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一直负手站着,朝着院内方向微微仰头,一动不动。
身后停着的马车上是柳昀之的侍读;黄昏时分礼宾登门时,他也曾提醒过自家郎君该动身了;可郎君仿佛一字也未听到。墙内司仪唱喝礼成时;他又提醒;该上门了;郎君依旧未动。新郎谢宴;墙内欢笑声不绝时;他再次问道;这礼还要送吗?郎君仍恍若未闻。
直至此刻,明月当空,已至夜半,侍读支着下巴打着瞌睡,每次惊醒,均看到墙下那道岿然不动的身影。
他偶然之间听到过阿郎要为郎君说亲的事,要说的那位,便是此刻躺在徐大将军怀中的美娇娥。
侍读想到这点之后,便自觉有些明白了自家郎君今夜的反常到底是为了哪般,不由对郎君生出几分同情。
从黄昏至夜半,再至东方熹微,周遭府邸中有人起身,朝臣上朝出动,柳昀之终于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走到车旁,将坐在车辕上熟睡的侍读推醒,登上车,靠在车壁上出神片刻,又伸手摸到一旁放着的一个锦盒。
他缓缓打开,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一支乳白玉簪,簪尾上坠着一朵金丝镶边的小巧海棠,脑中突然浮出一道清泠女声,“琼蕊籍中闻阆苑,紫芝图上见蓬莱。我一向更喜海棠……”
他闭了闭眼,随手将锦盒扔出车外,精致玉簪落地,瞬间四分五裂。他听着车外清脆的碎裂声,过了片刻才哑声道:“回府吧。”
……
将军府后院卧房之中,一夜缠绵,恩爱不尽。
第二日一早,谢瑶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枕着身畔之人的臂膀,蜷在他的怀中。
帐外红烛还未燃尽,淌了一大片红泪。屋内静谧无声,窗外鸟雀鸣叫。他还在沉睡,鼻息扑在她的额间,眉眼舒展安详,唇角微微上勾,梦境大约不错。
她视线下移,落到他的颈下,发现那里竟有两道细长的新伤痕,像是……指甲刮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的耳廓不由就有了几分热度。
枕在颈下的手臂动了动,谢瑶抬眸,正好撞进徐行俨的眼中。
他对她一笑,锦被之下轻抚她赤、裸的肩头。不知是因初次欢、爱过后太过敏感,还是徐行俨故意为之,谢瑶总觉得这轻轻一触便引得她肩头一片酥麻,继而浑身轻轻一颤。
她忍着不受控制的心跳,从他手臂上起开,就要往里侧滚去。可他长臂一伸,便又将她重新捞回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略微沙哑,低声问她:“身上可还疼?”说着,手已经顺着她的细腻如玉的后背滑到她的腰间,轻轻揉按。
他那只手仿佛带着清风,一夜之间还未褪去的余火乘风而起,所到之处遍地燎原。
谢瑶再抬眼看他,却看不出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会儿四肢依旧酸软,可他那一句“叶公好龙”仍旧让她耿耿于怀,昨夜她一时不察,被他抢占先机,自己最终落了下乘,只能被动承受。
她脑中略微思量,一咬唇,玉臂轻抬,搭上他的双肩,圈住他的脖颈,又往他怀里贴了贴,凑到他耳畔,呵气如兰:“你猜……”
徐行俨双眸一暗,环住她的腰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谢瑶却突然伸手撑住他的胸膛,眼中泛着潋滟水光,两颊微红,明明心跳得不行,却仍旧扬一扬下巴,“我要在上面。”
徐行俨微愣,随即低笑出声,撑着双臂略低了身子,凑近了问:“你行吗?”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相对,谢瑶不服气地撇过头去,嘟囔了一句,“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而结果……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谢瑶被徐行俨掐着腰趴在他的胸膛上,一张脸通红,闭着眼紧紧环住他的脖颈,说什么也不肯再动一下。
徐行俨沉沉而笑,胸膛震动,带着她浑身颤栗。
他带着她翻了个身,不同于昨夜的凶悍,今日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将她侍弄得浑身香汗淋漓,一个吻缠绵到仿佛没有尽头。
她轻抬两条*勾住他的蜂腰,将自己的身子往前送了送。
她递招,他便接招,毫不客气,不再收敛,重重下沉,激得她被含住的檀口之间泄出一丝轻吟……
销、魂之感一波强过一波,涔涔汗液顺着徐行俨的肩头下滑,一滴滴落在身下雪白的胸口上。
谢瑶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却有大片绚烂绽放。那一片迷离之中,她站在洛水之畔,迎着盛放的海棠侧脸看着身旁之人起誓,“今日花神与河伯共证,谢瑶愿嫁予徐行俨,白首到老,结缘三生……”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眼角滑下,她紧闭双眼,贝齿咬住红唇,死死攀住徐行俨的肩头,脖颈扬出一道惊艳的弧度。身体彻底盛放,对他热情邀请。指尖在他背后留下一道道红痕,香汗顺着雪白肌肤淌出,又渗入身下锦被之中。
徐行俨看着怀中之人,见她汗湿的碎发凌乱黏在额前,只觉胸口溢出的全是满足,他紧紧箍住她颤栗不止的身子,身下一记重过一记,在她耳边重重喘息:“不止三生三世,含真……以后生生世世,我们也是定要纠缠在一起的……”
第四十五章
将军府新辟,偌大一个宅子; 一应人事支出之处均需打点照应; 谢瑶虽然在闺阁之中也没跟着母亲特意去学这些; 但耳濡目染的,自觉管理这人员简单的宅子; 应该不成问题。
婚后第二日; 谢瑶也曾跟徐行俨提过这些; 但那人只说不急,回门日后; 他直接领了个中年书生到她跟前。
谢瑶看了看面前下颌一撮美髯的长衫先生; 有些懵懵的。她问一旁的徐行俨; “这位先生是?”
