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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廷琛嫉妒,“苏小酒,我也怕辣,给我也涮涮。”
苏酒没好气,“我倒是想把你放到秦淮河里涮涮。”
“我不管,我也要吃涮过的水煮鱼。”
“自己动手!”
“腿疼……”
苏酒简直拿他没办法!
她实在不想搭理他,就只低头吃菜。
赵慎想了想,礼貌地为萧廷琛涮了一片鱼,夹到他盘子里,“给。”
态度无比真诚,神情十分善良。
萧廷琛盯着鱼片默默无言。
这次的对手太擅长伪装了,太强大了!
谢容景向他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问侍女要了几坛酒,不由分说地为赵慎满上,“来来来,是男人就该喝酒吃肉!今儿小爷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海棠馆最烈的酒,他就不信灌不醉赵慎!
这衣冠禽兽喝醉了必定失态,叫他酒后吐真言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要让小酒亲耳听见,这禽兽对她抱着怎样龌龊的心思!
赵慎第一次喝酒。
他嗅了嗅酒液,赞道:“果然醇厚清香,我一定要仔细品尝。”
谢容景跟他喝了足足五坛酒!
没把赵慎灌醉,倒是把自己喝得七荤八素,仰头栽倒在地,抱住苏酒的腿哭嚎:
“苏小酒啊,我真喜欢你啊!这些酒都是我特意搜罗来的烈酒,寄存在海棠馆,就等着找机会把你灌醉,然后趁机对你为所欲为……呜呜呜,我打算跟你生米煮成熟饭啊!”
苏酒面目扭曲。
她一脚踹开谢容景,还没来得及说话,春花秋月的少年郎,猛然抱住木桶呕吐起来!
苏酒掩住口鼻,弱弱道:“掌柜的,麻烦给我们重新腾个雅间。”
掌柜的擦了把额头冷汗,“那,谢二少他……”
“谢二少?哦,我不认识他。”
苏酒率先离开。
“我也不认识。”
萧廷琛滚着轮椅紧随其后。
赵慎塞了一锭银子给掌柜的,“替他换身干净衣裳,再把他送回谢家。有劳。”
谢容景可怜巴巴的,抱着木桶泪如雨下。
他艰难地朝赵慎伸手,“兄弟,萧廷琛竟然抛弃我!我算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你才是好人,你才是好人啊!”
他手上全是污秽。
赵慎紧忙躲开,皮笑肉不笑,“我只是觉得,你还不配与我们争小苏酒,所以请你率先出局。掌柜的,把他抬走。”
谢容景:“……”
萧廷琛是个狠人。
赵慎是个狼人,因为他比狠还要多一点。
隔壁雅座,苏酒已经没了吃东西的心情。
萧廷琛却兴致颇高,给赵慎夹了满满一碗辣椒,“我妹妹特意请你用膳,你可得全吃了,才算是给她面子。”
赵慎望向苏酒。
清雅如莲的少女,玉手托腮,眉眼沉静宛如从江南仕女图中走出的姑娘。
恰是他喜欢的那类。
他笑意温温,“好。”
赵慎吃辣椒,萧廷琛就吃肉。
他本就生得高大,再加上还在长身体,所以每顿能吃两斤肉!
他把辣椒全挑出来扔赵慎碗里,正要好好享用那盘肉,赵慎忽然捂住嘴剧烈咳嗽。
萧廷琛唇角轻勾。
咳吧,
咳死了才好。
苏酒走到赵慎背后,替他捶了捶后背,“是噎到了还是辣到了?快喝点水。他让你吃辣椒你就吃,赵慎,你是不是傻?”
萧廷琛冷讽,“人家可是为了你才吃辣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苏小酒,人家摆明了是来勾搭——”
“呕!!”
赵慎猛然吐血!
污血喷到菜肴上,血点四溅,连萧廷琛的筷子和脸上都是!
