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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尝一口-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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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笑,”陶思眠一边躲一边笑得咯咯出声,“我只是稍微咧了咧唇角,黎嘉洲你放过我。”
  黎嘉洲正要放过小姑娘,小姑娘反而把黎嘉洲拽到床上想挠他。
  黎嘉洲哪是这么容易被反攻的人,他掀起小姑娘的裙摆顺手摸了一把,小姑娘瞬间乖若鹌鹑,两颊绯红,鼻尖还冒着细汗,就乖乖巧巧窝在了他怀里。
  黎嘉洲捏捏她耳朵,小姑娘吃痒蹭了蹭他胸膛。
  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小声说了好一会儿话,天彻底黑尽。
  山里亮得早,黎嘉洲和陶思眠计划今天返程。
  黎嘉洲来得匆忙没带礼物,他觉得在齐婶齐叔家白吃白住不太好,自告奋勇要帮齐叔给鸡喂食。
  齐叔家的鸡拦在木篱笆里,统共二十来只,黎嘉洲想象中自己打开篱笆门,把米糠放进铁盆,鸡围过去吃得不亦乐乎,而自己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小鸡们。
  由于长太帅,自然就是乡村田园滤镜的大片海报。
  齐叔迟疑:“你小心鸡跑出去。”
  “应该没问题,我小时候在我爷爷家住过,虽然没喂过,但也见过怎么喂。”而且鸡应该比人好管,吼一吼就好了,黎嘉洲信心满满。
  齐叔放心去山上摘野菜。
  黎嘉洲没想到自己开篱笆门的一刹那,鸡像久囚之后的犯人,撒丫子朝外跑,黎嘉洲忙不迭关了门,有两三只却跑到了三头上,黎嘉洲追左边的鸡,右边的鸡来挑衅黎嘉洲,黎嘉洲追右边的鸡,左边的鸡来挑衅黎嘉洲。
  还有一只鸡躲进了后院的猪圈,猪圈左下角有个狗洞大的豁口,小猪挤出大半个身子把想进去抓鸡的黎嘉洲一个劲朝外拱,猪的拱叫声引起了门口睡觉的狗的注意,大黄狗蹭地站起来冲着黎嘉洲就是一顿狂吠,黎嘉洲拔腿就跑……
  陶思眠亲眼看着黎嘉洲以走秀的姿态去喂鸡,最后差点弄掉了自己给的定情手环被狗狼狈地追回来,她捧腹大笑。
  黎嘉洲拍着胸口平定呼吸,陶思眠安抚他:“没关系,反正你翻车的次数不止这一次,多了就习惯了,之前抓娃娃你记得吗……”
  黎嘉洲茫然地看向陶思眠,难道自己和小姑娘已经没有感情了吗?
  陶思眠笑得不能自已,笑完之后继续收拾行李。
  陶思眠恢复期闲得无聊时,就在便签上写一些零碎的文字,她把便签放在桌下的抽屉里,陶思眠整理抽屉的时候,看到抽屉铁盒下压着一张照片,照片露出来一角,陶思眠把照片抽出来想放进盒子里,当她取出照片看到里面的人时,一时之间做不出反应。
  树是院子门口的梧桐,小板凳是齐叔的小板凳,拍照的不知是齐叔还是齐婶,但照片上的并排站着笑靥灿烂的两人,竟然是陶行川和安雅?
