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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他们就没去坟地里放炮,那时候家里穷,置办不起,情有可原,但如今……
苏鹤亭已经换了外出的衣裳,过来招呼伯钟和叔毓:“走啦,上坟去!”
元宁跟在他身后,手里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烧纸香烛等物。
她不了解本地的习俗,还是苏鹤亭提醒她的。她一想,虽然自己对那未曾谋面的夫妻俩没有任何感情,但这些弟弟妹妹未必没有,再说,礼法在这里摆着,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将来长大成人,说不定便会被小人拿来当作攻讦他们的理由。
所以,形式总归是要走一走的。
伯钟眼眶红红的,他记事早,父母的样貌还在脑海中。虽说这两年在长姐的庇佑下,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甚至得到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但父母总归是别人不能代替的。
叔毓的反应就没那么强烈,他对父母的记忆不算太多,仅有的一些也不是多么美好的。他只知道,父母在的时候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一家人瑟缩在一起,个个儿满面愁容。
但如今,哪怕是最最平常的日子,他们都过得比过去好上千倍百倍。
他早就下定了决心,他往后就要把长姐当成父母来恭敬来孝顺!
季秀连父母的概念都没有,更无法理解二姐和大哥为什么心情骤然低落下来,见元宁出来了就过去了讨糖果吃。
元宁弯腰把小妹抱了起来,拍拍她的背,“哎哟,我们季秀这么沉了,姐都抱不动你了。”
苏鹤亭扶了她一把,让她把季秀放下,嗔道:“仔细闪了腰,往后你可别抱她了,这一天比一天大了,哪里还是你能抱得动的。”
元宁抬手摸了摸两个弟弟的小脑袋,“去吧,把咱们过的如何跟爹娘好生念叨念叨,让他们泉下安心。”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坟
伯钟抹了抹眼睛,“是,长姐,你放心。”
苏鹤亭就带着他们兄弟二人去了朱七文夫妇的坟上。
从县城到小张庄路程不远。
不过这一截儿路后来翻修过,倒是并不难走,一行人骑了驴,花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安全起见,苏鹤亭把南川和北芒都带上了,郁璟泽喜欢凑热闹,也跟了来。
老朱家的祖坟都是在一处的,他们到的时候,别人家基本上都已经回去了。
穷人家,顶多也就是几户人家一起,值班一点炮竹,剩下的就是烧烧纸,上上供,在亲人坟前祝祷几句: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买炮竹的事情苏鹤亭是拜托了郁璟泽的,郁璟泽自己本身也爱放炮,所以买了一大车。
来的时候每头驴背上都驮了一些。
到了地方,伯钟先带着叔毓在坟前跪下祝祷了一番,然后上供、烧纸。
苏鹤亭也在一旁帮忙,说道:“岳父岳母,我是你们的大女婿苏卓,我的字是鹤亭,现在是天庆县的县令。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待你们的大女儿的。连带小舅子小姨子也不会受委屈。
“你们的大女儿非常能干,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她很坚强,不管有多少苦又多少累,从来都是一个人扛。为的就是让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不会让他们因为幼年失去父母就过得比别人差。
“对于她在做的事情,我是一定要支持的,但我也希望,能够在她累的时候,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不论贫贱富贵,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嗯,弟弟妹妹们也都很争气很懂事。阿宁给她和弟弟妹妹们都改了名字,如今伯钟和叔毓都在念书,先生说他们都挺有天分的。好好培养下去,不愁将来不能成材。
“仲灵都能够帮着阿宁处理家务事了,非常能干。最小的季秀也很乖巧,大家都很喜欢她。”
说完这些,他烧了几张纸就站了起来,“你们慢慢说,我去那边和璟泽哥哥商量一下放炮的事。但是也不要跪太久了,地面太冷,容易伤身。”
虽然他们带了垫子过来,但是这样天寒地冻的夜晚,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
伯钟忙点头答应。
苏鹤亭就去和郁璟泽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伯钟少了一张纸,缓缓说道:“爹,娘,就想方才姐夫说的那样,我们都很好。虽然她不是……长姐待我们胜过世上多数父母。
“我们也会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将来做一个无愧于天地的人,让父母和长姐都以我们为荣!”
叔毓歪头问道:“大哥,你刚才说什么她不是?谁?怎么了?”
伯钟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没事,你去挑选爆竹吧,我把这几张纸烧完了就过去了。”
叔毓不疑有他,起身跑过去找苏鹤亭和郁璟泽了。
伯钟抬手摸了摸冰冷的墓碑,这还是他们有钱之后,元宁托人回来弄的,坟头重新修了,立了墓碑。
伯钟闭上眼,回忆着父母的模样,几近无声说道:“我知道,其实她……不是我们大姐……当日,大姐烧了好几天,已经没气了,心口都凉了……突然又活了过来,而且和过去大不一样。
“只不过,我愿意相信大姐还活着,我不想让我们的家就那么散了,所以,我……
“说句不孝的话,她虽然不是我们原来的大姐,但她对我们,比你们还要好,她从不会让我们受委屈,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让我们委屈着过夜。
“她……”伯钟更噎了一下,“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当初我只是想着,留下她,就好像留下了大姐……
“其实,她有很多机会离开我们,凭着她的本事,她的日子会无比轻松……可她还是选择了留下来,照顾我们这四个拖油瓶。
“弟弟妹妹还小,他们不懂,可是我懂,她为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他盼着我们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却也没有给我们施加压力。
“她在那里,我们就知道,不管我们将来如何,她在,家就在。爹,娘,大姐,你们安心吧!”
