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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木白声音沉了下来,分毫不退,“帮我倒杯水。我有话和你说。”
“不倒。”
“那好。你过来,我有话说。”
“这样就能听到。你说。”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石曼生自己没有发觉——这个夜晚,隔着屏风,她对他说的话比这两日的白天加起来的还要多。
柳木白很执着,“你过来。”
“要过来你自己来!”石曼生又喝了一杯水,二话不说回了床上,用被子捂了耳朵。
屏风那边终于安静了。
毕竟双腿无法动弹的柳木白想要下床然后过到她这边来实在是有难度。
石曼生再次闭上眼睛准备培养睡眠。
……
然而,仅仅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屏风那头又传来了动静,而且是非常大的动静。
“哐当——”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静夜之中,闹人十分。
“你到底有完没完!”
柳木白这次没有回话,被她这么一说,屏风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
接着,就继续传来各种声响。
“咚——”
“砰——”
“啪——”
这次是摔落的声响,还有柳木白一声抽气。
石曼生终于按捺不住,重新披了外衣,几步绕过屏风,“柳言之,你就不能消停……”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屏风后,她看到了空荡荡的床铺,以及那个倒在床脚,正吃力扒着木轮椅想要坐起的柳大人……
听到她的声音,柳木白猛地回头,深墨的眸子映着银白的月光,隐隐带着被发现的慌乱,紧抿的薄唇无不显出他此时的窘迫。而那素色长袍,勾勒出了他瘦削的肩骨……
石曼生忽然发现,柳木白竟是比当初在石洞之中又瘦了几分。
他慌忙别过头,有些无措地收回扒着轮椅的双手。
散在肩头的长发垂落下来,遮去了他半边容颜。
“我只是想过去,可有些难。”
他轻轻解释着,与刚才那个厉声让她过去的柳大人,判若两人。
看着这样的他……也许是夜色惑人,也许是秋意凉心,她忽然就说不出任何一句嘲讽的话来了。
——真是麻烦。
上前一步,石曼生面无表情地扶住他的双手,“起来。”
接触到她的体温,柳木白立时紧紧攀住了她的双手,借着力,撑起了身子。
石曼生把他扶到了床上就要后撤,却被柳木白牢牢扣住双手不肯放开,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
她挣了挣,挣不开,“柳大人这是……”
“石曼生。”他抬头,正对着她俯下的脸庞,近在咫尺。
哪怕夜色模糊了她的轮廓,他依然能看到她微微拧起的眉头,还有那因为不满而拉平的嘴角。
柳木白紧了紧指尖,定定看着她,欲言又止。
太近了……气氛有些怪异,石曼生稍稍后仰,想要拉开距离。
察觉她要退开,柳木白这些时日积压的紧张、不甘忽然就涌到了极致……
——为什么她总是想离开!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待在他身边,好好和他说话!
手腕狠狠一扯,未及反应的石曼生直直向他扑来……
看着她眼中的诧异,柳木白心中一横,毫不犹豫仰头迎上,准确地寻找了那两片柔软,用自己的唇紧紧压了上去。
“唔……”
石曼生控制不住平衡,被他一下扣在了怀中。
不管不顾地拉着她,攀附着她,察觉她的反抗,柳木白手上再次用力,竟是将石曼生与自己一同拉倒在了床铺之上。
慌乱之下,她勉力许久,终于侧开脑袋,终于得了空隙,“你给我放开!”
一手扣着她臂膀,一手固住她的下巴,一个侧身,他整个人都覆在了她的上头。
果断低头,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孤注一掷的执着,唇下触及的柔软冰凉,让他心尖都发颤起来,他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
是她废了他的腿,却又解了两处穴道给他希望……
是她救了自己,让他忍不住动了心……
明明是她让他动了心,可凭什么她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紧闭双眼,柳木白不想看她此刻的表情,更不想从她口中再听到会让他生气的话语。
拼命汲取着她的呼吸,一分一毫都不想错过。
“你放……唔……”
趁她逃离说话的间隙,就着她张开的唇瓣,他探入了那片芬芳。
那里,依稀还有刚饮下的绿茶清香。
舌尖相触,石曼生浑身一震,疯狂地挣扎起来。
连连踢在他的腿上,双手不断推拒。
争斗之间,身子大不如前的柳木白被她用手肘狠狠顶了下胸口,一声闷哼,手上霎时松了劲。石曼生趁机逃到一边,而后一扬手就要往他脸上甩去。
“我喜欢你!”
扬起的手顿在空中,她吃惊地看着他。
柳木白有些狼狈地撑起身子,一手捂着胸口,目光一瞬不瞬,死死盯着她,带着几分如狼地凶狠。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这段时间以来的慌乱、烦闷、患得患失……统统都有了出口。
他认了,在她一日胜似一日的冷漠中,他认了。
胸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咳了几声,可视线一直舍不得从她面上移开。
“石曼生,你说对了……我又一次喜欢上你了。”
服了相思阎罗,他忘了对她的感情。
而这一次,他又喜欢上了曾经被遗忘的她。
心头一滞,她的鼻尖忽地有些酸涩——这算什么?他这算是什么!