  齐叔齐婶的年龄和安雅陶行川的年龄差不多,如果不是亲手送父母下葬,陶思眠都怀疑齐叔齐婶就是安雅和陶行川。
  齐叔齐婶知道陶思眠是安雅和陶行川的小孩,同样无可置信。
  齐叔齐婶要给陶思眠跪下,陶思眠受不起,急忙扶住齐叔齐婶,齐叔齐婶看着彼此,想到当年情景,分外感慨。
  齐叔自幼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再大一点就自己盖了这间瓦房,做了赤脚医生回馈山里百姓。
  他常年一个人行走在悬崖峭壁间,一次失足,摔下了山崖。
  那个地方鲜有人去,齐叔当时血流不止,他想着自己这条命可能就交代在这了,谁都没想到陶行川在追躲二胎的新闻,一个孕妇为了躲政府的罚款,挺着大肚子路过这里。
  陶行川自然救下了齐叔,齐叔无人照顾,刚好齐叔这房子是出山必经之路,陶行川就在这逗留了几天守株待兔。
  齐婶不是本地人,家在景山东侧的深山,家里八个孩子,七个姊妹,老八是儿子,齐婶排行老七。
  从大姐到六姐,姐夫几乎都是老光棍,有的生活作风极差,有的抽大烟,有点独眼龙,有的是跛子,唯一的共同点是彩礼给的多,能给六千。
  齐婶家要齐婶嫁的那个人是变态,据说好几个媳妇都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他断了右手一口黄牙说话就让人觉得猥琐恶心还只要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齐婶不想嫁,齐婶父母为了给儿子攒钱娶媳妇逼齐婶嫁,齐婶带着攒了十八年的四块钱跑出了大山。
  齐婶想当护士,但没资格也没技术,她在电子厂待过,在纺织厂待过,刚从皮革厂走就掉入了传销窝,索性安雅卧底逃跑的时候,把她和另一个小姑娘一起救了出来。
  另一个小姑娘回了家,齐婶决计不能回去。
  陶行川在齐叔家,安雅带着齐婶在齐叔家歇脚,没想到齐叔齐婶看对了眼。
  齐婶回想当年,也是简简单单一顿饭、饭后谈天,然后安雅坐在桌子前写笔稿,陶行川就倚在桌边。
  一盏昏黄的灯影将两人身形拢得半明半昧,安雅身段窈窕,陶行川温润谦和,安雅抬头和陶行川说话时,陶行川把安雅额前垂落的碎发抚到耳后。
  安雅美人在骨,下颌线精巧漂亮,陶行川侧颜卓越,指节白净修长,微抬着安雅下巴。
  两人四目相对,眉目有情,这一幕,真真神仙眷侣刻在齐婶心里。
  “他们好像有个女儿,很可爱,当时还在上幼儿园。”
  “陶哥好像是一个大公司的什么欧,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好像是老板的意思,安姐做新闻的,拿过很多大奖。”
  “我们当时还奇怪老板还要自己做新闻吗,”齐婶笑,“不过那时情况特殊,各种权力割据,很多地方只有有话语权的人能去,很多事情只有有公信力的人做。”
  但分别之后,齐叔齐婶就再也没见过陶行川和安雅。
  齐婶想到陶思眠爆掉的车。
  “你爸爸妈妈现在还好吧?”齐婶笑道,“我和你齐叔眼看着都快五十了,他们应该也快退了吧,或者把一些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应该也能轻松点。”
  陶思眠默了几秒:“他们走了十来年了,出现场的时候一起走的。”
  齐叔齐婶一时愕然。
  齐婶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嗫嚅:“怎么会这样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和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可不会再见和不能再见是有区别的。
  齐叔抱着齐婶长吁短叹。
  “总有意外。”陶思眠摩挲着那张泛黄的旧照片。
  二十年前,陶行川和安雅救下齐叔齐婶,给了他们一个安定的家。
  二十年后,齐叔齐婶救下陶思眠,还了她们一个安定的家。
  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悄无声息拨动着命运的□□。
  让过去和现在严丝合缝地重合在一起。
  最后,陶思眠没带走那张照片,她和黎嘉洲用齐叔压箱底的老相机新拍了一张合照,和陶行川安雅的放在一起。
  陶思眠坐上黎嘉洲的车。
  齐婶交代陶思眠哪些能吃,哪些要忌口,她自己没有小孩,这几个月几乎拿陶思眠当女儿,送得格外舍不得。
  “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黎嘉洲欺负你了,你就来找齐婶。”齐婶抹着眼泪道。
  陶思眠探出车身抱了齐婶和齐叔。
  “珍重。”
  齐婶哽咽:“好。”
  齐叔也动容:“会的。”
  陶思眠一个劲朝他们挥手,夫妇俩挥手的身影也在后视镜中缩得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
  黎嘉洲一直注意着小姑娘的情绪。
  “你要是想,我们以后可以每年回来一次,将来齐叔齐婶老了走不动了,可以让他们去住翡翠园,那边有很多老教授,他们可以一起晒太阳。”黎嘉洲想她所想。
  陶思眠还在扭头朝后看:“好。”
  ————
  陶思眠还在齐叔齐婶家时,她即将回归的新闻已经刷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陶二婶要求见陶思眠一面,黎嘉洲拒绝了陶二婶,他回去告诉陶思眠后,陶思眠思索一会儿:“去吧。”
  黎嘉洲只得送陶思眠去看守所。
  见面室里外都站着警察,守备森严,一堵厚重的玻璃墙将陶思眠和陶二婶隔开。
  陶二婶在里面,陶思眠在外面。
  陶二婶出事几个月宛如老了十岁,素面朝天,静静看着陶思眠。
  陶思眠同样没说话,静静望着陶二婶。
  默好长一段时间。
  陶二婶拿起电话。
  陶思眠拿起电话。
  “你就这么恨我?”陶二婶笑了。
  “如果我说本来和你无关,和恨也无关,你信吗?”陶思眠眼神没有闪烁。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陶二婶深呼吸,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去霍尔斯?宋文信出事?”
