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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华琬的恶贼是为那名女子所雇佣,女子言得到珠宝后,除了南珠外,其余皆归贼人了,那名女子非旁人,是庆国公府郑二爷身边的一名贵妾,她此举虽是为了得到南珠,但南珠并非她所需,是郑二夫人要了……”
原来郑二夫人的嫡女郑五娘手臂曾被树枝划伤,留下一道极淡的疤痕,需要用南珠磨成粉,和了白芷白术的细粉,同敷于疤痕上,连敷七七四十九日,就可将疤痕彻底消去。
南珠可遇不可求,郑二夫人听说老夫人手中有十颗,遂低声下气地求取,无奈郑老夫人一心偏向三房,非但一颗不肯拿出,还骗她说没有了。
郑二夫人的消息来源极可信,自然对郑老夫人怨恨不已,可她又不敢同郑老夫人对峙,如今好不容易捱到南珠离了郑老夫人的手,她必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拿到。
二房贵妾之所以会卷进来,无非是因为各有所求,郑二夫人是正经贵妇,不能与盗匪之类下三流的人接触,而贵妾出生风尘,对此类事儿颇为上道。
贵妾希望自己生的儿子被郑二夫人领到身下抚养,不要顶着庶出的名头,为她这低贱娘亲所累,如此一来,二人一拍即合。
陶学录认真听完雨泽所言,气得重重一拍桌子,郑家几房间的勾心斗角,竟然波及到她们身上,华琬这次遇险,无非是因为她接连两次带华琬去郑家,使得郑家人认为有机可乘,倘若华琬真的出事,她不但会伤心难过,更会愧疚一辈子。
“不知殿下将如何处置这恶毒的女人。”陶学录明白,如今大皇子已将华琬救出,就不可能报官也不可能将事儿闹大了,否则会连累大皇子,还会损了华丫头名声,可让她就此作罢,放任恶人逍遥自在,她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属下照主子吩咐,将两名恶人打晕后捆在一起,丢到郑家院子里去了,顺道留了一张字条。”其实那二人的衣服还被拔乱,雨泽担心陶学录听了会不舒服,故隐去不提。
“哦,字条上写的什么。”陶学录胸口淤结的气一下散去不少。
雨泽垂首道:“苟且污秽,不堪入目,贵府自重,署名游侠。”
“好。”陶学录颌首赞同,堂堂庆国公府贵妾竟然与外人私通,传出去将颜面扫地。
那对狗男女是活不了了,说不得还会被活活打死,纵如此,陶学录心气还未完全纾解,那便是郑二夫人,郑二夫人同为罪魁祸首之一,她岂能从此事中全身而退?可碍于郑二夫人的身份,却是轻易动不得的了。
“学录大人,此事尚未完,属下从贵妾口中还探得一个消息,是与郑二夫人、郑五娘子有关的……”
第61章谋划
陶学录送走雨泽,看着桌案上摆放的岁寒三友纹檀木圆景小屏风,摇了摇头,缓缓叹气。
七年前庆国公为尚书省工部尚书,而荣贵妃的嫡长兄为户部尚书,虽品级相仿,但甄大人十分尊敬庆国公,在发生谋逆案之前,庆国公对甄大人亦颇为推崇。
当年甄家被以谋逆罪论处时,她去求了郑老夫人,希望庆国公能于朝中替甄家说两句话。
陶学录本以为凭她与郑老夫人之间的交情,以及庆国公府与甄家的关系,庆国公替甄家说话辩驳会在情理之中,未料那几日郑老夫人一直托病拒客,连见都不肯见她,直到甄家谋逆案尘埃落定,甄家俱亡,郑老夫人的病才恢复。
事儿到了这份上,陶学录心也凉了。
陶学录揉着酸痛的额角,如今的郑家,表面上瞧着光鲜亮丽,庆国公、世子皆在朝为官,几位孙辈亦是争气,不是入了国子监便是入四大书院,可内里却是乌烟瘴气,内宅是早已乱了。
