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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进兴惊疑不定,“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算计太后?”
“还能是谁?”太后反问。
陈进兴当然知道是谁,却不敢回答。
太后知道他不敢直言赵王的不是,自己先缓和了语气:“我听说他和几位宰辅关系密切?”
“先帝曾有意于东平王,”见太后不深究,陈进兴才敢顺畅地开口,“因担心东平王年轻,控制不住局面,因此默许赵王结交大臣,以便将来辅佐天子。后来的情形……先帝也始料未及。”
“先帝种的因,结下的恶果却要我们承担。如今神策军不在我手上,枢密使摇摆不定,宰臣亲近赵王,叫我如何收拾残局?”太后皱眉。
“其实还有一股势力尚未入局,”陈进兴小心道,“不知太后是否考虑过?”
“你指的是……”太后似有所悟。
陈进兴点头,肯定道:“藩镇。”
太后不语。如今藩镇林立,且各镇都有兵粮,若是能借藩兵之威镇压赵王、徐九英,自然是上佳之策,却又怕藩镇不好控制,一个不慎引火烧身。
陈进兴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在此刻多话,安静地在一旁等待。
太后思忖一阵,才再度开口:“只怕不好接触。”
“各镇都有进奏官在京,”陈进兴胸有成竹,“太后执政,见一见各藩留邸人员也是合情之事。”
太后点头,这倒可行。无论将来如何取舍,先试探一下各藩镇的态度,将来也好把握。
“国中藩镇数十,以你之见当从何处入手?”沉吟片刻后,太后又问。
“河北时叛时降,桀骜不驯;东南财赋之地,却少兵卒;西北贫瘠,且有戎狄之患;依奴浅见,还是中原诸镇为宜。”
太后心中大石落地,微露笑容:“你这提议很好。”
“为太后分忧是老奴的本分。”
太后一笑,又似是不经意地问:“我记得你有个养子在为徐太妃做事?”
陈进兴赔笑道:“老奴是收养过一人,如今正侍奉太妃。不过他攀附上太妃后,就与奴断了关系。”
“竟有此事?”太后略有惊讶之色,“本朝重视孝义,不想宫中竟有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我倒很为你不平呢。”
陈进兴连忙起身,惶恐道:“老奴私事,怎敢让太后费心?”
太后一笑:“用心做事的人,我不会亏待。如今他有徐太妃信用,我不便多言。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忘恩负义之辈可不会一直得意下去。”
“有太后这句话,老奴就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陈进兴恭敬道。
太后别无他话,便让他告退了。
陈进兴走后,太后起身入了内室。颜素和团黄都已等在里面。
太后抬手,制止两人行礼,直接了当地问颜素:“可查出什么线索?”
“宫中档案几乎没什么有用的内容,”颜素回答,“陈院使也说,陈守逸嘴严,很多事都不曾告诉他。”
太后一声冷笑:“想不到徐太妃竟能网罗到这么个能人。”
颜素不敢接口,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过奴查了记录,把他这几年任过的职司都列出来了。”
她将手上的纸卷呈上。
太后接过展开,见陈守逸在侍奉徐九英以前任的多是看管书库图籍的职务,除此之外还协助过宫教博士在内文学馆讲学。
太后指着宫教博士的名字问团黄:“此人现在何处?”
团黄想了想,回答道:“奴记得他前年就告老还乡了。”
太后有些烦躁地扔下纸卷。这人身上满是疑团,让她如芒在背。她不怕对手精明,怕的是无处着手。而陈守逸竟是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破绽。
见太后脸色阴沉,颜素愈发心惊,小心道:“也许奴可以再试探他一下?”
太后毕竟老辣,很快冷静下来,摇头道:“不必。若是露了痕迹,让他有了防备反倒不妙。我与太妃毕竟还是盟友,追查太紧也容易引起她疑心。你多加留意,随时回报就是了。团黄会时常与你联络。”
颜素应了。
她不敢在太后这里停留太久,很快起身离开。走到殿外,她才惊觉这一日忙于调查陈守逸之事,竟已到了这个时辰。若不尽快赶回去,只怕徐九英要不高兴。她匆忙赶路,便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复道上一个修长的身影正目送她远去。
颜素走远以后,陈守逸转头打量起太后所居的宫殿。之前皇帝居留此处,颜素常奉徐九英之命前来探问。如今皇帝都已搬走,她还有什么理由出入这里?连颜三娘都能被拉拢,太后手段可谓高明。
走回徐九英寝殿的路上,陈守逸不免思忖:徐九英深信颜素,若要指证她,得有切实的证据才行。又或者另想个办法不知不觉的将颜素除掉?他在沉思中走到徐九英殿阁门口,方要入内,忽又记起一事,折回自己房中,将架上一个密封的瓷瓶拿在手里,才来见徐九英。
徐九英正和颜素说话。见他回来,她笑着向他勾了勾手。
陈守逸含笑上前,躬身施礼:“太妃。”
徐九英面带微笑,等他走到近前,忽的伸手,用中指在他额上狠狠弹了一下:“去哪儿了?一下午都找不见人?”
陈守逸一手捂额,另一手举起手中瓷瓶:“奴婢去弄了点好东西,这不一到手就拿来孝敬太妃了。”
徐九英眼睛一亮:“是什么好东西?”