徐行俨看了美髯先生一眼; 淡笑道:“褚先生曾是晋中才子; 流离至洛阳后在城外永安寺附近落脚,和人一起做点小买卖,只是后来先生跟着的那位掌柜生意没做好,散伙了,先生就投到我这里; 以后准备留在府上做个管事; 家宅之事你一应可交给他去做,不必去为些琐事烦心,他有大事拿不定主意时,你再出声决定就好。”
谢瑶又打量了一眼这位褚先生,见他脸上一瞬间划过一丝自嘲和无奈,心知徐行俨大约有自己的安排,便先应了。
隔日,她在房内看礼单,看到宇文恪竟然也在迎亲那日送的礼时,不由有几分诧异。
若按皇室那层关系,徐行俨还是宇文恪的长辈,按理说他送来贺礼也是应该的,只是送的这礼无论如何也是有些过大,从这礼单上看,这人似乎多少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当初徐行俨似乎还醋过这人,不知这人是不是也明白这点,如今是来亡羊补牢的。
晚上休息时,她将此事给他说了,徐行俨有一瞬没出声,只是轻轻抚着她的肩头。她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明白,正准备再复述一遍,他突然道:“含真,褚先生是高宗时壬辰科二甲进士,见多识广,本是国之栋梁,该为一方父母官的,只是后来遭小人陷害,才四处流落,如今来掌管这一个小小府邸,已经是大材小用,绰绰有余了。我找他来,便是不想你太过操劳,虽说如今府上事情不多,但你当明白,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为我掌管后院……“
谢瑶抓住他单衣的手突然紧了紧,支起手肘,撑起身子看向身旁之人的脸。她的长发顺着白色中单从肩侧铺泻而下,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珠子看向他的眼睛,打断他的话,“二郎,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徐行俨也看着她,眼中情绪有些不定,并未开口。
谢瑶身子软下来,将脑袋枕在他的胸口,环住他的腰身:“我当初曾以为你是嫌弃我,所以我们最初相识时,你才会总是三番两次地要避开我。可后来我明白,事情并非我所想那般,我总觉得,你似乎是在担心什么,焦虑什么,便如你曾经对我说过的,将自己视为不幸,仿佛我与你在一起,便会给我带来厄运一般。”
“我虽不明白你为何有这般想法,但将军府虽大,却并无多少人,我来管事,不是理所应当吗?我还没有娇弱到处理些事情便累坏了身子的地步。那位褚先生,我看似乎也并不是特别情愿留在府上,若他真有为难之处,不愿留下,也不必强逼。我们既已经成了夫妻,我便不希望你有事还对我有所隐瞒。“
徐行俨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你多虑了。”
谢瑶还想再说,他已经将她拖回去重新搂在怀里,闭上眼睛低声道:“时候不早了,睡吧,明日陛下还有召见。”
谢瑶枕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脸,抿了下嘴,悄然叹了口气。但也明白,这人若有事不想说,自己便是撬开了他的嘴,也挖不出一言半语。
……
自从那日与徐行俨交流不通,谢瑶便当真做了甩手掌柜,一应事物全都交给褚先生。
褚先生也确实不负所托,府内新请了账房及各处主事和下人,所有人员分工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何处领牌子何处支取,治理得井井有条。褚先生大约也受过徐行俨交代,多日以来,只除了给谢瑶报了各处庄子铺子的帐,别的事一概没提过。
紧接着徐行俨奉旨外出公干数日,谢瑶更是成了闲人一个,连个说话的人也无。所以裴莞上门的时候,谢瑶郁闷了几日的心情,终于又精神起来。
裴莞被府内下人领着,因与上次来时不同,便一路好奇地打量着门庭,进了后院。
谢瑶迎到内堂外,见到裴莞便抓住她的手拉着进卧房,路上已经忍不住抱怨:“我最近可是闷死了,当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当初脑子一热便应了他,如今嫁过来,我竟被他当成个瓷人来看,这个不许做那个也不许做,府上的事情也不让我插手管,他这是要将我养成金丝雀呢……”
裴莞笑着道:“你就作吧,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女子只盼着嫁了人之后能让夫君多宠一点,多疼爱你点,你倒好,徐二这人如何,我虽一向看不透彻,却也能看出个六成,尤其是与你相关之事,他便彻底没了平日做事的原则。”
谢瑶心中虽也明白几分,但嘴上却又哼哼了两声,“他却不问问我到底是作何想法。”
裴莞笑了笑,也不接话。
如今已是初冬,屋内地龙已经烧起,一进门,暖意便扑面而来。
裴莞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布局,随着谢瑶坐在外间的矮榻上。卢氏一贯不喜裴莞,上个茶也是一脸不太情愿,谢瑶不让她在跟前伺候,只端起茶饮一口,这才问起正事:“你一向是大忙人,只是不知道今日是有何事劳您亲自登门?”
裴莞端起茶盏,举到嘴边也并未喝,大约是在琢磨着该如何说。谢瑶也不急问,过了片刻才听她道:“你可知道徐将军此次外出所谓何事吗?”
谢瑶看了裴莞一眼,不知为何,这一刻突然就想到了数月之前的一件事。马球场上裴莞的球杆到底是有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