他一边说一边流泪,所说的话,几番被哽咽打断。但因为声音极低,早已被淹没在呜咽的夜风中。
说完这一切,他擦了一把眼泪,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又看了几眼,才转身去找叔毓他们了。
苏鹤亭看了看他的眼睛,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把点燃的香拿给他一根,让南川带着他,自己亲自带着叔毓去放炮。
郁璟泽玩心重,上蹿下跳,玩得比孩子还开心。
别人家放炮不过是一阵子,他们这放炮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都有村里人跑过来看热闹了,一行人才动身离开。
年底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发生火灾的时候,毕竟夜风不小,到处都是枯枝败叶,树木枯脆,那点积雪根本就起不了多少作用。
因此听见这里鞭炮齐鸣,烟花阵阵,村子里的人就坐不住了。
村子里虽然穷,但是到了过年的时候,还是要秉承着过节的虔诚的,所以,稍微富裕一点的就点着煤油灯熬年,家里不宽裕的会弄个破瓦盆进去,子阿里头烧一些干柴,既能照明又能取暖,还能烤点杂七杂八的东西吃。
因此这个时辰,全村的人除了实在年迈和还在怀里抱着的奶娃娃几乎都没睡。
大家一窝蜂从家里出来,先去跟里长打招呼,里长挑选了一些青壮一起去坟地里看究竟。
从方向上看是老朱家的祖坟,所以这些青壮之中以姓朱的为主。
老族长原本都睡下了,此时也被惊动起来,披着棉衣,拄着拐杖,站在自家门口,忧心忡忡。
苏鹤亭向来是个细心之人,确定了没有任何火星一溜,才放心走的。因此小张庄的人过来,看到的除了满地碎屑和纸灰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大家顺着痕迹,就来到了朱七文夫妇坟前,看着人家坟前立着的石碑,心里十分艳羡。
穷人家根本就无力立碑,活人都快吃不起饭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死人的体面?
定睛又一看,又有人看到了坟前小平台上摆着的祭品。
但凡除夕过来祭奠,完事儿之后,都要把祭品带走的,说是祭品吃了之后可以获得先人的保佑。
可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家穷舍不得拿点东西罢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后悔
朱七文夫妇坟前的祭品不光丰盛,而且讲究。
头一排是做成马牛羊三牲模样的马牛羊肉,此刻已经冻硬了,上头浮着一层白色的油脂。
第二排是各色点心,外形精致,色彩鲜艳。
第三排是各色干鲜果品。
谁家祭祀能有这样大的手笔?合全族之力都未必置办得来!
有人酸不溜丢地道:“老七这几个儿女可真是交了好运!”
他们也都听说元宁嫁给了县太爷,嘴上不说,心里谁不羡慕?
老族长的大孙子朱铁牛清了清嗓子,说了几句公道话:“这也是这几个孩子能吃苦,能干,当初没和县太爷扯上关系的时候,人家姐弟五个日子就过得不错了!
“何况,咱们县太爷是清官,挣几个俸禄,除了自己吃穿,全都给了咱们县里的百姓了。”
众人低头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他们听说县太爷到成亲之前穿的都还是当初从京城里带过来的旧衣裳。面子看着还好,里子都是补了又补的。
若非摊上这样的好官,他们哪能有今天的安生日子。
里长咂咂嘴,“行啦,都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回吧!这天儿冷的,人都拿不出手来了!”
大家伙儿又一窝蜂似的,怀揣着跟来时截然不同的心情,回家去了。
里长在经过朱家老族长身边的时候,忍不住站住脚步,摇头叹息:“本来挺好的几个孩子,怎么就放出去了?”
老族长几乎气了个倒仰,当初元宁几个要把户籍迁走,可是这老东西不断跟自己施压来着!
这个时候反而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自己头上了?
他闭了闭眼,气呼呼说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们都是姓朱的!”
里长撇撇嘴,“三叔,前阵子出的那事儿,可还没完呢,你说说……啧啧啧,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族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话可说,因为去闹事的那些人的确都是朱氏一族的人,而且到了现在还没被放出来。
老族长的小儿子从门内拿了一件厚衣裳走出来,一看到里长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跟老父亲说了些难听的话,忙大步流星走过来,粗声粗气问道:“爹,咱么啦?”
里长看了一眼,这是朱三老汉最小的儿子,村子里出了名的莽汉,跟他对上只会吃眼前亏,便干笑几声:“没什么,坟地里也没起火,你们也别担心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这也不早了,明儿还要早起呢。”
说着便迈步走开了。
老族长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儿子怀里,浑身都在发抖,一时半刻都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老儿子吓坏了,赶忙去掐人中,好半晌,老族长才颤抖着嘴唇说道:“冤孽,冤孽呀!”
他心中无比悔恨,当初怎么就没给那五个孩子撑腰做主,又怎么就那么轻易而举就松口让他们迁出朱氏一族!
他虽然没去过县城,但是去过县城的人回来都说那姐弟五个如今已经风光了,不光有一间不小的铺子,那两兄弟还进了学堂,近期大丫更是嫁给了县太爷!
这位县太爷年轻有为,将来还不知道会走到什么高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