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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朝坐在不远处的舒穆禄氏努一努嘴,似笑非笑地道:“最当宠的那个不是已经变成慧贵人了,哪里还是我。”
瓜尔佳氏郑重其事地道:“舒穆禄氏骤宠不过几日,根基不稳,所以在皇后他们眼中,你依然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千万不要大意了。”
凌若赦然一笑,握了瓜尔佳氏的手道:“有姐姐这么三天两头的提醒我,我就是想大意也难啊!”
瓜尔佳氏瞅了她一眼,轻笑道:“看你这样子,似乎在嫌我烦我啰嗦了?”
“我哪敢!”凌若正想再说几句,抬头看到胤禛与那拉氏起身准备离席,连忙拉着瓜尔佳氏一道起身恭送。在此之后,众人也各自散去,凌若有意往舒穆禄氏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在回万方和安的路上,凌若与瓜尔佳氏说起,后者将碎发捋到耳后,“看样子慧贵人突然对突然摆在面前的难题很为难呢!”
凌若摇头道:“不,真正让她为难的是明知可能是陷阱,却还要被迫着跳下去!”
她这话,说的瓜尔佳氏笑了起来,“刘氏这招可真阴损,先让皇上下旨,这样一来,舒穆禄氏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我猜她现在已经气得发狂了。虽然我知道刘氏肯定不怀好意,但看到舒穆禄氏吃鳖的样子,还是觉得很开心啊!”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七阿哥
与瓜尔佳氏的好心情相反,舒穆禄氏一路阴沉着脸回到杏花春馆,看到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如柳接过宫人递来的香茗奉上前道:“主子先喝口茶消消气。”
舒穆禄氏看也不看她,径直道:“我喝不下,先放着吧。”
如柳晓得她被刘氏摆了一道,心里不好受,逐劝道:“主子,事已至此,您再生气也无用,倒不如想想后面的事。”
雨姗嘴快地接过话道:“是啊,主子,也许这是一桩好事呢。”
“糊涂!”舒穆禄氏瞪了她一眼,喝道:“你以为谦嫔是什么人,她会让我占到好事吗?”
雨姗不解地道:“可谦嫔不是将七阿哥过继给主子了吗?或许她是真心想与主子交好呢!”
如柳在一旁摇头道:“你也不想想,七阿哥是从谦嫔身上掉下来的肉,无缘无故的送给主子做什么,她又不是得了失心疯!”
雨姗委屈地扁嘴道:“可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事啊,主子如今虽当宠,但是一无身孕二无孩子,现在有七阿哥傍身……”
“傍身?”舒穆禄氏冷笑一声,连声道:“我怎么觉得像是催命更多一些,无端多了一个小阿哥在这里,往后事情还不晓得有多少。万一有个头脑脑热的,宫里该传我虐待七阿哥了。”
这一番话说的雨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道:“可人都已经塞过来了,又不能往外推。”
这才是舒穆禄氏最烦的,瞥了如柳一眼道:“你向来有主意,倒是说说这次该怎么办?”
如柳思索道:“依奴婢说,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好好照料七阿哥,想来出不了什么事,然后主子就可以慢慢弄明白,谦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正说着外,屋外有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那人正是金姑,她手上抱着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孩。
“来得好快!”舒穆禄氏轻喃一句后回到椅中坐下,看着金姑进来,然后屈膝向她行礼,“奴婢给慧贵人请安,慧贵人吉祥。”
盯着金姑怀里那个婴孩,舒穆禄氏眼皮一跳,客气地道:“姑姑请起,想不到姑姑这么快就将七阿哥抱过来了,怎么不让谦嫔娘娘多抱一会儿。”
金姑满面笑容地道:“娘娘怕慧贵人惦念所以催着奴婢来了,再说都在一个园子里的,娘娘若是想七阿哥了,随时可以过来的不是吗?”
舒穆禄氏笑笑没有说话,金姑见她不接孩子,便将弘旬交给随她一道来的一个妇人,“启禀贵人,这是负责七阿哥奶水的成嬷嬷,至于其他一些人,都是负责侍候七阿哥的,娘娘怕贵人这里人手不够,所以便让奴婢都带来了,还请贵人代为安置。”
舒穆禄氏起身走到成嬷嬷跟前,看着在其怀中熟睡的弘旬,这个孩子似乎特别喜欢睡觉,难得有看到醒着玩耍的时候,点头道:“娘娘有心了,请姑姑回去代我叩谢娘娘。”
金姑答应道:“贵人放心,奴婢一定转告,贵人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先行告退了。”
在金姑离去后,舒穆禄氏将孩子抱到怀中,孩子很轻,抱在手里并没有什么份量,当护甲摩挲过孩子幼嫩的脸颊时,他似乎有些感觉,眼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睁开,倒是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舒穆禄氏将目光从弘旬脸上移开,扫过毕恭毕敬站在跟前的成嬷嬷道:“你们几个以前做什么,到了我这里还做什么,我不会额外让你们多做什么,但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把七阿哥给我照顾好了,若有一点差池,我唯你们是问!”
成嬷嬷听出她最后一句话中的凌厉,连忙道:“请贵人放心,奴婢等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七阿哥。”余下的人也纷纷应声。
舒穆禄氏微一点头道:“记着就好,把七阿哥抱下去吧,我晚些再去看他。”
在成嬷嬷等人唯唯诺诺的下去后,舒穆禄氏头疼地抚着额头,心里说不出的烦闷,明知那孩子是个隐患,又不能往外扔,这种感觉,真是让她厌恶不已。
与之相对的则是刘氏,当金姑空着双手回来时,她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浑身发软地跌坐在椅中,神色松驰之中又着一丝悲伤,在挥手命金姑与海棠以外的人出去后,她哀声道:“金姑,我是不是这世间最狠心的额娘?”
