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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什么好?石曼生正在腹诽,柳木白又来了一句,“成亲的事,我给你时间考虑。”
这厮毛病!
成亲?他柳木白到底哪来的底气说成亲?她对他什么态度,他看不懂吗!
她猛地拉了毯子,睁大眼看向他,“没得考虑。”掷地有声,字字铿锵,不容置屑。
见她反应,柳木白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不困了?”似乎并没有为她的抗议所烦扰。
“柳大人,我不可能嫁你,更不可能帮你治腿。”她连说两个不可能,态度斩钉截铁。
柳木白语气平稳,“治不治腿,不重要。”他说,“以后,你若觉得使着不便,想治就治,不想治就不治,治了再废也成。”
她使着不便?
石曼生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他在说什么,立时一张脸红了个彻底,话都不会说了,“你……!”
柳木白面上却全然没有羞涩愧疚,温和淡雅的笑容一刻都没卸下,“成亲后,你可以不必住在京城。江南、川蜀、青州,你喜欢哪处,我们就去哪处。我虽不大能吃辣,但你喜欢,我也可以习惯的。我们可以院子里开个池塘,多养些鱼,到时一起……”
“柳木白!你够了!”忍无可忍,她狠狠一拍矮几,响声让空气都凝滞起来。胸口急速起伏,石曼生只觉怒意上涌,还带着莫名酸涩。
他说的,全都是她曾经想要的,可是,都太晚了。
对上她愤怒的模样,柳木白缓缓眨了一下眼,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好久没听你叫我这个名字了。”他说,声音很轻。
无边落木萧萧下,白云千载空悠悠。
自从百里宫之后,她再也没唤过他柳木白,她只会叫他柳大人,或者柳言之。如今听来,哪怕是她的气急之言,能再唤他柳木白,都让他忍不住欢喜。
这人……
原本的愤怒,在他的笑容中不知不觉沉了下来,沉沉落下,落进心底荡成满满酸涩,堵在胸口,似垒似壁,挡住了所有情绪。
她信了,信他是真心的。可是,真心有个鸟用!
指尖死死扣住掌心,石曼生听到自己的声音水波不兴,“柳大人,何必呢?”
何必?
他的笑微微泛苦,眼神执着不休,“因为……我没办法了。”
他看着她,一步不让,只能强求。
他不敢退,一步都不敢退,退了,她与他就再也无关了。
……
石曼生没有再说话,面对这样的柳木白,她忽然不忍心再说狠话,便只有沉默。
沉默地拉上毯子,沉默地闭上眼睛,沉默地假装睡去。
静默的情绪蔓延在马车这片小小空间,她把呼吸放到最轻,却轻不过心底的一声叹息。
看着她的睡颜,柳木白伸出手,隔空用指尖遥遥触着她的眉眼、脸颊,将她的容颜一遍又一遍刻进心底。末了,他痴了般微微启唇,不出声地唤了两个字。
——石头。
~~~~~~~~~
是夜,队伍歇在了官道旁的一处林地。
几十号人燃了好几处篝火,将这片林地照得很是亮堂。
人多了热闹,因着天冷,柳大人特许大伙儿喝几口酒暖暖身子。一时间,黑甲卫们纷纷涌向了正搬着酒坛的阿丙。听着他们起哄高兴的声音,石曼生有些晃神。
“你怎么了?”丁泽抱着小宝疑惑地问道,“中午你和柳大人说完话后,神色就不大对。”
“没什么。”石曼生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点,“你不去弄点酒喝?”
“不喜欢。你要吗?”她要喝的话,他可以帮她拿点。
“不用。”石曼生摇头,“百里宫人不能饮酒。”
“那你从来没喝过酒?”
“没有。”石曼生笑了笑,“命比较重要。”
丁泽有些吃惊,“喝酒会丧命?”
她叹口气,“没那么夸张。就是喝酒对我们这些身上有乱七八糟东西的人不大好。”
“聊什么呢?”柳木白坐着轮椅被阿丁推了过来,夜色朦胧下,他的面容越发显得清瘦。
“在说酒。”看到柳木白,丁泽稍稍偏了身子,将石曼生边上的位置让了出来。要知道,她的另一边是一个火堆,而他们的身后是一棵树。丁泽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
“正好,我拿了些过来。”柳木白弯了眉眼,就要去到丁泽空出来的位置。
石曼生把丁泽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立马跟着斜跨一步,又站到了丁泽边上,黑暗中伸手悄悄拧了下他的胳膊——让你乱来。
丁泽浑身一凛,不动声色地站直身子,护住了石曼生身边的位置。
见状,柳木白让阿丁将自己推到了石曼生正对面的位置,递出手上的酒袋,“这酒不烈,喝点暖身不错。”
“我不喝酒。”她冷冷拒绝,看都没看。
丁泽补了句,“她不能喝。”像是帮她和柳木白解释一般。
石曼生侧过脸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什么意思?
