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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石制大厅，空无一物，只在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处泉眼，正咕嘟咕嘟的往上涌着水。
“这儿么？”王钦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泉眼上。
韩雨琪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的戳泉水涌上来时形成的那个小泡。
“你转过去一下。”王钦笑吟吟的看着韩雨琪。
韩雨琪迷茫的抬起头：“干嘛？”
“没什么，配合一下，乖。”
韩雨琪转身。
王钦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往自己的大拇指划去。血珠滚落，砸进泉眼，在涌出的清冽泉水中散成一缕缕诡异的红纹。
第95章。王妍的遗言
“当你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毫无疑问，你又任性的做了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轻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韩雨琪回头，发现原本的泉眼已经枯竭，残余的水流上，一个全息投影的女人正温柔的望着她。
那大概是王妍。
但不重要，她是谁、说的是什么，统统不重要。
她看见了残余水流上正在扩散的血。
“你怎么样？”她一把拽住王钦的衣袖，看到他拇指的伤口仍在流血。
王钦笑着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很抱歉，我没能成为那个为大家带来幸福的人。”全息投影上的女人还在继续：“你上初中的时候，政治老师就教你：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姐姐被冠以天才之名，没上过普通学校，所以一直不知道还有另一句：科技是柄双刃剑。”
这两句经典名言登时让韩雨琪有一种回到了初中课堂，被历史老师和政治老师拎起来回答问题的错觉。
王妍的目光微微一暗，叹息道：“我刚发现自己有创造平行位面的能力时，欣喜若狂。刚好天辞家的生意不景气，我便答应他，待位面创造完毕，便将其独家提供给楚天国际。目前为止，平行世界一直都只存在于理论中，没有任何人能在现实中找到平行位面，更不可能创造平行位面。我做到了，成为了世界上的第一例，这样的第一例，无论楚天国际拿来做什么，都必然迎来数额巨大的商业利润。”
她哀伤的望着王钦：“但我没想到的是，在平行位面，我能创造的，不只是物质。”
她在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如果有机会，你或许可以认识一下洛家的女孩儿。常来家里的那位王阿姨，是游戏王者荣耀的核心策划人，她的外甥女刚出生便被列入了死神的名单。为了挽救她的生命，我尝试着在平行位面创造了一个温柔聪慧的女孩子，并为我创造的生命体挑选了昭君的各项数据特征，我将她与王阿姨的外甥女进行融合，并且……取得了成功。”
“洛凝殇？”
王钦点了点头，再次示意韩雨琪安静。
这段由全息投影播放的录像至关重要，他不能漏过姐姐的每一句遗言。
“我知道这样做有悖于常理，但我别无选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样纯洁无辜的生命黯然逝去，你知道王阿姨和她的姐姐有多亲密，也知道王阿姨对我来说多重要……我以历史上的王昭君为原型，在平行位面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生命，然后，融合到王阿姨的外甥女的身体里。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问题，但是迄今为止，那女孩子一切正常。”
韩雨琪的面上有疑惑一闪而过。
洛凝殇是王昭君这点不容置疑，但如果是因为王妍的操作……
洛凝殇与她同龄，王钦比她大四岁。而王妍比王钦大五岁。
王妍虽有天才之名，但进入卡文迪许实验室时已有十八周岁，具化APP的研究项目的开始时间虽然难以确定，但必然是王妍进入卡文迪许实验室之后才开始的。如果洛凝殇真的是靠与王妍创造的平行位面的生命体进行融合才活了下来，那王妍究竟是怎么在十八岁之后，创造出一个她九岁时就需要用来救人的生命体呢？
时间根本对不上。
第96章。真相
“实验成功后，我对在平行位面创造生命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以王者荣耀的游戏角色为模型、历史上对应人物的故事为历史，创造了一批新的生命。我成功了。妲己、亚瑟、项羽……我将游戏中的角色模型完美还原，且连带着他们的技能效果也创造了出来。我还打通了连接两个位面的渠道——具化APP。天辞在这里看到了巨大的商机，我也是。我们准备结婚了……这样一款可以身临其境、且属于平行位面的游戏，必然能火爆全球。楚天国际的危机必然会随着具化APP的上市化解。我们可以结婚了。”
说到这，全息影像中的王妍落下了一滴眼泪。
“但是很遗憾，”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给了他们与游戏中别无二致的外形、给了他们和游戏技能相同的能力，却忘了……他们的原型，是moba游戏中的英雄……他们生而为战，互相制衡，却难以共处。”
全息影像上的王妍满面的落寞：“我创造了他们，却无法约束他们。我给了他们生命，却没办法告诉他们如何生活……平行位面很快便乱作一团，狼烟四起，战乱不休，我找不到制约他们的办法，至少，当他们身处平行位面，我无法制约。我决定终止具化APP的研发。”
后面的事，韩雨琪都知道了。
王妍发觉事态失控，决心停止APP的研发，但资金运转早已出现问题的楚天国际无法罢手，于是，两方为APP项目的去留产生矛盾，而王妍，坚持到了最后。
具化APP不能上市，这是王妍的态度，是对现实世界负责的选择，也是会让楚天国际全面破产的选择。