“不是,主子是迫不得已才会那么做。”这般说着,见刘氏还是神色不展,金姑又道:“奴婢刚才送七阿哥过去的时候,他一声都没哭,可见他并没有怪主子。”其实弘旬自出生后,就多在沉睡中,极少有哭泣或是睁眼。
“当真吗?”刘氏心里明白金姑是有意在安慰自己,还是不住追问。
金姑抚着刘氏的肩膀道:“都说母子连心,自然是真的,七阿哥很懂事,他晓得自己活不长久,与其这样没有意义的离去,全不若助主子一把。”
“弘旬……”刘氏悲呼着欲要落泪,金姑蹲下身道:“主子,您不可以这么难过,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将七阿哥过继给慧贵人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至关要紧的,咱们一定要在七阿哥夭折之前动手。”
“我知道。”刘氏强行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悲伤后道:“对了,你刚才送去的时候,舒穆禄氏说什么了吗?”
金姑如实道:“没有,不过奴婢看得出,慧贵人对主子有所怀疑,并不愿抚养七阿哥。亏得主子想要让皇上下旨,否则慧贵人未必肯就范。”
刘氏点头之后,转向海棠道:“上次何太医来的时候,说弘旬最多可以活到什么时候?”
海棠回想了一下道:“回主子的话,何太医说小阿哥现在有人参吊着元气,应该可以撑到双满面之前。”
“双满月,也就是说,咱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倒要看一看,她到时候,怎么逃过此劫。”说到最后一句,刘氏声音里透着渗人的冷意。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三足鼎立
金姑摇头冷言道:“她避不过的,因为这一劫是死劫!”
刘氏张嘴,待要说话,耳边忽地传来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忙道:“海棠,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六阿哥在哭。”
海棠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当她再次出现在刘氏面前时,手里已经抱了一个小小的婴孩,正是六阿哥弘瞻,“主子,六阿哥刚刚睡醒,ru母说可能是睡着的时候,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会一下子哭醒吧。”
刘氏笑着摇头道:“那么小的孩子哪会做梦,来,让本宫抱抱。”
金姑在一旁插嘴“主子可别说,听老一辈的人说,从刚生下来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会做梦了呢。”
因为刚哭过的关系,弘瞻眼角还有些湿,一双墨丸子似的眼睛,正灵动地转着呢,当刘氏低头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时,小手竟然顽皮地扯住刘氏垂落的珠络。
看到弘瞻这个样子,刘氏又高兴又难过,她本来应该有两个孩子在身边,可惜那一个福薄,生下来便注定要夭折,现在更被她这个额娘送出去布局,每每想起都心痛如绞。
孩儿,千万别怪额娘狠心,要怪就怪你命太浅……
就在册封礼过后的几日,凌若等人回到了紫禁城,彼时已经晋为谦嫔的刘氏没有再回原来的住处,而是搬进了胤禛指给她的永寿宫,成为紫禁城里的又一位娘娘。
回宫之后,胤禛亦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弘历每日去养心殿学习如此批阅奏折,弘历学得很用心,从初时完全不懂,到后面渐渐明白。弘时对此不满至及,但却没有莽撞行事,按着那拉氏的吩咐,与允禩暗中往来,共商大事。
至于大臣那边,对弘历随上早朝一事,多番上折弹劾,不过换来的却是胤禛这位铁腕皇帝的一顿训斥,从此没人再敢提这个事;同样的,弘历也再没去随胤禛去上过朝。凡事皆有一个底线,彼此都不能越过,否则会很难收场。
至于舒穆禄氏,回宫之后,依然盛宠不衰,经常被召去养心殿,同样是留到四更之后,让众女既恨又妒,一个个皆盼着她失宠那一天早些到来。
凌若、刘氏、舒穆禄氏,这便是眼下后宫之中最得宠的三个人,隐隐有三足鼎立之势。
在这样的局势下,宫里变得异常宁静,不过往往,越平静,后面爆发出来的事情就越麻烦。
在所有人当中,最小心的莫过于舒穆禄氏,自从弘旬被送到她这里后,就命人日夜盯着,不许一刻离了视线,如此不放心,还让自己最信任的如柳与雨姗时不时去看一下,确保弘旬安然无恙。
她实在害怕有人会拿这个孩子来做文章,所以用尽一切办法看顾,不让他有任何的威胁。在这段时间里,刘氏经常会来看孩子,每次她来的时候,不管舒穆禄氏当时正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头上的事,陪着她一道去看弘旬,让她看到弘旬安好的模样。
不过事情,总免不了例外……
三月初十,这时的春光已经极为明媚,草长莺飞,一扫秋冬时的萧瑟冷清,风拂在脸上时,是适人的暖意。
刘氏到的时候,雨姗正在打理院中的花草,舒穆禄氏喜欢百花齐放的样子,内务府煞费心思的弄来几十盆各不相同的花,讨好这位正当红的贵人。
看到刘氏进来,雨姗连忙放下手里的水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刘氏颔首道:“你家主子呢?”
“回娘娘的话,主子刚刚出去了,说是熹妃娘娘请主子过去一趟。”雨姗的回答,皆在刘氏意料之中,她刚才就是站在暗处,亲眼看着舒穆禄氏出去了,才进来的。
至于刚才来传话的那个小太监,根本不是承乾宫的人,是她从“净军”中找来的人。
“净军”与“禁军”只有一字之差,内意却是截然不同,所谓“净军”乃是负责打扫便溺之处的太监称谓。
在宫中,有东夹墙、西夹墙、西茅等处做为便溺之所,借太监与宫女所用,而打扫这些的便称为净军,他们是宫中地位最低jian的苦役,虽不像辛者库那么苦,却更加低jian苦臭。
平常时候,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