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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知府眉头蹙起,沉思片刻,方才摇头。
“不会,倘若出身长宁名门,家中岂会放任来此,这可不是什么美差。”在他们眼中,叶惊蛰已与死人无异。
有一点倒叫丁知府说对了,清剿青虎寨,的确不是什么美差。
这差事办好了,也不是什么大功绩,办不好,反倒惹一身腥。
所以当得知叶惊蛰主动揽下吃力不讨好的剿匪任务时,季鸣哀嚎了好几嗓子,才被叶惊蛰揪着衣领甩上马。
叶惊蛰当然不是冒失冲动之人,相反,他此行谋划已久。
旁人都道叶天虎功夫高强,青虎寨天时地利,可他知道,青虎寨真正靠的,是二当家沈之柏。
沈之柏,有过人谋略,此人,他势在必得。
山中夜来月,叶惊蛰与季鸣偷偷潜入了青虎寨。
见青虎寨居然张灯结彩,灯笼红绸,季鸣不解地挠了挠头:“叶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叶惊蛰嘴角勾起:“看来我们赶上了好戏,只可惜,这新郎官怕是做不成了。”
青虎寨的防卫算得上严密,他们想找到沈之柏本要多费些功夫,但今夜的喜事,显然给他们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听到“吱呀”的推门声,沈之柏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一向温和的语气里夹杂了恼意:“大哥不必劝我去参加什么喜宴了,你今日这般行事,必给寨子带来灾祸。”
进门的人没有说话。
沈之柏抬头,正对上一双坠星寒眸,他瞬间警惕了起来:“阁下何人?”
叶惊蛰合上门,径直走到沈之柏面前,语带慵懒:“沈先生难不成真想做一辈子的青虎寨二当家吗?”
“与阁下何干?”
“刘天虎蠢笨愚昧,担不起沈先生智谋。”
沈之柏了然来人何意,自嘲一笑:“我不过就是一介落魄流民,全靠大哥好心收留才苟活至今,哪有什么智谋。”
话中拒绝之意明显,叶惊蛰却当没听见似的,不慌不忙地说:“沈先生与我是同一类人,有怨恨,有不甘,有恐惧,沈先生,是北漠国人吧?”
见沈之柏眼中划过惊讶,又霎时间归于平静,叶惊蛰继续道:“亡国之仇,焉能不报?北漠不过一与世无争的小国,被野心勃勃的郸骥所灭,百姓流离失所,好不容易逃到昭华,却寄人篱下,受尽眼色,于是落草为寇,日日担心官府围剿,昔日北漠五岁能书的栖竹公子,甘心这般过一辈子?”
沈之柏轻笑出声:“你还真是做足了功课。”指尖攥紧书本,盯着身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少年:“倘若我不答应呢?”
“刘天虎近来行事越发张狂,朝廷怕是容不下他了,今天我来是为了沈先生,后日来的是不是军队,可就不一定了。”
沈之柏没说话,叶惊蛰也不着急,不知不觉竟过了一炷香时间,沈之柏忽然笑了起来,如芝兰玉树,光华尽绽,再不复从前文弱书生模样。
“好一个威逼利诱,说了这么多,阁下也该自我介绍下了吧,不然我怎么知道会不会跟了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
沈之柏终于答应,叶惊蛰心中沉下了一口气。
于是拱手行礼。
“长宁,叶惊蛰。”
月澈如镜,枝头东移。
两人交谈许久,叶惊蛰才唤了门外站岗的季鸣进来。
“阿鸣,带沈先生走,放信号弹,让惊羽十八骑上山。”
沈之柏玩味道:“我还以为你真是独自前来。”
叶惊蛰挑眉:“我可不打无准备之仗,暗卫不便让他人知晓,还请沈先生包涵。”
沈之柏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季鸣离开。
姜曦辞醒来时,入眼皆红色。
这是在郸骥国吗?与钟离毓的新婚夜?可是脑后为什么这么疼?
她支起身子走下床,这里不是华美的晨曦殿,是一间普通的木屋,她脸色渐渐发白,想起来了,她重生了,然后被一群山匪劫回了山寨当压寨夫人。
姜曦辞低头查看自己衣服,还好完整无缺,她不禁叹了口气,想了千般今后如何如何,却没想到,命运轨迹刚刚开始改变,就没顺着她的心意,眼下,还是想办法找到漪月逃出去才是。
姜曦辞蹑手蹑脚移到门边准备开门,未曾想门却突然弹开,木门框“砰”的一声砸在额头,姜曦辞摔了个四仰八叉毫无形象。
清白都要没了,还在乎什么形象?
她忍下疼痛迅速爬起向男子身后的木门跑去,却被人一把提起衣服后领,动弹不得。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姜曦辞闭上眼睛,咬牙悲愤道:“你杀了我吧,我、我是决不会当什么压寨夫人的。”
姜曦辞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勇敢过。
即使前世自焚,她也是偷偷地、悄悄地。
现在她居然有勇气求被杀了,大概应该可能也算是长进了吧。
第3章 熟人
叶惊蛰本是应了沈之柏临走前交代他的话而来。
“今天被绑来的两名女子,劳烦叶兄相救,如果可以……希望叶兄能放大哥一条生路,其实大哥没杀过人,平日里最多劫掠些富商的钱财,今天不知怎么竟纵容手下做出强抢民女之事。”
叶惊蛰心中不屑,还能为什么,姑娘长得好看呗。
他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少女,因为背对着他看不清相貌,不过观这身形婀娜多姿,想来容貌确实不差,此刻,明明怕得发抖,却偏偏要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就像……小时候家里偷藏粮食的老鼠,真是有趣的紧。
叶惊蛰将人拎回屋内,存心要逗弄她一番:“跑有用吗?还不乖乖等着洞房?”
