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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落,不远处的风崖上立着两道单薄的人影,苏明提灯,姜夏拢紧大氅,盯着炫目的火焰,右手掩住口鼻,轻咳了两声。
瘦高个从他身旁走过,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也许我们该从小兽林王的身上着手,这个病恹恹的公主,换作是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姜夏嫌恶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血污,别过脸去,淡淡道:“做事不要太绝,辜二哥。”
辜行文停下脚步,露出天方夜谭般的不解:“小夏,当初你对付卓家的时候,可不是如此,你虽然从不亲自动手,但所有的计划都在你的掌中,你比我狠多了。”
那个时候……
姜夏垂眸,陷入深思——
兴宁三年(365),他的父亲还没有死,白姑失踪后天都教不但没在风雨飘摇中夭折,反而让大祭司力挽狂澜,滇南易守难攻,从外击破不易,只能挑起内斗,可正当布局之时,可以抗衡的爨家却先一步内讧,计划被搁置,父亲指派他东去宣城,抢掠卓家的七溟石,并嫁祸天都教的巫咸大祭司。
从那时起,他彻底接受了姜玉立的思想,为了最后的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辜行文绕着姜夏缓步走:“老师当年说过,要成大事,必要牺牲,你我连自己的命尚可看轻,更何况是别人……我们注定要成为,黎明到来之前,最见不得光的刀。”
苏明提灯的手一紧,却没有干预,只见辜行文稍一踮脚,凑到姜夏耳边,轻声说:“霍老大和我说了云中村和泗水的事,你不该去见他,你我都是没有后路的人,只能前进,不能心软。”
“我没有心软,否则也不会让你带着斩家枪来这里。”姜夏矢口否认,奋袂而走。
“这就对了,”辜行文阴恻恻笑着,瞧看自家小师弟的背影,最后两手一摊,让风从指尖漏过,“听说真正的斩家枪耍弄起来,如河朔最艳烈的花,如高天最迅疾的风。小夏,不用担心,东西虽没有找到,但高念一死,斩家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我的高念
PS:最近有小可爱评论问到读者裙,想了想还是可以建一个,于是打开了万年不用的鹅厂号:舞衣思衣尔舞陆尔尔(/ω\) 进群暗号书中任一角色名,请看公告,严格遵守~如果能把群名称改成读者名就更好啦。
再ps:不强求,毕竟我也是长期潜水…希望不要半个月就解散了,那就太惨了…
感觉好像打小广告的,脸皮薄,只敢说一次哈哈哈哈溜了溜了~
第252章
太元二年(377),春回大地。
“当初衣冠南迁; 咱这河间几郡; 却很留了些乡绅豪族宁死不走; 为了抵御外族,修了不少坞壁,一开始只是召集宗亲,后来那些走不脱的流人也来投奔。石赵灭了后,很多像公子这样的江湖游侠儿慕名而来; 活络了人气,这不,又是演武,又是比试; 皇帝老儿也管不着; 就成了您现在看到的这般模样。”
赶牛车的车夫在河间三镇土生土长; 听说以前是给坞堡里的宗主喂牛马的,几近年迈; 领了抚恤出来含饴弄孙; 但是劳苦惯了,老头闲不住,又捣鼓了一辆破车; 没事儿给那些走南闯北的练家子松松腿脚。
没听见回声,车夫向后探了探脑袋,唤了两声:“公子?公子?”
“听着呢,你接着说。”回应从车板上圈拢的麻布袋子中间传出来; 说话的人脸上盖着竹简,遮挡晌午最盛的日光,两眼一闭,最是疲惫慵懒。
“得嘞!”车夫见人没瞌睡,笑着露出缺牙,兴致上头,那精神样儿比年轻人还得劲儿,“现在整个河间,大大小小的坞堡有上百座,有自个儿的部曲和佃农,衣食不愁,退可守,进可攻,那可是老厉害了!小伙子,你是不知道,俺年轻时候,那个顶有名的什么……什么刀谷,一声不响就给石赵那群羯贼灭了,可你再看看咱这儿,是屁事儿没有!”
