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吟月阁乃在主楼顶层的一角,视野颇好,上能望见明月星辉,下能望见整个凤鸣楼的灯景,往远处眺望,还能观赏雒阳的城景和宫城巨大的门楼,可谓饮酒消闲的佳境。
桓瓖颇是豪气,才坐下不久,仆人便鱼贯而入,呈上了许多精致的盘盏,将食案摆得满满当当。我也不客气,每样都夹起来吃,大快朵颐。
“如何,”桓瓖看着我,“元初定然从未带你来过。”
我不答,边吃边道:“公子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这般清静之地,当是无所顾虑了。”
桓瓖拿起酒杯喝一口酒,也不遮掩,道:“今日,你见过大长公主和我伯父了?”
我说:“见过了?”
“大长公主待你可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我讶然。
“我与大长公主不过说了两句话罢了。”我说,“公子怎知她对我好不好?”
桓瓖道:“我自是知晓。你怕是不知,大长公主对我说过,你若是能让元初回去,她可许了你二人婚事。”
我愣了愣,手里的箸正夹着食物,停住。
“她这么说过?”
“正是。”
“为何?”
“还能为何。”桓瓖一脸自得,不紧不慢地将一只酒心梅香糕放入口中,“纵观整个桓氏,真心为你二人之事操心的,还能有谁?”说罢,他看着我,语重心长,“元初离家出走,大长公主和我伯父虽嘴上不说,但日日思念,可谓操碎了心。虎毒不食子,我在他二人面前为你说尽了好话,大长公主才终于点了头。霓生,这天下终会安定,元初也终会回到雒阳来。从前之事都过去了,他到底是桓氏的人,总这般与父母反目下去,对你二人又有甚好处?大长公主既然服了软,你也莫再执拗,跟着元初回桓府去吧。”
这倒是煞费苦心。
我看着他,道:“元初是桓氏的人,这话,你该与元初去说。”
“我说得还少么,元初若肯听,我何必来找你。”桓瓖叹口气,“这世上能说动元初的,也只有你。”
我明白过来。
怪不得他请我来吃这凤鸣楼,原来是个鸿门宴。
看着案上的各色珍馐,我不禁在心底叹口气,可惜了这许多美食。
“公子,”我放下箸,道,“元初为何离开桓氏,你知道么”
“为了自立。”桓瓖说罢,补充道,“说到底,也是负气。”
我说:“负的什么气?”
桓瓖瞥着我,意味深长:“这还用我说?”
“你和大长公主,以及桓氏的人,都觉得他负气是因为我,是么?”我不紧不慢道,“我且问一问,若无我,元初便会留在家中么?他离开桓府之前,与家中争执,可有一次提到过我?”
桓瓖语塞。
我淡淡一笑,道:“公子,就算没有我,元初也一样会离开桓府。他是胸怀天下之人,大长公主和桓府醉心权术,所作所为与他志向相悖,这才是他决意要离开桓府的原因。公子若要刨根问底,当从桓府去寻,归结到我的身上来,乃是南辕北辙。”
桓瓖注视着我,片刻,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劝元初回头了。”
我说:“我说过,根由不在我身上,我就算想劝也劝不得。”
桓瓖冷笑:“你也不必说得这般高风亮节,甚胸怀天下,你二人现在做的事,当真是胸怀天下?”
“公子以为不是?”我问。
“元初面上是尊崇天子,其实谁不知道,这样下去,天下迟早是秦王的。桓氏虽弄权,可从不曾想过想过当皇帝,论忠臣,桓氏才是大大的忠臣。”桓瓖说着,神色有些激动,“我甚是不明,事到如今,你二人肯这般一心一意帮秦王,为何不肯帮自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一天,写得少了些。非常时期,大家都好好的哈
第323章 转圜(上)
这质问的话; 上回在在雒阳营救皇帝的时候,桓瓖也曾对公子说过。不过那时情势; 容不得坐下来好好谈到夺天下之后的打算; 当下桓瓖再提起,也算机缘。
我喝一口茶,放下杯子; 道:“帮桓氏也未尝不可; 不过请公子说说; 元初回了桓府又如何; 桓氏想要做甚?阻止秦王得天下么?既然如此,桓氏当初何必要响应圣诏,与赵王一道痛骂元初矫诏冒充便是了。”
桓瓖道:“元初是桓氏的人,骂他不就是骂桓氏自己?就算桓氏真这么做,赵王济北王等人难道会信?元初在扬州闹出那番动静,便已经将桓氏绑到了一条绳上; 桓氏不愿也要愿。”
这般推脱倒是干净省事; 说得什么都是公子惹的祸事一样。
我说:“既如此,做也做了,何不就跟着元初走到底。”
桓瓖道:“秦王若得了天下,必不会给桓氏好处。”
我说:“大长公主是秦王的姊姊,公子伯父是靖国公; 桓氏还是那个桓氏,名声地位都在,怎会无好处?”
“你不必装傻; ”桓瓖冷笑,“当年沈太后在时,我等桓氏子侄出入宫禁皆可自如,秦王若当政,难道还会许么?桓氏世代重臣,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当下之世若不争锋,便要被人压到头上来,岂有退让之理?”
