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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颇为着急,似在唤香梨进去帮忙。
香梨为难地看着华琬,华琬举了举手中的芙蓉饼,“我是专程拿吃的来了,你快回屋子,我们明儿再去玩。”
香梨响亮地答应一声,咧开嘴笑,露出两颗歪歪的虎牙。
华琬又同莫叔莫婶道别,便回去李家,她琢磨着将两块饼子一道带去经馆与表哥,表哥每日功课辛苦,更该尝尝京城的好吃糕饼。
到李家小院的栅栏外,正准备推门进去,华琬听见舅舅和舅娘在里头说话,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华琬堪堪停下脚步。
“你以为家里添个人是添只碗那般容易的事情么,哪里不要用钱了?单是饭食衣裳也就罢了,将来嫁人呢,乡里哪户人家不知道琬丫头父亲那一边都死绝了,一个个没嫌晦气就好,哪里肯娶,就算瞅她那张脸好看娶了,我们也不可能替她凑嫁妆。”葛氏的声音忽然低了些,“哼,仁儿的聘礼还没着落呢。”
李昌茂底气不足,硬着头皮道:“若不是你嘴巴大,乡里谁会知道琬丫头的情况,至于那些聘礼嫁妆甚的,我瞧仁儿和琬丫头就很配,他两在一起,我们不是省很多心。”
葛氏重重‘呸’一声,“美的你们,我娘家的堂弟葛大郎是正经免徭役领皇粮的举人,难得他葛家会瞧得上我们家仁儿,不几年仁儿亦是要入秋闱的,还指着葛家帮忙,你别犯蠢坏了好亲事。”
“琬丫头的父亲也是举人……”
李昌茂话没说完便被葛氏打断,“死了的举人能开口说话?真不是我说琬丫头的娘,当初怎么会看中那薄命的华家人,现在留个光知道张嘴吃饭的拖油瓶给我们。”
“够了,别越说越过分……”
华琬搭在竹木栓上,准备推门而入的手没了动作,额角发丝因低头而垂落下。
略站了会,华琬转身轻着步子走开,径直去了香梨家,心里盼那莫福叔还未去京城。
“莫福叔。”华琬赶到香梨家时莫福正牵了驴子往外走。
“琬丫头怎么了?”
“莫福叔,先才您说的一支草饰能收三文钱的事儿还作数么。”华琬双手捏着衫袖上的粗麻,指尖沿着粗麻的纹路一下一下地抠着。
“当然作数,这是没本又能赚贴补钱的事儿,小丫头可别错过了。”
华琬点点头,“之前是我没想明白,莫福叔,我想接这活儿,可是将草饰直接给莫福叔便成?”
莫福道:“是的,不知你手头上有多少现货,我带了去城里与安掌柜瞧瞧,得用了便可直接卖于安掌柜。”
“我这会手上没有编好的草饰。”
莫福面上露出难色,“我要赶去京城,大约十五日后回来,你先扎了,到时你再送过来。”
华琬听到要等十五日有些焦急,她想尽早替李家分担负担,替表哥凑聘礼,不再吃白食,“莫福叔,若方便,能告诉我您和那安掌柜的营生是在京城哪条街上么,过两日我带了编好的草饰去寻你们。”
安掌柜香药铺的位置不是甚秘密,莫福径直道:“在汴河以北的潘楼街,下了州桥往里走,在怀远驿旁边。”
华琬朝莫福躬了躬身,“两日后再麻烦莫福叔了。”
云霄乡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乡县,先到关阳县,再上官道至京城不过三十里路,凭华琬的脚程大约两个时辰能到,若借着驴车,还可再快些。
华琬在京城里长大,对京城熟悉,她心下早算好了,那日卯时出发,自南熏门进京,再到怀远驿附近交完草饰大约午时末刻,她可以赶在天黑前回到云霄乡。
第4章香药铺子
至于葛氏和李昌茂的争执也已结束,李昌茂去了乡正馆,葛氏送走李昌茂后回到屋子瞧见华琬留在针线篓旁精致的草穗子。
葛氏拿起草穗子时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同情华琬的遭遇,可家里的难处也是明摆着的,她能让华琬不缺吃穿就已不容易。
听到外院传来栅栏门开合的嘎吱声,葛氏敛了情绪,她要去做活了,直接将草穗子系在腰带上。
到院子看见华琬,葛氏正准备摆脸子,华琬难得地先开了口。
“舅娘,先才莫叔看了我做的草簪子,说草饰放到京城里,一支能值三文钱,平日得空了,我想多做些拿去京城卖。”
葛氏几乎脱口而出的斥责话生生咽了下去,转而颦眉道:“我们家是饿着你还是冻着你了,巴巴儿找活,赚的钱还不够一只荤馅包子。”
“不是的,舅娘,我一日少说能扎二十支草饰,算算有六十文呢,拿到钱我便都交给舅娘攒着,以后让表哥风风光光娶媳妇。”华琬不常说话却喜欢笑,面上的欢喜意不含一丝杂质,纯粹地令人心软。
葛氏心情登时变得复杂,“你都听见了?”