萧廷琛放下筷子,拿绢帕擦脸,“这饭没法儿吃了。病秧子不好好待在府里,非得跑出来瞎捣乱,如今还连累旁人……话说你的病不会传染给我吧?”
苏酒不悦,“萧廷琛,你怎么说话的?”
赵慎脸色格外苍白。
他拉住苏酒的手,声音虚弱:“小苏酒,别怪他,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今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找你玩,平白惹得旁人嫌弃……”
苏酒连忙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都是萧廷琛的错才对!你就是太善良,所以才会被他欺负。走,我领你去旧院里逛逛,外面一些小摊点的东西也很好吃的。”
她推着赵慎离开。
萧廷琛气到炸裂,“苏酒,你有本事迈出雅间试试?”
苏酒推着赵慎,头也没回地下楼了。
萧廷琛咆哮:“苏酒,你有本事迈出海棠馆试试?!”
苏酒推着赵慎,麻溜儿地离开海棠馆。
寒风吹开花窗。
萧廷琛独自坐在轮椅上,觉得自己很凄凉。
掌柜的进来,小心翼翼瞄了眼他的轮椅,“萧公子,我们已经派人把谢公子送回了府,我看您行动不方便,不如我们也送您回府?”
萧廷琛瞥他一眼,起身扛起轮椅,在他惊叹的表情中离开。
他脸色阴沉可怖。
他不管赵慎打什么主意,但苏酒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
苏酒推着赵慎逛了一天。
夕色四起,赵府的侍卫匆匆而来,“公子,夫人喊您回家吃饭。”
赵慎意犹未尽地望向苏酒。
少女笑了笑,“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府了。赵慎,今天和你出来玩,我特别开心。”
她朝赵慎挥挥手,蹦跶着转身离开。
秦淮河面倒映出暖红夕阳,拱桥上赵慎侧脸弧度温柔。
第444章 苏小酒吃醋了
他目送苏酒的背影消失在熙攘长街上,轻声:“小苏酒,今天是我十八年时光里,最开心的一天。”
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侍卫连忙呈上锦帕,“公子,您明知要忌食辛辣,怎么中午还吃辣喝酒?万一有个好歹……夫人说过,宝相塔为您抵消了死劫,您接下来会顺顺利利,长命百岁。但您毕竟才刚出塔,身体仍旧虚弱,岂能这般糟蹋?”
赵慎咳完,望了眼帕子上的血。
“我能推演万物,却推演不出自己的命格。如果上天要亡我,岂是小小一座宝相塔能救得了的?”
一尾大雁从上空掠过,追赶着蜿蜒的秦淮河,一路飞向遥远的河川尽头。
夕阳入海,明月东升。
旧院里华灯初上,依旧繁华。
赵慎喃喃自语:“世间期冀千千万万,可我喜欢的,却永远是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年的婵娟我已见到,明年的婵娟,我是否还能有福气看见?若我死了,我的魂魄又将去往何处?我会化作星辰吗?我还能继续看着小苏酒吗?”
侍卫听不懂他的话。
沉默半晌,他只得重复:“公子,夫人喊您回家吃饭。”
“回吧。”
白衣少年垂下眼帘。
刚进府邸,赵慎老远就闻见一股焦味儿。
他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推着轮椅朝焦味儿奔去,只见满地灰尘,灰尘里还有没烧完的纸人和书页。
他曾爱惜如命、每日擦拭的黄铜法器,被烧得漆黑扭曲、面目全非!
赵慎浑身发抖。
周身温和的气息消失不见,只余下浓浓戾气,“谁干的?!”
“我干的!”
赵夫人步出绣楼,“慎儿,你已经可以在外面自由行走,这些个没用的玩意儿,娘就替你烧了!娘替你重新布置了塔楼,你进去瞧瞧,定会惊喜!”
她笑眯眯的。
赵慎强忍怒意,命人把自己送上塔楼。
推开门,他熟悉的屋子摆满书架。
书架上堆满了经史子集!
这间屋子,他陌生至极!
