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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有些羞恼,“谁当真了。”
他很少有失去淡定的时候,往常都是一副从容的模样,少有什么能惊动。
可这个下午,他屡屡受制,在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面前,他永远无法保持那份平静。
就好像,好像是脱缰的马,不由地便开始撒欢儿。
但苏澈知道不是,非要说的话,大概便是一种轻松吧。
他的背负从来没有脱离,而平日里所保持的姿态,已经成为了习惯。
难得有人能让他哑口无言。
“是不是觉得,此时美人美酒,颇为赏心悦目?”乔芷薇有几分醉眼惺忪之态。
苏澈失笑,倒了酒水来喝。
乔芷薇摇头,“你还真是个闷葫芦,困在条条框框里,累不累啊,真无趣。”
苏澈只当她是喝醉了。
可依乔芷薇的修为,不过两壶酒,如何能醉?
天色渐渐晚了下去。
乔芷薇趴在酒桌上睡着了,一副恬静的模样,让苏澈心里想知道的佳人美女是否也打鼾这一问题有了答案。
应该是不会打鼾的。
旁边地上的两个人已经被处理了,而现场也被店小二打扫干净,是苏澈让他通知的官府来人。而官府来人后,一见苏澈和乔芷薇的身份,话也不说,带了尸体便走,连简单的问询都无。
乔芷薇说的没错,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仍是没人报官。
店里也没有客人来,店掌柜哭丧着脸,却又不太敢表现出来,就在柜台后边翻看着账本,也不做出声响。
苏澈看着熟睡的乔芷薇,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这么放心自己。
两人在今天以前从未见过,他很确信这一点。可现在,在外城的此地,对方竟然在自己这个陌生人面前,就这么睡着了。
换做是谁,谁能相信?
这不是没心没肺,是有些傻了。
可乔芷薇显然不傻,苏澈无声笑笑,静静看着她。
她的睫毛很长,五官精致,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脸上也不见什么脂粉,耳朵上还有细微的绒毛。
在这个安静时候,对方所呈现出来的没有活泼时的那种魅惑,可依然如同一个果子一般,让人有想采摘的冲动。
苏澈定了定心神,觉得这么看一个人太失礼了,而且还是一个女子。
他朝外看了眼天色,估摸着离内试也近了,等过了这一场,三日后便要放榜,择选出三十人,拔头筹者点为武解元。
再就是半月后的殿试,苏澈想着,收回目光,在所有参加武举的人里,或许,只有眼前之人才能充当自己的对手。
不是对他人的小觑,而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和对乔芷薇的看重。
杀伐果断,很难做到,可在对方身上,苏澈看到的是一颗冰冷而坚定的心,哪怕对方的外貌看起来跟这丝毫沾不上边。
但是,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苏澈觉得苏定远与自己说过的这句话,简直是看人尤其是看女人的至理名言。
幸好子衿姐不会,哪怕她也很漂亮,苏澈心里笑了笑。
然后,他就听得眼前人揶揄道:“你在偷着傻乐什么?”
第15章 非念
“谁傻乐了?”苏澈自然否认。
“走吧。”乔芷薇起身,揉了揉脖颈,“内试快开始了。”
苏澈点点头,便同样起身往外走。
“哎。”乔芷薇唤他一声,语气里还有些疑惑。
苏澈回头,“怎么了?”
“酒钱啊。”乔芷薇无语道:“你该不会是要喝霸王酒?”
苏澈愣了,“不是你请我来喝酒的吗?”
乔芷薇瞪大了眼睛,“我请你喝酒,难道就一定要我来付账吗?”
苏澈张了张嘴,难道不是吗?
“本姑娘出门从来不带银钱。”乔芷薇扬了扬下巴,便背着手往外走去。
“可我出门,也不带银子啊。”苏澈下意识道。
乔芷薇脚步一顿,有些不信,“你将军府还缺银子?”
“我,我没带银子的习惯,一般都是大强带的。”苏澈说道:“大强是我的护卫。”
乔芷薇抚了抚额,看向那掌柜,“我俩都没带银子,你说,怎么办?”
那掌柜脸带谄笑,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就当小的请两位喝酒。”
乔芷薇点点头,“不错,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那下次还来你这吃酒。”
掌柜脸色一僵,但还是强笑着点头。
苏澈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解下了腰上的佩玉。
“怎么,你还想典当给他?”乔芷薇眼明手快,一把将这红绳玉佩夺了过去。
“哎,”苏澈下意识想拿回来,但又收了手,“我是先放在这,等一会儿差人来把酒钱付了。”
“左右不过几钱银子,啧啧,你这玉佩可是上好的质地啊,将军府这么有钱吗?”乔芷薇拿袖袍擦了擦手里的玉佩,然后把玩着。
苏澈说道:“我也不知道,都是素月给我的。”
“素月是谁?”乔芷薇挑了挑眉。
“府上主事的大丫鬟。”苏澈道。
乔芷薇似笑非笑道:“一个大丫鬟,她得攒几年的银子才能买这玉佩?”
苏澈一怔,“什么意思?”
“拿了府上的银子来给心上人买东西喽。”乔芷薇随口道。
苏澈皱眉,“你别乱说!”
他探手,将玉佩抓了过来。
乔芷薇只觉手上一松,哪怕之前她已有所动作,可手上的玉佩依旧被对方拿了回去。
她眯了眯眼,没说话。
苏澈却是将玉佩认真系好,然后看向那掌柜,“你应该也听到我是何身份,银子不会少你的,晚些时候,我会差人送来。”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乔芷薇鼻子一皱,追了出去。
“怎么,生气了?”乔芷薇背着手,跟在苏澈的一旁。
“没有。”苏澈应了声。
“我看你就是生气了。”乔芷薇嘟囔道:“我不该说你那丫鬟,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心上人”
“你还说?”苏澈看她一眼。
乔芷薇捂了捂嘴,带着狡黠的眼睛里闪着光,“那你为何这么在意她?”
