个选择很难,不是难以抉择,而是将它完成。
她总是斟酌之后开口。
苏定远未对她说过什么,只是勉励她好好学剑。
是学剑,而不是练剑。
他是周父的结拜兄弟,只有他知道周父有多强,而同样,也只有他才知道燕康的武功有多强,刺杀他会有多难。
苏澈的回答呢?
他似乎总有选择,可实际上不离战与不战。不战,不是逃避,而是避其锋芒,以待来日。
但可能吗?
大军压境,你要如何躲避?
这是苏定远的话,也是唯一一次据苏澈的答案而给予的回应。
苏澈上一次说的,是战,拼死也要一战。
苏定远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武功有长进了,所以嘴唇一碰如此轻易。
苏澈说不是,他想了很久,自学剑后,他便如此,并非宁折不弯,而是在大是大非上,唯有舍身取义,不惜命一战。
他是将军府的少将军,护国柱石之子,若他死战,那大梁千万人何不起家国将破之愤慨,共赴从容?
苏澈说的激昂,心中激荡,恨不能上阵杀敌,马革裹尸,见大梁军队横扫六合。
但换来的,是苏定远平静的一眼,以及淡淡的一句话。
“澈儿最近有些骄纵,衿儿,你好好练练他。”
当日,苏澈累的趴在校场上起不来,然后也不吃晚饭,灰头土脸却倔强地去书房找苏定远问个明白。
但他没见到自家父亲,是周子衿给了他一碗米饭,还有一句话。
“你与父亲若战死沙场,大梁军队可能会因悲痛和仇恨而军心高涨,但必败;大梁百姓只会愤慨一时,然后惊慌流亡。”
苏澈说她小看了大梁民心,周子衿却说他高估了大梁百姓。
“时会有慷慨赴义之人,却不是人皆深明大义,皇位谁来坐,与他们无关,他们想得,只是如何苟活,保全自身。”
苏澈因气而差点摔了那碗米饭,可后来还是吃了。
那碗米饭挺香的。
被外面的风一吹,苏澈晃了晃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怎么还想到了那碗米饭上了。
时间应该没剩多少了,四下皆是笔锋与纸接触的唰唰声,哪怕堂中有些暗,苏澈仍能看清一些人脸上的愤慨,以及对方的心境。
看样子,这回的考题有些不一样,而与自己这般作答新题的,似乎也在为家国考虑。
是啊,真到了大军压境的那个时候,你还能去思量些什么呢?
一碗米饭吗?
苏澈心中一笑,将有些凝墨的笔蘸了蘸,提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中规中矩的字。
「唯战而已」。
写毕,他看着仍有大块的留白,将笔搁了,静静等着收卷。
不乏有人一直等着落笔,可一看他只是写了几个字便搁笔的样子,顿时摸不准了。
这是什么意思?
而就连那一直隐秘注意他的考官,都是一愣,不由锁眉。
其中,那巡场的军官装作漫不经心地朝这边走来,大概是想看看他写的是什么。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三通鼓声。
那军官脚步一顿。
“时间到,停笔,合卷。”
原本的写字声一停,接着便是将试卷折放,一直站在门口的军卒便走了进来,从左列开始收卷。
那考官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没有看到苏澈的作答。
等考卷收完,那收卷的军卒离开,这两名考官才说了声离场。
一群人尽是松了口气,起身朝外走。
有的小声讨论方才是如何破题的,有的则暗自皱眉,而有的更是一副自信模样,走起来都轻飘。
这便是武举的内试。
苏澈握着手里有些凉的长剑,跟在人群之后,就算是有人有心与他搭话,可一见他如此,再加上早就收了卷,也就无意再多言了。
外面,吹过轻轻晚风,酒香菜香里,满是烟火气。
第18章 人面桃花
苏澈出校场后,还特意等了等,可他没有看到苏定远。
然后,在苏大强赶马车过来后,他便直接上去了。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车上竟然还坐着自家大哥苏清。
“哥怎么也过来了?”苏澈问道。
“你考武举这么大的事,自然该出去庆祝一番。”苏清理所当然道:“我在燕来楼定了酒席,咱们直接过去。”
“就咱们?”
“这哪能,肯定是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