“松江鲈鱼脍。”
徐九英撇嘴:“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点干鱼脍,谁还没吃过啊。”
颜素却在旁笑道:“太妃此言差矣,鲈鱼脍倒真是京中难得一见的东西。”
陈守逸抚掌:“还是三娘识货。”
“真是好东西呀?”徐九英将信将疑。
“吴郡鲈鱼,味异他处,”颜素解释,“《吴馔》有云:‘作鲈鱼脍,须九月霜降之时,收鲈鱼三尺以下者作干脍。浸渍讫,布裹沥水令尽,散置盘内,取香柔花叶相间,细切和脍,拨令调匀……’”
陈守逸接口:“霜后鲈鱼,肉白如雪,间以紫花碧叶,鲜洁可观。”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道:“金齑玉脍,东南之佳味也。”
徐九英见他二人摇头晃脑,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略微气闷。这两人近来总是眉目传情也就罢了,还老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再不就是齐齐消失。有两次甚至被她逮到躲起来偷偷吃酒。有好吃好喝竟然不叫她,简直叫人不能忍!徐太妃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颜素谈谈了。
☆、第13章 阴差
午后,徐九英来找颜素。
近来陈守逸和颜素之间的情形十分让她在意。虽说现下宦官娶妻之风盛行(注1)。陈守逸长得不错,脑子灵光,又很会说话,在宦官里算得上出类拔萃。颜素一时有些迷惑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宦官始终是宦官。徐九英从不觉得他们是好归宿。如果颜三娘真想再嫁,过几年局面安定,她想办法放她出宫就是,何必在陈守逸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不过颜素面薄,让人听见怕是没脸做人,是以徐九英打算私下和她谈,因此一个人都没有带。可她到了颜素房中,却并不见颜素。徐九英犹豫了下,决定在屋里等她回来。
颜素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除了架子上堆放的书卷,几乎没什么可以消遣的东西。徐九英久等不到颜素,随手抽出几卷翻看,看来看去却没两个字认识。她叹一口气,正要将手中书卷丢在一旁,却忽的听见窗台边一阵悉索响动。她走近窗台,见有人正把什么东西从窗缝往里塞。
徐九英不喜鬼祟之人,蹑手蹑脚地靠近窗台,猛然用手推窗。
窗扇应声而开,砰地撞上窗外之人,却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中人。被打中后,他尖叫一声,捂着鼻子大哭起来。虽然涕泪横流,他却还未忘记自己的任务,手上依旧紧紧拽着一个信封。
徐九英见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倒愧疚起来:“我可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行迹这么可疑?”
她摸摸他的鼻子以示安慰,小中人却连声惨叫:“痛痛痛。”
徐九英忙放开手,又问他:“你是谁?在哪里做事?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小中人不答,眼泪汪汪地举起手中书信:“你的信。”
“给我的?”徐九英疑惑地问。
小中人点头,把信给了她。
徐九英接了,正要问他是谁送的信,那小中人却一溜烟跑了。徐九英嘟囔:“跑得倒快。”
她低头看信。信封上并没有写字,只用墨笔勾了一只冲天的飞鹤。她毫无头绪,拆开信看,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徐九英顿觉头疼。反正颜素没回来,她索性去找陈守逸看信。
谁知到了陈守逸房中,他也不在。
“都去哪儿了?”徐九英没好气地弹了下信封,“这人也是,不知道我不识字吗?送什么信啊。”
她一脸晦气地返回自己居处。正好小藤和小蔓见她回来,奉酪上来,徐九英干脆叫她们过来读信给她听。
小藤和小蔓都面露难色:“太妃,我们认得的字不比你多多少,这信……”
“让你们读就读,哪来这么多废话。”徐九英不耐烦道。
两个宫女互相看了看,最后小藤勉为其难地展开信念:“什么三……娘……子……什么……启……”
徐九英一愣,信是给颜三娘的?她一拍脑袋,她当时在颜素房内,那小中人一定是把她当成颜素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中人,连人都没问清楚就把信给了?
她走神的这一会儿,小藤已经接着念了下去:“什么一别,什么什么思……思……”
小蔓在一旁道:“服,是服字。”
小藤续道:“思……服……”
“思服是什么意思?”徐九英问。
小蔓想了想,说:“好像就是思念的意思。”
徐九英“哦”了一声。
小藤道:“后面这一大段奴婢都不认识。最后是什么什么月,什么什么花……”
“算了算了,”徐九英抢过信,“我看你们俩比我强点有限。让你们平时不念书,现在抓瞎了吧。”
“太妃也不读书啊。”小蔓嘟嘴。
徐九英让她噎了回去,强词夺理道:“我是太妃,用不着读书。”她把那信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嘟哝:“这又是思念,又什么花啊月的,听着像是情信。”
小藤道:“奴也觉得像。”
小蔓吓了一跳:“谁这么大胆,敢给太妃递情信?”
“谁说是给我的,”徐九英白她一眼,“没听见前面三娘子这几个字啊?”
“咦,是给三娘的吗?”小藤问。
徐九英快让她俩这慢半拍的反应给气死了:“明显有人对三娘有意思嘛。”
小藤和小蔓面面相觑,最后小藤问:“会是谁呢?”
徐九英招手,让她俩靠近了,才神神秘秘道:“你们就不觉得三娘和陈守逸最近有点不对劲?”
小蔓张大了嘴:“太妃是说……”
徐九英点头:“一男一女老是眉来眼去,又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一起躲起来吃酒,你们说是什么意思?”
“一男一女?宦官也算男人吗?”小藤奇道。
徐九英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头:“不算男人,但还当自己是男人呀,不然怎么这么多宦官娶妻?你想啊,宫里和陈守逸差不多年纪、地位的宦官,有几个没娶妻的?他能不想?不过他这个人性子怪,眼光又高,普通女人八成看不上,所以拖到现在。可三娘不一样呀,出身好,教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