丁泽意识到自己的“卖友”行为不当,闭嘴安静了。
不能喝。柳木白记下了这一点,将手中酒袋递给身后阿丁,“你去和他们喝吧。”这是变相地让人离开,阿丁接过酒袋转身加入了不远处的黑甲卫们。
“我去小解。”这是再次卖友,一本正经离开的丁少侠。
这一块地儿,只剩下了柳木白和石曼生。
尴尬。
石曼生站直身子也想离开,在马车上已经和他独处了那么长时间,她可不想晚上接着独处。
“我去喝点水。”
“石头。”在她转身前,他拉住了她的袖子,“我这儿有水。”轮椅扶手上就挂着水袋。
“不用,我喝自己的。”石曼生甩了袖子接着要走。
“那我陪你去。”这一次,他扣住了她的手腕,因为抬手的动作,他的袖子滑下了一截,露出了手腕中心那道红色的痕迹。
石曼生皱着眉低头,看向他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刚想训斥,视线扫过那道红痕,不觉瞳孔一收。一直注意她的柳木白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神情变化,也看向了那道印迹。
现在,他已经不会再戴什么紫檀珠串去遮掩了,这道红色于柳木白来说是一种纪念,永远抹不去的纪念。相思阎罗,是他们缘分的起始,亦是转折。
突然,柳木白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不对!
手上猛然用力,他翻过了她的手腕,正是被他扣住的左手。
“你做什么!”石曼生反应过来,匆忙就要收手,可还是晚了一步。
柳木白已经确认了他想看的。
她的左手小臂有疤痕、有蛊痕,但手腕处干干净净,没了红线。今天上午,他只顾查看她中蛊的情况,却忘了相思阎罗。
石曼生使劲往回拽手,然而,瘦弱十分的柳大人,此时却出乎意料的力气很大,他紧紧扣着她的手分毫不松,甚至还在不断加着力量。
“痛,放手!”石曼生忍不住痛呼出声。
柳木白置若罔闻,他缓缓抬头,跳跃的火光在他面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眼中墨色如渊,“所以,你记起来了?关于梅子倾的,都记起来了?”
☆、96。九十六
“放开。”手腕的疼痛已让石曼生变了神色。
“你还没回答我。”柳木白的状态明显有了几分戾气; 扣着她的手腕分毫不松。
“是!我都记起来了。还不放开。”痕迹没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
哪怕已有了心里准备; 听她这般承认,柳木白还是忍不住重重吸了一口气; 一下把她拉近到身旁; “我让你考虑; 不是让你记着旁人!”
“旁人?”踉跄站定; 石曼生笑了,“我认识梅子倾可比你早!若说旁人; 一年多前,你柳大人才是真正的旁人!”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她能看到他面上急剧变幻的神色,先前的客气小心统统不见了踪影; 暗沉的眸色几乎要掀起漩涡。
“你再敢提他的名字试试!”
“明明是你先提的……”
后头的话石曼生没有说出来; 因为柳大人已经直接从轮椅上扑了过来,这一扑,好似饿虎扑食,将她整个人都扑倒在地。青竹的气息顺势而上; 她被他压制在了怀中; 近在咫尺。
“哐当——”
轮椅侧翻在了地上。
正热火朝天喝着酒的侍卫们听到动静; 纷纷转了过来。
整片林地蓦然安静……
察觉到那些视线,柳木白死死压住身下人; 头也没抬地吼道; “都给本官转过去!大声喝酒!”
“是!”
唰——
整齐划一的姿势; 所有黑甲卫立时背朝此处,开始僵硬地提声说话。
说着说着,似乎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也掩盖了柳大人这处的“非常情况”。
而被压在地面的石曼生,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自己上方脸色阴暗的柳木白,她恍惚间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似曾相识……当初在石洞,他以为自己要抛下他的时候也是这样。
“石曼生。”柳木白一字一句嚼着她的名字,咬牙启齿的声音唤回了石曼生的思绪。
——疯子!
回神的石曼生急忙一个翻身,也许是柳大人的身子进来实在是太过瘦弱,这一次她很快便逃离了他的压制。刚想起身,可她手腕还被他紧紧扣着。
柳木白狠狠一拉,她瞬时又被拽回了地面。
石曼生半跌坐在地上,柳木白则在她身旁侧躺着,一手撑着上身,一手扣着她的左手。背光的角度,她能看到他的长发从肩头散及地面,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远处就是热火朝天喝着酒的黑甲卫们,一片嘈杂中,她却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还有压抑着的呼吸。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现在的柳大人,很危险。
石曼生识相地不再动作,皱着眉头任他扣着自己,一言不发。
在她的沉默中,柳木白僵着姿势看了她许久,灼灼的视线似要穿透她的身子。
这是一种很酸涩的情绪,柳木白在嫉妒……嫉妒梅子倾和石曼生的过往,嫉妒他在她曾经心中的分量。相思阎罗只忘最最相思之人,她忘的正是梅子倾。
“以后,不许提他,不许见他,更不许想他!”柳大人此时说话的语气仿若命令。
一句“凭什么”的反问,在柳木白再次加重的手劲下,卡在了石曼生的喉咙口。这个时候,她不该继续激怒他。
见她依旧沉默,柳木白接着说道,“不然,我不担保会做出什么让你不耻的事情来。”分明有了威胁意味。
石曼生在心底冷笑,“说完了?可以放开了吗?”她的手腕都快没知觉了。
冰冰凉凉不带温度的话语让柳木白的怒气无处排解,她似乎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石曼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喝酒。”她冷冷回道。
“石曼生!”他唤她名字,已然气极,“他梅子倾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只有我在一直找你!那人连个影子都没有!记着这种人,你是瞎的吗!”
你凭什么还要记着他!想着他!
柳大人差点又要发作,而就在此时,石曼生的一句话霎时浇灭了他的全部怒火。
“我才不会去吃回头草!我让你放开!”他把她的手当什么了!
梅子倾是回头草,她说不会吃。
柳木白定在了原处,又看了她一会儿,一下就放开了手。
握着酸疼的手腕,石曼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算在这光线不好的夜间,她也能清楚地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