郑老夫人替郑六娘相中方三郎,而郑五娘却早对方三郎芳心暗许,并互通往来。
原本她没有资格插手庆国公府的家内事,可郑五娘子因为属意方家郎君,迁怒郑六娘,又波及到华琬身上,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既然郑五娘有私相授受的胆子,也就该有承受此后果的心理准备,一方锦帕么,足够了,郑五娘小小年纪既如此没规矩和狠毒,怪不得旁人。
她同雨泽谋划了一番,待事儿妥当,她再择机到庆国公府郑老夫人跟前推波助澜。
思及郑老夫人,陶学录实是心有戚戚然,郑老夫人是年纪大了,越来越糊涂,真以为有自己宠着三房便够吗,将来若三房有甚三长两短,郑老夫人怕是后悔伤心都来不及。
她虽与郑老夫人疏离了,可曾有过姐妹情义,她心底还是盼着郑老夫人能安度晚年的,她现在做的事情,虽会暂时令郑老夫人震怒,却能帮郑老夫人看清二房,同时替三房做旁的打算,不会误了郑六娘。
……
华琬受伤一事未传开,除了陆博士听闻一二,特意过来探望了一次,其余林馨等人皆不知晓,只诧异华琬这几日为何不回斋舍歇息,甚至猜测华琬是不是就此被招入置物房,王芷蓉一想到有此可能性,心里就一阵阵窃喜。
终归未伤及筋骨,又有陶学录和小陶的悉心照顾,两日过去华琬已经可以与小陶一起蹦蹦跳跳,只是撩起衣衫后,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仍有大片可怖淤痕,血淤不是那般容易消褪了。
“阿琬,记得给安掌柜写信。”陶学录听到华琬在庭院嘻嘻哈哈地与小陶斗草,遂唤了华琬一声,经了那一日,陶学录知安掌柜和安小郎是真的关心华琬,现下华琬能拿得起笔,自该与他们报一声安好。
“好的。”华琬立即拍去手心泥土,跑到房里磨墨去了。
陶学录站在廊下晒了一会太阳,看见外院的仆妇朝她匆匆走来,遂迎了上去。
“学录大人。”仆妇面上满是喜意,半张了嘴的模样一瞧就知是个喜欢聊闲话的。
陶学录面色如常地笑道:“是不是京城里有甚新鲜事了,别急,我们到那竹亭里慢慢说。”
前日仆妇至置物房送东西时,陶学录拉着她聊了两句,言自己在置物房闷坏了,请仆妇得空了过来陪她说话,就说那些京城里好玩的事儿,与她解闷了,临仆妇走时,陶学录还给了她颗碎银子,这可将仆妇高兴的,过来置物房,不但有茶喝,有新鲜果子吃,还能拿银钱,干的又是她最擅长的唠嗑说闲话,她能不高兴么,是以几乎每日都要来一趟,没话都能找着话说。
“来,这是蜜腌的果脯,你尝尝。”陶学录将竹亭上的一碟果脯往仆妇那端了端。
“这般精贵的吃食,也就学录大人肯与我们这些下人了,”仆妇嚼了颗果脯,嘴巴子更利索,“今儿京城可有大热闹,是关于郑府和方府的,郑家五娘子的脸可丢大咯。”
“哦,哪个郑府,方府又是?”陶学录明知故问,未料雨泽办事的速度竟这般快,才两日功夫就安排好,流言亦传至市井深巷。
“还能有哪个郑府、方府,就是庆国公府和参知政事府呗,啧啧,这一个两个都是朝中一品、二品大员,结果郑府里的女娘私赠物什与方家郎君,如此倒罢,竟然叫一名女伶从方家郎君身上搜出那方锦帕,如此流言从花楼里传出,您说那郑家五娘子还有脸面见人么。”事不关己,仆妇一边聊一边幸灾乐祸地笑,陶学录亦连连点头附和。
与此同时,紫露殿偏殿内,雨泽亦在向赵允旻禀报此事。
赵允旻斜倚在八宝橱旁,被华琬打破的嘴唇也终于恢复,昨儿还是肿的,别人只道他是凿木时太专注,被木头磕到了,还被年幼的五皇子大大嘲笑了一番。
“被若烟捡到锦帕,那方三郎可有辩驳。”赵允旻问道。