“家人,我都在意。”苏澈道。
“家人?”乔芷薇娥眉微皱,语气里似有好笑,似有复杂,“家人。”
她也不说话了。
校场就在眼前,两人进去后,便往内试所在的大堂而去,他们要在那里抽签,然后区分考场。
有人见到他们两人同行而来,自是惊讶非常。
而苏澈也注意到,此地的人相较先前少了些。
“有的人被军方拉拢走了。”边上,有人过来,如在解惑。
苏澈没看他。
“乔姑娘。”尹莲童见此,看向乔芷薇,“两年前云州试练得见乔姑娘英姿,别来无恙。”
乔芷薇的态度不冷不热,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云州试练,是这些江湖后辈的一次考校,而身为江湖人,考校的自然不是什么琴棋书画,写字作文,而是杀人除恶。
尹莲童道:“不若我为乔姑娘引荐几人认识?”
乔芷薇淡淡一笑,看向了一个方位,那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宇文晟同和手拿折扇的万花楼。
她眼里的厌恶明显,道:“对于你的狐朋狗友,我没兴趣认识。”
尹莲童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早前的时候我见他们手底下有几条狗。”乔芷薇轻笑,脸色却冷,“你现在,怎么也成了狗?”
尹莲童脸色沉下去,眼中涌上怒意。
“想做什么就明刀明枪地来,小人行径只徒惹可笑。”乔芷薇淡淡道。
苏澈在一旁听了也很是惊讶,要知道,之前在射科考校的时候,她面对尹莲童等人却并不是这么强硬的态度,但现在竟然丝毫不留情面的样子。
尹莲童冷冷剐了苏澈一眼,转身便走。
边上,有听到的考生则是缩了缩脑袋,远离几分。
苏澈微微皱眉,难道这穿狐裘的小子,又把无名火算在了自己身上不成?
“聒噪地真烦人。”乔芷薇撇了撇嘴,不屑道。
苏澈眼眸略深,看了她一眼后移开移开视线。
“尹家这次入京,是傍上了万贵妃的船。”乔芷薇瞥他一眼,然后道:“外界传言说,万贵妃已有身孕,可能会诞下龙子。”
当今陛下少年时即位,彼时已过三国战乱,正是四海承平之时,如今还不足而立之年。
可似乎是身有隐疾,也可能是天命难违,哪怕每年宫里都会选秀,梁帝膝下却只有公主两人,再无子嗣。而这两位公主,还是已故的皇后所出。
苏澈没应声,妄议国事尚且不能,更逞论是宫闱秘辛。
万贵妃有孕之事他并未听到风声,身在将军府,哪怕他不去刻意打听,府中的下人嘴里也会露出些什么就跟在朝为官的大人们有自己的圈子一样,京城各个府上的下人难免也会遇到一起,而也就有他们的圈子,一些小道消息,可能比江湖上的风媒更为灵通。
只不过,这些消息多是些后院之事,嚼舌根子罢了。
在苏府,无论是素月还是管家苏福对这种事都管的很严,但肯定还是有一点点风声流露的,尤其是像宫里的这种事情。
谁让万贵妃如今得宠,如日中天呢,有关她的事情,总是像长了翅膀一样。
见苏澈没说话,乔芷薇也不再开口。
她方才那话半真半假,未尝没有试探之意。
可身边这小子,就像是个榆木疙瘩,不是不开窍,而是封得太紧。
换句话讲,就是太过谨慎,明明是不谙世事的样子,哪怕有些言行看起来显得呆笨不会处世,但的确是小心地过分。
不是有人教,倒像是真的性格如此。
第16章 新题
考场不大,前后两名考官,一张张小桌左右相隔一米,上有笔墨和一张空白的宣纸,除此外别无他物。
考生随意入座,有的忐忑不安,有的自信,有的满不在乎。
武举的内试是破题,通常来讲都是关于军方行军打仗,或是有关三国战事的案例分析,不算难。
临窗的位置,苏澈如有所感,朝外看去,看到了外面脸色阴沉的主考官魏旸胥。对方在不远处来回走动,像是在等人,看起来很是焦躁。
他拿起笔,一边看着,一边等着考题的发放。
堂中的考生也都安静等着,大气也不敢出。
不多时,苏澈看到窗外有军卒从远处匆匆而来,跟魏旸胥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后者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不解气似的来回走了几步,一拳打在了廊柱上。
苏澈如外面驻守的那些军卒一样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没看到的样子。
而眼角的余光,依稀看到魏旸胥气冲冲地朝原本抽签的大堂走去了。
不只是考生在等待,连那两名考官都不太耐烦的样子。
毕竟,此时已渐黄昏,房中已有晦暗,按时辰来说,早就到了要开考的时候。可现在,连考题他们都未见到。
过了有一会儿,就在堂中渐有低声的时候,门外走来军卒,手里拿了一摞纸,也即是考卷。
堂下的考生都眼巴巴地看着,而那堂首的考官也走了过去,可对方没立即把考卷给他,反而示意他凑近,低声说了些什么。
说完,他才把考卷递过去,走了。
那两名考官皱着眉,相视一眼,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听命行事。
“本次的考题,由苏将军和军方的几位将军临时更改。”那军官先说了这么一句。
堂下的考生一时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