赵夫人笑吟吟跟进来,“慎儿,这些书全是对你有益的,你多读读,将来总能用到。还有这两排书架,上面的书全是讲述帝王之术的,你能否明白娘的用心?”
赵慎没搭理她。
他驱使轮椅来到窗畔。
琉璃窗上,还贴着那只白纸凤凰。
是小苏酒亲手贴上去的……
指尖爱惜地拂拭过,他喉头滚动,忽然吐血!
血液溅上琉璃窗,把白纸凤凰染成血红。
赵夫人尖叫出声,慌忙上前捧住他的脸,“慎儿!慎儿你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告诉娘,娘替你杀了他们!”
赵慎推开她。
他绝望地看着她,“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你的错。”
“你胡说什么?!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怨娘?!”
赵夫人滔滔不绝地述说起自己这些年的辛苦。
赵慎眼前却渐渐模糊。
他闭了闭眼,彻底晕厥过去。
赵府乱成一锅粥。
一处孤零零的院落里,肌肤呈现出病态苍白的红衣少女倚靠在树下。
她对宝相塔那边的混乱恍若未闻,手捧一块翠绿佩玉细细端详。
佩玉上,赫然镌刻着一个“致”字。
忽有“咕咕”声响起。
一只信鸽落在她肩头,啄了下她的脸蛋。
赵舞阳解开信鸽腿上绑着的书信。
乌云蔽月。
书信被赵舞阳撕成碎片,她的面庞笼在阴影中,“来人。”
……
萧府。
苏酒在降鹤汀换过衣裳,正打算去松寿院陪老太太用晚膳,谷雨突然着急忙慌地过来。
“小姐,公子说他腿疼,劳您过去瞧瞧!”
“腿疼找府医,我能瞧出什么名堂?”
谷雨快要哭了,“可是公子疼得厉害,从海棠馆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床上打滚呢!”
打滚?
苏酒冷笑。
大魔王的谎话越编越顺溜,她倒要过去瞧瞧,看他是怎么个打滚法。
她来到明德院,只见萧廷琛身着寝衣靠坐在榻上,面如金纸,瞧着十分可怜。
李氏赏的红藕坐在榻边,小意温柔地喂他喝药。
瞧着红袖帐暖,好不快活。
苏酒唇畔的弧度冷了几分,“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到晚上就成了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红藕也不起身行礼,笑道:“回五姑娘话,公子在外面奔波半日,所以伤口有些恶化。府医吩咐,须得仔细调理,才能尽快好起来。”
说着,又舀起一勺药,喂到萧廷琛唇畔。
萧廷琛喝下,虚弱地望向苏酒,“妹妹喜欢赵慎?”
苏酒不置可否。
萧廷琛笑了笑,“今儿回府之后,我仔细想了想,从前是我对不起妹妹。这些天我对妹妹穷追猛打,也无法令你回心转意,可见咱们之间,终究是破镜难圆了。”
苏酒负着小手,掩在裙裾下的绣花鞋互相轻蹭,低着脑袋不说话。
萧廷琛继续道:“弱冠之年,已该成家立业。我想通了,这次科考我定会高中,然后步入官场,迎娶娇妻。苏小酒,这才是我该走的路。至于你……”
他顿了顿,凄然,“你永远是我妹妹。”
苏酒抬眸。
少年神情真挚,不似撒谎。
她不自然地避开目光,淡淡“嗯”了声,“你想通就好……我,我该去松寿院了。”
她转身。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萧廷琛又道:“嫡母送来的两位美人甚合我意,我寻思着,今晚便能成了好事。苏小酒,叫嫂子。”
红藕大喜过望,“公子?!”
萧廷琛只是看着苏酒的背影。
他唇畔挂着一抹笑。
既然硬的、软的都不行,那就只能曲线挽救一下他们的爱情。
他不信,苏酒当真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
苏酒背对着他,娇俏的面容上半点笑容也无。
秀丽的远山眉微微蹙起,她平视虚空,努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