“啊?我是听见香梨爹娘讨论香梨二姐的亲事才想起的。”华琬眨眼睛,“表哥将来一定能中举再金榜题名的。”
葛氏松口气,华琬是个得人疼的孩子,长的也好看,若不是家世太遭,身带晦气,她也不会介意将华琬配了仁儿。
“仁儿会稀罕你那两个钱,自个儿留着吧。”葛氏撇过脸,也不再数落她。
华琬仍旧拎着葛氏准备好的食盒去关阳县送午食。
到了晚上,李昌茂和李仲仁知晓华琬的打算,尤其是听到华琬要一人去京城时,立即反对,只耐不住华琬坚持。
李仲仁垂首略思索片刻,“妹妹,你不用赶着后日进京,大后日经馆放旬假,我陪了你一道去。”
不待华琬开口,葛氏先厉声斥道:“你不要复习功课了?有那闲工夫去京城,还不如在家歇着。”
李昌茂瞪葛氏一眼,葛氏讪讪闭嘴。
李昌茂笑道:“仁儿说的对,那日我去牵只驴车来,你兄妹二人至京城的集市上逛逛,仁儿也该添纸墨了,琬丫头有喜欢的东西也买下来。”
……
待到进京城的那日,李昌茂卯时未到便出门,很快牵一只耸着黑色长耳的毛驴回来,毛驴后头还拉了只箱斗子。
李仲仁与华琬皆瘦弱,乘在箱斗子上倒是宽松。
毛驴喂足草料,不需李仲仁使鞭子便蹬蹬蹬地朝前奔去,不过一个时辰,驴车就过了京城的南薰门。
华琬被舅舅接到云霄乡后再未回京城。
京城一如记忆中那般热闹,偶见束玉冠骑高头大马的郎君,华琬就赶忙牵驴避至一旁,李仲仁知能骑马的皆为贵胄,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
今日莫福的小买卖摆在香药铺子门外,兄妹二人到了潘楼街,很快见着了莫福叔和莫福叔说的香药铺。
未进铺子,就能闻见浓郁的香味儿,虽说华琬对香药不甚了解,但也知晓这其中含了不少名贵香料。
华琬抬头去看香药铺名字,‘仪香堂’,似乎听说过,在京城里颇有名气。
李仲仁带了华琬向莫福问好,又从褡裢里取出一小纸包的干果,“莫福叔,这是爹和娘让我带给您的。”
“哎,你爹娘实是客气了。”莫福接下干果,朝华琬道:“琬丫头,草簪子编好带来了?”