闻声,车上的人拄着短剑,稍微坐直了身子。
刀谷立身太行山,江湖名望虽重,但毕竟人丁稀少,门人统共不过二三百,还是将锻刀的,做杂役的,搞伙食的一并算上,但坞堡却不同,虽然里头的人论武功,比前者不及,但流人汇集,最少也是千户之数,佃农耕种,自给自足,压根儿不怕围剿,死守几月不成问题,更不必说,如这老头所言,还有训练有素的部曲,拉出去便是不容小觑的军队。
说白了,打仗的活儿,还得靠人,人多就算良莠不齐,也能靠命堆出来。
“现今最大的,便是燕都的斩家堡了,宗主斩北凉一手花枪耍得漂亮,拿你们游侠儿的话说叫什么……武功盖世?对!就是武功盖世!远近的散堡,都要把他高高供着!喏,就是这儿了……”车夫努了努嘴,把架车的鞭子一甩,指着前头如城墙一样的坞壁,同车上的人招呼。
闻言,牛车上的男人顺手抹掉遮脸的竹简,侧目前看,只见一座雄伟巍峨的城堡立于眼前。厚实的外墙体延伸,四面合拢,圈地而治,那坞壁高垒,直耸入青天,可蔽日月。堡中城垛,雉堞,箭楼,瞭望台一应俱全,毫不夸张的说,便是一座小型城池。
车夫以为这堡垒气势叫外来人看花了眼,脸上有光,语气更是喜滋滋:“听说斩家堡是从王莽搞那个新朝时候开始便在这儿立身的,别的地方没得比。”
“确实厉害。”
洛水附近曾也有不少坞堡,现如今早凋敝废弃,倒是比不得这里的浩大声势。
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整了整衣衫,从腰间掏出四枚秦币。
车夫却摆手不收,只说是对门家大舅公的女婿的妹夫的姑婆的大侄子介绍来的朋友,说不定以后也搁那斩家堡干活的,凑合凑合算是隔代的“同僚”,拿钱便过分见外。
上三代亲眷关系,纯属胡扯。
姬洛立在车轱辘边,差点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什么大舅公的女婿的妹夫的姑婆的大侄子他是认不得的,至于投奔斩家堡,更是无稽之谈,来这燕都,不过是因为苻枭突然通过长安酒铺的细作找到了他,说是遇上了大麻烦,和安定北方有关,望他来做个狗头军师。
那日烽燧台截人之后,师昂与师惟尘闹掰,一气之下回了云梦三山四湖,回去之前,先往京口,将《天枢谱》托付,公输府的人在谢将军的安排下,成功撤回江淮,如今在扬州安顿。
而姬洛,则横穿太行,本打算去泗水彭城当年被吕家捡到的地方查查线索,结果还没出冀州,苻枭这小崽子已暗中来催了三次,且故意一次比一次张扬,未免多生事端,姬洛只得应了他,中途托慕容琇的人安排,坐上了这架代步牛车,过来看看所谓的叫苻坚也寝食难安的北方庄园。
车夫把鞭子往肩上一甩,扶着车轼叮嘱了一声:“最近燕都附近来人不少,俺看着都是生面孔,武林的官家的都有,现今是秦国的地盘,虽说方圆有斩宗主撑着,但也得小心呐!”说完,他朝牛屁股上踹了一脚,架着破车走得洋洋洒洒。
后板上用来压车的破麻袋滚了一个在飞扬的尘土里,姬洛冲那老头喊了两声,结果人正哼着山歌,压根儿没听。
门房前的人倒是听到了声,跟过来接应,拉着姬洛在路旁一通寒暄,就是半天没引路没进门,姬洛纳罕,一问才知,斩家堡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一日十二个时辰,早午晚各开闸门一次,里外进出,方便采买。
这哪里是江湖门派,分明是军帐大营。
到了点,姬洛跟着接应的人进入了斩家堡,远远便瞧见斜角里盼星星盼月亮,俨然已化身望风石的苻枭。
苻枭还是老样子,低头直愣愣冲过来,半天憋不出一个字,闷声不响搁这跟前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才挥退了亲信,拉着姬洛跃入另一条僻静的小道。
明明长了一张不怒也凶恶的脸,可人却是根木头,姬洛不禁叹了口气。苻枭听见声儿登时绷直了脖子,想小心赔笑,却做不出那种随和亲切的姿态,只得傻乎乎地磕巴道:“姬……姬大哥,一路风尘仆仆,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接风?”