说喜欢的是他,吞下相思阎罗的也是他……
……
“啪——”
扬起的巴掌终于落下。
她听到自己冷到极致的声音,“与我何干?”
事到如今,你说喜欢,与我何干!
☆、83。八十三
与我何干……
清脆的巴掌声凝滞了空气;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 石曼生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刚才那一下,她下手不轻; 柳木白的左半边脸颊已经起了红印。无边的讽刺感涌上心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那个巴掌打得柳木白侧过了脸; 可他却并不觉得痛。所有感觉都被压在了胸口那小小一处,如火炙; 如刀绞……呼吸因这疼痛都重了几分。
与她无关?
她说与她无关……怎么可能与她无关。
“打过了。”柳木白撑着身子,缓缓转过了脑袋; 定定看着她,“打过了。能消气了吗?若是不够; 再一巴掌……如何?”他的声音发虚却平静十分。
此时的柳木白,正竭尽全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慌张无措。这个夜晚,不知为何,他心底的忐忑到达了极致。刚才那个吻,让他的心尖都难受了。她不愿亲近他,不喜他碰她。
“石曼生; 若是还不够; 便打到你消气为止……如何!”
消气为止?呵……他以为她是在生气?
对上柳木白清夜如墨的目光,石曼生冷笑一声,下了床榻; 抬步就要离开。
“别走。”拦住了她欲要离开的步子; 柳木白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话没说完。”
“放手。”毫不停顿,一下打开他的手,石曼生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径直往屏风那头走去。她与他,早已无话可说。
“对不起!”
面对她冷淡的拒绝和决绝的背影,柳木白急急说出了这三个字,带着不知所措的惶恐,他怕来不及。
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那样对她。
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好好遵守手札不能伤她的警示。
“对不起。”他再一次重复道。
可听罢这三个字,石曼生的步子只是稍稍停顿,头也没回。
“你要我如何?”他死死看着她的背影,想要伸手,却无法触及。
柳木白从未这般低声下气,更不会想到让他这般放下自身的会是一介江湖女子。
“石曼生!你究竟要我如何!你才能……”
“不如何。”毫无温度的三个字打断了他的话语,也为他们的对话画了一个句点。
没有如何,从他服下相思阎罗的那一刻起,从师父死去的那一刻起,从他派人杀了叶青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再也不能如何了。
绕过屏风,石曼生将他的身影抛在了后头。漆黑夜色中,无人瞧见她已微微泛红的眼眶。
柳木白。
他曾是她最最喜欢的男子。
他赠她玉簪,许她来日,她通通信以为真。
……
可所有都是骗她的,从头到尾,彻彻底底。一夕之间,他布了网,断了情,毫无余地。
她与他之间,全是他亲手斩断。如今,他又凭什么说要拾起!
“石曼生。我不会放手的。”
隔着屏风,他说与她听,也说与自己听,“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手的。”
“石曼生!我绝对不会放手!”就算你不回头,我也绝对不放手。
石曼生没有再说话,听着他的呼喊,她已喉头哽咽,任何一句话都怕会带上哭腔。
雨夜门前的惊艳初见,白兰树下的淡淡回眸,牡丹巷中的耳鬓厮磨……木秀玉白的柳公子,早已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间。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宠着自己,伴着自己。多好的人啊,她不得不动心。
可是,那么好的柳公子,死了。
死在百里宫,他服下相思阎罗的那一刻。死在雪夜,他出现百里宫山脚的瞬间。
石曼生始终都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说过的那两句诗,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无边落木萧萧下,白云千载空悠悠……
夜,静到窒息。
她,阖被无眠。
他,静坐无言。
………………
秋夜越来越深,寒气俞来俞重。
忽然,安静的小院变得嘈杂起来。
无数奔走的脚步声,慌乱的人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大人!院外西边树林突然起火。”有侍卫扣门急报。
“大人!火势很大,丁大人已经领人去救了。”
——终于来了吗……
柳木白有些出神地看着与石曼生相隔的那面屏风:她会怎么想?是不是期待得不得了?是不是一心盼着梅子倾能将她带走?
已经凉透的指尖缓缓收紧,他的目光转眼间染上了狠厉的色彩,“让阿丁即刻回来!全部驻守院中。擅闯者,格杀勿论!”
“是!”
西边的树林?院子离所有树林都起码有七八丈以上的距离,再大的火势也不能越过围墙蔓延到屋房。这把火不过是想要转移他们注意的雕虫小技罢了。
通报的侍卫离开,柳木白镇定地唤人,先将石曼生的几处穴道封上,而后为他穿戴整齐,扶上了木制轮椅——既然人来了,这院子,他和她也可以离开了。
……
“主上,看样子是都集中在院子里了。”
另一边的树林里,梅子倾一行人将院中情况尽收眼底。
梅子倾点点头,看向了站在树梢上的丁泽,“丁小哥,你看如何?”
“还有一个没出来。”丁泽扭了扭手腕,正在准备。
院子里是聚了不少人,但那天打伤他的那个阿丁不在其中。若是漏了他,可是会很难缠的。
那天下午,丁泽闯柳木白院子的时候,胸口挨了一掌,立时吐了口血来。打他的阿丁急急收回了手,看上去还有几分懊恼。一旁的阿丙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伤到丁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