“带了的,我编了足足有三十支。”
华琬要取簪子与莫福相看,莫福摆了摆手,“带了便好,叔知晓你的手艺,只随我去铺子里寻掌柜便是。”
安掌柜正在二楼为贵客试香,铺子里的伙计替莫福三人传话后,又过了一刻钟掌柜才下来。
莫福向掌柜躬身道好,掌柜朝莫福点点头,目光落在华琬身上,面容是难得清丽,可惜衣衫破旧。安掌柜不疾不徐地说道:“拿来我瞧瞧。”
掌柜对草饰其实并无甚兴趣,不过是前日莫福吹捧得厉害,他随口答应一见罢了。
在掌柜看来,予客人添头压根就没有那般重要,他原先是用寻常香药丸做添头的,后来发现这并不讨喜。香药铺的客人多是贵家女娘,贵客们皆有自己的喜好,旁的、尤其是廉价的香药压根不放在眼里,常常是送了,客人还不屑带走,后来他改为送小泥人,反而有不少年轻娘子觉得有趣新鲜。
华琬打开褡裢,掌柜捡起几只草簪子在手心拨弄,瞧着是有些意思,大部分样式比同条街上首饰铺的还要新颖些,三文钱一支很便宜了,只不知道那些贵人是否会嫌弃这种草编的玩意儿,毕竟草编比泥塑还要不值钱。
掌柜正皱眉琢磨,先才在楼上试香的贵客徐徐下楼。
华琬悄悄瞅了眼,那贵妇身着蜜合色对襟妆花缎褙子,下配鹅黄色十六幅裙,高髻上戴一支嵌海蓝宝石的累丝大牡丹金簪,金牡丹因着贵妇下木梯的动作轻轻颤动,晃得人眼花缭乱,身后还跟了两名着花襦的小婢子。
掌柜眨眼间换上一副面孔,一脸堆笑地走向贵妇人,“魏夫人怎就要走了,我才让伙计备了新鲜的蜜梨饮子,正要给您送去呢。”
“不必麻烦了,府里还有事,我出来许久功夫,也该回去了。”贵妇人执锦帕摁了摁额角,先才试了好一会香,身子不免发热。
“是是,如今魏夫人掌了中馈,府内大事小事都离不开您,自是极忙的,只不知今次的香药,魏夫人可还满意。”掌柜言语格外恭敬。
京城里魏姓贵人不多,华琬猜到其身份,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手臂微微晃了晃,一直捧着褡裢的手有点儿酸了。
贵妇人音调略挑,笑两声,“安掌柜铺子里的香药自是极好的,你照例送上好的降真香、安息香、檀香各三匣到我府上。”
“好勒,魏夫人尽管放心,一准在申时前送到您府上。”
贵妇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谁不知过了申时送东西到府上便领不到钱,需等第二日了,那般说话倒显得多殷勤似的。
贵妇人行至华琬身旁时,抬手掩住鼻端,余光有意无意地瞥向那些个草簪子。
第5章辛苦
贵妇人自然看不上草饰,吸引她目光的是草簪、步摇别致的样式。前儿她同安平侯夫人至凝光院翻看过今夏首饰的图册,大部分是陈年旧款,好不容易瞧中一件又贵气又新颖的,却早被宫中嫔妃定下,她哪里还敢要。
贵妇人用锦帕裹手指,拈一支草簪子仔细看了看,心下琢磨了,既然凝光院的首饰挑不出中意的,她何不拿了这草簪当模子,令潘楼街首饰铺的匠师替她打制一二,如此今夏她戴的首饰便是京城独一无二的。
心下思定,贵妇人朝掌柜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香药铺子生意那般好,竟然还去抢首饰铺营生,只不知你这草簪子要卖什么价钱。”
安掌柜陪着笑道:“京城里有凝光院,潘楼街上首饰铺子又三家,谁还不长心眼去开首饰铺子,魏夫人是在故意笑话我呢,这草饰里若有夫人能瞧上眼的,尽管拿了去,一文钱不敢收。”
“呵,那我就不客气了。”贵妇人笑着抖了抖锦帕。
华琬在旁也不吭声,只挪一挪步子,将褡裢托到贵妇人眼皮子低下。
“小娘倒是伶俐。”
贵妇人夸了华琬一句,眯眼挑出三支草簪两支步摇,令跟在她身后的婢子收好。
安掌柜送走贵妇人后回过头继续招呼华琬三人。
有了先才那一出,安掌柜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道:“小娘草饰编的好,一支三文钱我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