“你找我来是看你掌勺手艺的?”姬洛睨了一眼。
苻枭一瞬间蔫了气,把头埋得更低了:“那倒不是,我和你说说斩家堡吧。”好在,他给谢叙伴读那些年,虽没学来七分灵气,但是做事的条理稳妥,修得三分,因而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把那斩家堡的排布摸了个大概。
斩家堡燕都总堡并着周围佃田,规模足可媲美小镇,堡中五脏俱全,应有尽有。除了本家的人,如苻枭这样的外来客,能活动的地方却是不多,仅仅外围一圈,也便是紧邻城垛塔楼的附近。
过了中极广场和演武堂,还有一圈内墙,防御机制与最外的坞壁类似,但守卫却是精英中的精英,住着的都是斩家堡核心人物。
提到核心,不得不说宗主斩北凉,此人虽号称“河间孤狼”,但远近百里都卖他一分薄面,人缘最好,因而,在他掌权斩家堡的数年中,尽管从不主动笼络周遭近邻,可那些小坞堡的人,皆因拜服于他的人格魅力,主动投靠,以至于如今稳坐鳌头。
不说堪比军队能守能打的部曲,便是里头立场不明的晋人,便足够叫人如坐针毡。这样的势力,若不能收归己用,依苻坚的性子,也不可能任其发展壮大。
“你的身份斩北凉知道吗?”姬洛下意识问。
苻枭面露迟疑,看他那个样子,姬洛颔首:“听说斩宗主勇毅果敢,不用谄媚笼络也能受人尊重的人,你瞒不过他的。”
“姬大哥你果然料事如神。”苻枭挠头。
姬洛赶紧挥手止住他拍马屁的势头,忙又问:“只有你一个人来?”
“广固一别后,我因负伤,张蚝将军便让我先一步入河间修养,自己带兵支援云中,我就一直在斩家消磨……”苻枭顿了顿,将眉毛压皱,“也不是消磨,就是斩北凉既不示好,也不翻脸,好吃好喝待着,跟我一直硬耗,最近又以给他独女张罗亲事为由,并不见人……”
要说苻枭,眼下只有身份没有实权,根本比不得战场杀伐出来的秦将,斩北凉不管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意图,都不会把他当回事儿,说白了,好吃好喝是给秦国一个面子,几番拖延不过是把人拘着,有探查的意思。
代国刚灭,北方一统是大势所趋,河间几次易主,每一次斩北凉都能避过风头,不可不说是智更胜勇,南北两地隔断百年,如今太平日子过着无忧,想让他明确放话,舍弃中立,不啻于做梦。
让一个不善游说,不够长袖善舞的苻枭出头,根本是不可能完成任务,自己能想到这一点,苻坚自然也能想到,可他还是这般委派,姬洛想,恐怕是先礼后兵,只要斩家有任何异动,驻扎云中的秦军立刻会越过太行。
师出有名,是一贯思维,实际上,是一场看不见的角力。
“这好办,你把他女儿娶了。”姬洛故意逗他。
苻枭脚下绊了一跤,有些尴尬:“我……我……这……姬大哥你别说笑了,那斩北凉分明就不愿归附,女儿多半不会外嫁,更何况……人家斩姑娘不一定看得上我。”
姬洛自然知道,斩北凉嫁女,绝对不止是搪塞苻枭的借口,看那四下的外来车马,恐怕是早动了心思,要给家眷铺一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