  “晶科在很早之前就察觉到南方系账务异常,很早就想下手,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两件事是一件事,”陶思眠说,“如果非要追问,整个事情应该是从晶科收购南方系开始。”
  如果宋文信不出事,晶科用文化产业园做饵,南方系的账目问题同样会暴露出来,然后是霍尔斯,然后是陈潜和周识理。
  只是宋文信出了事,所以陶思眠和黎嘉洲从宋文信走到了霍尔斯,然后是陶二婶和南方系。
  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黎嘉洲都算得很好。
  陈潜、周识理和陶二婶觉得闭合的圆是安全的,却不曾想过,一旦闭合的圆出现缺口,那么每一条路都将抵达相同的结果。
  陶二婶风风雨雨半辈子,现在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她掩面发出抽泣声,尔后,调整好情绪,起身朝陶思眠鞠了一躬:“对不起。”
  陶思眠“嗯”一声,并未说没关系。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原谅一下差点害死自己的人。
  “但你弟弟是无辜的,”陶二婶擦掉汹涌的眼泪,“替你弟弟安排好后路,你弟弟虽然总醋我对你好,但他是认你这个姐姐的。”
  陶思眠点头。
  陶二婶、陈潜、周识理正式入狱那天,天气不错,陶思眠交大逛了一圈,去到傅阔林研究室。
  得知黎嘉洲居然顺利完成学业还提前博士毕业,陶思眠反应不过来:“所以他一边忙南方系收购的事情一边找我一边还在写论文做研究?是人吗?”
  “你男朋友骨子里很强势的咧,”傅阔林拍了一下小姑娘肩膀,端着茶杯慨叹道,“就是有点可惜,本来觉得他和程果可以继承我衣钵,结果程果去了娱乐圈,黎嘉洲好,自己家家业没继承,继承了老丈人家业。”
  陶思眠脸红:“还没领证。”
  傅阔林促狭:“我就这么一说,你急着领证?”
  陶思眠:“我不急。”
  傅阔林:“你师母说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越说不急越是急,那说明你急了。”
  陶思眠不陷入傅阔林的圈套:“您在这开我玩笑,您想过要随多少份子钱吗?”
  陶思眠一针见血,傅阔林不说话了。
  傅阔林也算看着陶思眠一路走来,今天黎嘉洲不在,他给小姑娘说点掏心窝的话。
  傅阔林说黎嘉洲不想做的事就算是他也喊不动,说黎嘉洲在陶思眠面前太乖顺会不会是压抑太久,现在成了掌权人会不会变脸。
  傅阔林让陶思眠留个心眼。
  陶思眠好笑又不能笑。
  黎嘉洲来接小姑娘时,感觉傅阔林和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
  黎嘉洲奇了怪,对傅阔林道:“你和我家小朋友说什么了?”
  “没什么,”傅阔林打哈哈,“你别这么凶。”
  黎嘉洲持怀疑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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