“就在刚刚，”全息影像上的王妍擦干眼泪：“天辞向我示好、开始策划婚礼。”她笑得十分疲惫：“他的眼神好冷……没有爱、只有怨，哪怕他的声音再温柔、笑容再得体，我也知道，他在心里是怨我的。我理解他，我给了他振兴家业的希望，却将楚天国际彻底推入深渊。如果你看到了这段录像，毫无疑问，我已死去。死期，就是婚礼……”
韩雨琪发觉王钦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心里一阵难过，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身体。
王钦的喉结艰难的动了动，他搂着韩雨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紧抿着薄唇盯紧了上方全息投影中那熟悉的身影。
“抛尸风险太大，他极有可能将我留在这里。也好，我创造了这里，消亡在这里，也好……但如若那样，警方必然无法找到我的尸体，而你，我亲爱的弟弟，在看到我的尸体之前，你绝不肯相信我已离去。你会来找我吧……到这个我创造的世界来找我。可我怎么忍心让你看到我的残骸呢？”
她的唇角勾起慈爱的微笑：“还记得莫邪哥哥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每次来家里玩儿，他总会给你带我不肯买给你的玩具，你最喜欢他了……他也一直很疼爱你。他那么信守承诺，又那么聪明，除了他，我不知道谁能拦住你。在录下这段视频后，我会去找他，我希望他能拦住你，希望他能让你忘记我的死亡，也希望你的余生安稳幸福，永远不要卷入我创造的位面的任何纷争里。在你看到这段录像之前，必然已经和他闹得天翻地覆。但是小钦，不要恨他，那是姐姐求他帮忙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
第97章。彻底阻止我
“小钦，姐姐失败了。”全息投影上，王妍有几分沮丧：“还记得姐姐创造的第一个生命体吗？那个被用来拯救王阿姨的外甥女的昭君。其实，得知那小姑娘命不久矣的时候，姐姐才不过九岁。创造平行位面的时候，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如果不是王阿姨太难过，我或许根本不会尝试，但我成功了……为了将这迟到了十几年的生命体送回小姑娘出生的那年，我开始研究时空虫洞。”
王钦的眼睛骤然一亮。
洛凝殇还活着，这就说明姐姐找到了穿越时空的办法。但是既然如此，当年，当她发现情况失控的时候，为何不回到创建APP之前的日子，阻止APP的研发呢？
王妍无奈的看着王钦：“我找到了穿越时空的办法，当年，也的确穿越回去救活了那个女孩儿。可是时空虫洞过于复杂，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怕是没时间再进行一次时空跳跃，阻止APP的研发了……平行界面的混乱没人能够制止，具化APP决不能面世。我希望莫邪能阻止你，能让具化APP随着我的离开彻底消失，但是如果你看到了这段录像，那就说明，他失败了。”
王妍的全息投影开始模糊、随着滋滋作响的电流声，王妍的声音也开始时断时续：“小钦，不要拿整个世界冒险。离开这里，彻底封存APP……或者，阻止我……彻底阻止我。”
戛然而止。
投影消失，泉眼依旧枯竭。
王钦望着全息投影原本存在的方向，双拳紧握，胸口剧烈起伏。
“……还好吗？”韩雨琪悄声。
王钦没有听到。
“……喂。”
王钦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
他抬头，望着刀削般的悬崖上哪轮刺眼的太阳，半响才低头，揉了下韩雨琪的头发，声音沙哑：“抱歉。”
“没事儿。”韩雨琪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我懂。”
王钦轻轻的按住她的手，以脸颊轻轻摩萨：“乖。”
韩雨琪将手抽出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钦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手搂着她，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依然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
“宝宝……”
“我在呢。”
王钦犹豫半响。
韩雨琪没有催促。
终于。
“你……还在想妲己吗？”
韩雨琪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彻底封存APP……或者，阻止我……彻底阻止我。
王妍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阻止她……怎么才能阻止她？怎么才能彻底阻止她？
一切因具化APP而起，也终将因具化APP结束。
“我当然会想，”韩雨琪沉吟片刻：“所以我能理解你对王妍姐姐的思念。生离也好，死别也罢，对我和妲己来说都是无可避免的，也都很痛，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愿意叫她起床、给她煮饭、拽着关北陪她逛街、让她用绑着风铃的木棍戳我，告诉我那是回响之杖……”
她说着，模糊中隐约又看到了妲己那张娇俏的脸，看到妲己勾起与平日风格截然相反的不屑笑容，凝视着屏幕上那试图算计她，却被妲己完美反杀的绿茶婊，冷冷道：“本宫都舍不得阴的人，你也敢碰？”
第98章。大结局
“我想她，非常想。但一想到她孤零零的被杀死、一想到她要独自承担那么多剑伤带来的痛苦，我就宁愿没有与她相遇。我宁愿当年的自己在那场阴谋中被算计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不希望那个拯救我的天使，因为是我的具化英雄，而遇刺身亡。”韩雨琪努力睁大双眼，将眼眶中险些溢出的泪水硬生生含住：“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爱你，我会支持你。”
“即便……失去妲己？”
韩雨琪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得到的才能失去，从未得到的、还会失去吗？”
对啊……从未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