姜曦辞小脸霎时变得雪白,浑身发软,抓着她衣领的力量一卸下,整个人便跌坐在地。
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姜曦辞认命的睁开双眼,仰头看向面前的“夫君”。
少年长身玉立,剑眉朗目,抱臂倚靠在门框上,坏笑地看着她,神态倒像是个真土匪,只是周身气质却与土匪大相径庭。
叶惊蛰心中暗想,的确是个明艳动人的姑娘,难怪刘天虎顾不得其他非要强娶。
就在叶惊蛰观察她的功夫,地上少女的神思已经跨过千山万水、千回百转。
什么叫车到山前必有路。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个少年,是她的熟人啊!
虽然眼前人如今尚是少年模样,但这眉眼,这面容,可不就是前世奉旨送她出嫁的定北将军叶惊蛰吗?
要说她与叶惊蛰,算得上相看两相厌,叶惊蛰一路上对她想尽办法嫁到郸骥国的行为冷嘲热讽,全然不顾及她身为郡主的尊严,姜曦辞亦看不起他寒门出身,从昭华至郸骥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称呼他时也故意在他将军名号前加了个“小”来嘲弄。
如今想来,叶小将军所言确实没错,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无知之人,明知郸骥与昭华局势紧张,却执意嫁给钟离毓,最终成为钟离毓牵制昭华的一枚棋子。
甜言蜜语,实为穿心利剑。
而这位叶小将军,虽对她口出恶言,却在最后关头顾念着她的性命,没有大举攻城。
姜曦辞不清楚现在的叶小将军是什么身份,但她知道,自己绝对是得救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立刻占据了她的心房,姜曦辞腿还在发软,站不起身来,只能手掌撑地,一点一点向叶惊蛰挪动,忽得抱住少年大腿,前世与今生的恐惧和委屈在看到少年时一并涌上喉头,她竟控制不住,发泄似的大哭起来。
“叶惊蛰,你终于来救我了。”
绕是被旁人称赞处变不惊的叶惊蛰,此时也不禁呆愣住了,若仔细看上一眼,会发现他的眼角在不自觉地抽动。
谁能告诉他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姑娘,可是对方怎么一副和自己相熟,甚至在等着他相救的模样?
叶惊蛰还没来得及细想,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那股力道松了开来。
他俯下身子凝视着晕了过去的少女,黑眸中神色复杂,看起来,这位“压寨夫人”身份不简单啊。
姜曦辞是不愿相信自己居然抱着人家大腿哭晕过去这种糗事的,用自家哥哥的话来说,这叫矫情。
但当她躺在床上,对着床前站立的男子眨了十几次眼、而那人还没消失的时候,她长叹一声,该来的总要面对。
久别故人,她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作为开场。
少年清透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尴尬的场面:“大夫说你只是水土不服外加精神紧张才会晕倒,怎么我看你这眼睛好像也有点问题。”
你眼睛才有问题,小子。
姜曦辞毫不客气地用眼神瞪他,十几岁的时候,说话也是这么讨厌。
心里腹诽,姜曦辞面上却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少年摸着下巴奇怪道:“昨日不是还喊我叶惊蛰吗?今日倒好像不认识我一般。”
那不是,怕你不救我自己跑了吗?
“叶公子,其实小女也来自长宁,此行来临关探亲,不想归家途中遇到劫匪,小女、小女仰慕你许久,日日瞻仰公子画像,故而认得公子长相。”姜曦辞低头,俨然一副见到心上人的娇羞模样。
姜曦辞见眼前的黑色长靴倒退一步,远离了床边,心中暗喜。
这招对付一般男子必定无效,说不准还要欣喜地凑上前来,可对付叶惊蛰,绝对没问题。
只因她前世知道,朝中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叶惊蛰,他是个断袖!
吓着了吧?快走快走。
叶惊蛰初时的确被震惊了一瞬,他从小到大没接触过几个女子。
身居长宁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骁骑尉,又无世族背景,他向来是不够资格引人注意的。
可是面前这个明眸皓齿、一身贵气的小姑娘,在与他第一次会面中,就语出惊人。
他不禁思索,难道长宁城的贵女们已经如此开放了吗?
“姑娘好好休息吧,姑娘的那位侍女正在为你熬药,在下有事先离开了。”
叶惊蛰狼狈地匆匆逃离,快步迈入自己房间插上门栓,连到房间门口找他的季鸣都没有理会。
季鸣打招呼的手还未完全抬起,就见叶惊蛰风似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回了房间。
季鸣:……
叶哥这是咋了?
他跟着叶惊蛰混了好几年,叶惊蛰什么时候不是从容镇定的样子,看起来有必要去调查调查发生什么了。
季鸣不知道,他心目中成熟稳重的叶哥,已经在短短两天内两次被揭下了冷静的外皮。
“郡主,您快把药喝了吧。”
漪月颇为发愁,要郡主喝药,可是比喝辣椒水还难,在王府时,世子向来要命御医在药中加上甜味药材,再备好蜜饯才哄得郡主愿意喝药,可现在远处临关,诸多不便,郡主若是不愿喝她该如何是好。
然而此郡主早已非彼郡主,姜曦辞就这样在漪月的目瞪口呆中,抬袖遮面,姿态优雅,面不改色将苦药一饮而尽。
第4章 逃跑
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套动作,姜曦辞蛾眉却皱了起来。
上辈子为了讨好钟离毓,姜曦辞下了一番大功夫,不仅磨平了自己娇气的性子,还在出嫁前用了两年时间学习礼仪举止。
明明舌尖苦得发涩,面上还要一副从容的样子,到头来还不是在折腾自己,姜曦辞苦笑。
将药碗递给漪月,避开她探询的目光,姜曦辞关切问道:“漪月,你昨日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