我说:“就算桓氏斗败了秦王又如何?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桓氏不谋皇位,乃是大大的忠臣。须知就算臣子权势滔天,上面也有皇帝。从前那些势头极盛的权臣,如袁氏、荀氏,可以善终的? ”
桓瓖嗤之以鼻:“那是他们糊涂,才德不配位,岂有不败亡之理。”说罢,他看着我,“霓生,云氏的本事,我等都知晓,无不口服心服。元初有经天纬地之才,若得你辅佐,必可让桓氏立于不败之地。你跟着元初东奔西走,又为秦王出谋划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得一个名分,日后能堂堂正正地成婚,不被人指指点点。当下大长公主和我伯父都已经对你二人的事无异议,只要元初回家,便可将婚事定下。桓氏是自家人,能给你的定然比秦王能给的多许多,你又何苦为秦王卖命,便宜了外人不说,还白费许多辛苦。”
说实话,桓瓖这番话,教我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常言蛇打七寸,桓瓖显然拿捏到了我的心思。
桓瓖对我和公子的才能赞赏如此,着实让我感到感动又意外,他竟然真心实意地以为,靠着我们二人,就能让桓氏坐在朝堂上,安安稳稳地权倾天下。
不过他有一点猜错了,于我而言,就算便宜了外人又白费辛苦,我也不会进桓府,每日在大长公主和桓肃面前侍奉,博那桓府少夫人的名声。
就算公子愿意也不行。
“公子,”我说,“今日你来见我,是府上的意思?”
桓瓖道:“我来见你还用得着别人吩咐?”
我说:“如此说来,我也可似上回元初信任公子一样,与公子畅所欲言,不必忌讳公子告密?”
桓瓖闻言,目光有些警惕。
他瞥一眼案上的盘盏,瞪起眼:“云霓生,你莫不是又趁我不备,对我使了你那下流的药?”
我淡淡一笑:“公子放心,我若下药,必告知一声,断不会鬼鬼祟祟。”
桓瓖轻哼一声,道:“甚告密不告密,我也从不做这事,你有甚话,快说。”
“公子,”我说,“你我且不提元初,且论一事。高祖灭楚开国已有二十年,天下仍凋敝动荡,当下更是陷入了大乱。未知以公子看来,根源为何?”
桓瓖愣了愣,片刻,道:“自是奸佞作祟,以致帝业不兴。”
“哦?”我又道,“公子所谓的奸佞,又是何人?”
“多了。袁氏、荀氏、庞氏,还有那些作乱的诸侯。”
我颔首,又道:“不知这袁氏、荀氏、庞氏还有那些作乱的诸侯,又为何得以作祟扰乱天下?”
桓瓖犹豫了一下,片刻,道:“自是先帝识人不清,故……”他说着,有些不耐烦,“云霓生,你想说何事?”
我说:“我想说,桓氏得势之后,会如何治理这天下?桓氏要与秦王斗法,凭借手上的兵马自是妄想,故而须得借助诸侯之力;听闻桓氏在豫州立足,与中原一干豪族高门亦来往密切,想来人力财力也不必发愁。这二者乃桓氏崛起的根基,若位列紫极,无论称帝与否,都不会得罪。诸侯仍个个养兵自肥,耀武扬威,豪族仍沉溺声色,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朝廷仍疲弱,就算出了点水旱蝗灾也有心无力,只得坐看。公子,我等辛苦一番,不过让天下又回到先前的模样,天下人的苦难可会因此而消减半分?他们将来提起你我,可会感激?”
桓瓖看着我,没说话。
“你是说,桓氏做不到的事,秦王能做到?”好一会,他开口道。
“这尚不知晓。”我说,“但秦王的志向,乃在桓氏之上,他当政,比桓氏更好。”
桓瓖沉下脸:“元初也这般想?”
“元初从不与志不同道不合之人为伍,公子是知道的。”
桓瓖神色不定,室中安静。隔着墙壁,可听得外面隐约传来乐歌和欢笑的声音。
正沉默之时,门上忽而传来轻轻的叩击声,桓瓖没好气道:“进来。”
门打开,一个桓瓖的侍从进来,看看桓瓖,又看看我,嗫嚅道:“公子,外头来了一位□□的内侍,说是要寻……要寻云女史。”
我和桓瓖都愣住。
桓瓖疑惑地看看我,即刻道:“快请。”
侍从应下,未几,一人走进来,却是冯旦。
“拜见桓公子。”他笑眯眯地一礼。
桓瓖显然也识得他,目光闪了闪,点点头:“冯内侍怎来了此处?”
冯旦道:“王府中有些急事,小人奉秦王之命,来请云女史回去。”
我看看他,心中虽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今日多谢公子,”我向桓瓖道,“你我改日再叙。”
桓瓖淡笑:“也好。我母亲也想见你,今日她还说要在府中设宴,邀雒阳的旧日故友赏花,到时邀你,还望你莫推却。”
这倒是天大的面子,桓瓖母亲的赏花宴向来出名,可不是人人能去的。
我说:“府上相邀,断不敢辞。”
说罢,我向他一礼,随冯旦出门。
凤鸣楼外,冯旦引着我走到一辆马车前,道:“姊姊,上车去吧。”
我看着他:“你怎知晓到此处找我?”
冯旦笑了笑:“姊姊是王府中的要人,姊姊去了何处,大王怎会不知晓?”
我了然。秦王那般精细的人,既然等着我做事,自不会连我的行踪也无人盯着。方才桓瓖看到冯旦时那强自镇定的模样,想来他也着实被惊了一下。
“秦王有何要事?”我问,“这般着急?”
冯旦道:“我也不知,不过他似乎接到了一封信,是扬州来的。”
扬州?我随即想到公子,心中一振,即不再耽误,上车去。
回到□□,堂上,秦王正坐在案前,见我进来,道:“你回来正好,元初从扬州传信来,你可看看。”
说罢,他将一封信递给我。
我接过,拆开,迅速看了一遍,不由地愕然。
这是公子亲手所书,他在信中提到,要亲自到雒阳来一趟,与秦王商议皇帝还朝的事。
心蓦地撞了一下,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一遍。
没错,那上面的确写着他要过来,与我一样,在扬州乘海船出发,同行的还有豫章王。
“圣上要还都?”我向秦王道。
“正是。”秦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