“没有,如今方三郎中邪了般迷恋若烟,甚至当众坦言郑五娘子还曾赠送过他香囊,为了博若烟一笑,方三郎命人取了香囊到仙乐楼,放火直接烧成了灰。”雨泽言语平淡,对方三郎行为很是不耻。
若烟是仙乐楼头牌乐伎,弹得一手极好的琵琶,有京城第一妙音之称,早前在文辞会上,若烟主动接近方三郎,为方三郎的诗词谱曲,引得方三郎注意和青睐。
“喔。”赵允旻玩味一笑,放火烧的可是郑五娘子对方三郎的一颗真心,如此一来,就算郑老夫人可以不不介意方三郎风流,不介意方三郎宠爱女伶,坚持同方家结亲,现在出了这等丑事,还与自己的另一孙女有关,她是绝不可能接受方三郎了。
“主子,郑家二房的贵妾和恶汉已经被杖责至死,郑二爷连看都不屑去看那贵妾一眼,贵妾在被杖责时,一直喊二夫人救命,二夫人吓的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大房和三房都是看热闹,只有郑老夫人气得够呛。”雨泽撇了撇嘴。
这就气得够呛了?赵允旻挑了挑眉,待郑五娘子的流言传到国公府后,二夫人治内不严的罪名是逃不掉了,至于陶婶娘要去添的那把火,不但能解陶婶娘和华琬心中的气,还能给予郑家打击,真真是再好不过。
“此事办妥后,你派人保护好若烟,方三郎太过痴迷,我担心方府会对若烟不利。”赵允旻在同雨泽交代时微微偏了偏头,他听见有人进紫露殿了,脚步声虚而杂乱,来人年岁不大是个性子浮躁的。
“有人来了,你先回去吧,有事再递消息与我。”赵允旻低声道。
来人还离得很远,故雨泽未有察觉,但他知晓主子的过人之处,立即应声退下。
赵允旻慢悠悠地将殿门栓拉开,如此方便来人踹门,再坐到一座根雕旁,举起刻刀,一点点雕琢,神情闲适好似暖阳下徐徐抚动的春风。
第62章兴师问罪
当陶学录未提前递拜帖,便带着华琬到庆国公府时,郑老夫人刚训斥完郑二夫人和郑五娘子,倒在矮塌上直哼哼,二房接二连三地出状况,还有方家那浪荡子,实是将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她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有将六娘嫁于方家三子的想法,至于郑五娘,原本她想将郑五娘许与弘农杨氏一族的清贵,现在倒好!
郑老夫人重重咳了两声,她的二媳妇就是摊没用的烂泥,五娘惹的祸事还得她来想法子。
听闻陶学录过府,郑老夫人甚至撑不起身,一旁的贴身婢子竹枝小心地扶住郑老夫人,满面担忧道:“老夫人千万注意身子,要不奴婢去回了学录大人吧,待老夫人精气神恢复了,再请学录大人过府说话。”
郑老夫人喘了两声,摇头道:“不行,娴娘会忽然过来,一定是有急事,我已令她心寒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好了,不用多言,你去请娴娘进来。”郑老夫人朝竹枝摆了摆手,另一名婢子赶忙上前在郑老夫人身后垫上迎枕,又端来一碗宽气舒缓的五香饮。
……
陶学录进内堂时面色冷沉,似要兴师问罪一般,郑老夫人心下咯噔一响,隐隐觉得不安,再看向陶学录身边的小徒弟华琬,也不似原先那般大方得体,而似受到了甚惊吓,一直畏畏缩缩地躲在娴娘身后,偶尔探出头看一眼,又立马缩了回去。
“娴娘,快坐。”郑老夫人想起来,可身子却沉得很,只能无奈地朝陶学录笑了笑。
陶学录将华琬牵到身边,蹙眉疑惑道:“老夫人怎么了,身子可好。”
如今陶学录将自己藏在工学堂,不闻世事,郑老夫人不知陶学录是否听说了关于郑家和方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