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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从帝都带来的亲卫，同样灰头土脸，一身黄泥污渍，好在没有受伤。
顾述白问道：“军中的信才送出去两日，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小姐是中秋次日一早出发的，听府里人说，是仙人谷的天枢医仙给小姐送了信，小姐一看信立刻就赶来了。”
顾酒歌一脸兴师问罪，“四弟他们就看着玉扶来，也没拦着吗？”
士兵抬头，面色为难，要是说了实话，只怕被兴师问罪的就不是四公子他们了。
“这个……小姐是趁天没亮，四公子他们还没起身时偷偷出门的。”
沉默片刻，顾寒陌抱剑睨他一眼，“府内是四公子当家，你们没有他的命令就敢带着玉扶来，看来是你们想挨军棍了。”
十个人齐刷刷跪下，一句不敢辩驳。
“好了，你们有空兴师问罪，不如快去给玉扶安排一个休息的帐子。”
顾怀疆径自走出去，那十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看这意思，是不打算责罚他们擅自行动了。
严铮闻讯从账外跑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士兵，喜出望外，“嘿，你好了？都能坐起来了？”
床上的士兵乐呵呵地点头，“玉扶小姐给我吃了解药，她亲自喂我吃的！”
亲自喂的就亲自喂的，有什么了不起？竟然在他面前炫耀。
严铮不乐意地一扭脸，看到十人还跪在地上，“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啊！大将军都走了，少将军他们还会惩罚你们不成？少将军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他……”
顾述白笑着扫他一眼，眼中不带情绪，后者立刻噤声。
那十人顺杆子往下爬，“我们将功折罪了，我们还教了玉扶小姐落马十八翻呢！要不是因为这个，小姐和瑶蓝姑娘早就摔坏了！”
“落马十八翻？”
顾酒歌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们怎么教的？”
……
玉扶到了军中，就像太阳出来驱散了乌云，军中的气氛骤然转变。
中毒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好起来，连绵数日的大雨终于有了放晴的趋势，空气里不再是黄泥的腥臭。
忙了一日，一直到晚膳时分，她终于有了喘息的工夫。
“瑶蓝，我想洗个澡再去大帐。”
瑶蓝会意，“那我去账外看着，小姐慢慢洗。”
玉扶站在屏风后头，抓紧时间宽衣解带，她这些日子学会的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合理利用时间。
帝都的大家闺秀，更衣要两个人同时伺候，脱完一身水都凉了。
玉扶从前也差不多，现在没有人伺候，她一个人很快就解下了脏衣裳，将身子泡进热腾腾的水中。
天刚擦黑，雨后的空气格外舒适，瑶蓝坐在帐外，呵欠着很快点头连连。
守卫的士兵见她这个模样，掩着嘴偷笑，低声道：“瑶蓝姑娘和小姐一般大，你看小姐一路奔波到了军营还忙了一日，好像一点儿都不累似的，瑶蓝姑娘却累得睡着了。”
边上的士兵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小姐是真的不累吗？她是勉强撑着，不想让大将军他们担心罢了。”
“唉，都怪西昆那群丧尽天良的混账人，竟然使出这种毒计！”
正议论着，只见顾述白提着食盒从远处走来。
两个士兵立刻朝他嘘了一声，指指坐在账外睡着的瑶蓝，示意他别出声。
瑶蓝一手托腮，嘴巴张得大大的，整个身子仰靠帐外的柱子上。
顾述白会意地点点头，没有出声，提着食盒进了帐子。
他们在大帐中等玉扶来吃晚饭，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料想玉扶是累坏了，顾述白索性把饭给她送到帐中来吃。
不想进了帐子，玉扶不在里头。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四面环顾，屏风后头热气氤氲地冒出来。
玉扶怎么熬着药就出去了？定是忙昏了头。
主仆两个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坐在门外呼呼大睡，顾述白无奈地摇摇头，朝屏风后走去。
幸好，替玉扶看炉子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热气腾腾冒出，他越走近越觉得奇怪，玉扶这是熬了多少个炉子的药？
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溢出，和他平日嗅到的草药味完全不同，却有些熟悉，像是……像是玉扶最喜欢的澡豆味道。
于此同时，屏风后传来滚珠般的水声，像有人撩起澡盆里的水再任由它倾泄而下。
顾述白刹时顿住脚步，立在原地。
一种奇异的猜想在他脑中生成，他慢慢转过脸，朝屏风后看去。
152 居然是肚兜！（二更）
顾述白站的位置有些尴尬。
从他站的角度，只能看到澡盆三分之一的位置，热气正是从盆中溢出的，一双洁白的少女裸足翘在盆沿。
那双裸足，犹如雨后初生的莲花，娇嫩白皙，指尖一颗颗晶莹的指甲如贝壳，被打磨成最美好的形态，镶嵌在上头。
十颗小小的脚趾像新剥的莲子，不，比莲子更娇嫩白皙许多，应该是新生的芡实，嫩的仿佛能掐出水。
少女时不时撩起盆中的热水浇在身上，她连日赶路一身疲乏，陷进这一盆热水中就像鱼儿到了水里，怎么也不想出来。
啪嗒——
她把头上的簪子解下放在一旁，一头长发如瀑倾泄，她深吸了口气，整个人埋进水中。
那双脚还架在盆沿，姿势变动之后，整个小腿都搭在上头。
于是顾述白看到更多，除了那双莲花般的细足，还有两只交叠在一处的小腿，纤细匀称，肌肤白得像雪，滑得像羊脂。
他不自在地别过脸，脑中刹时涌出许多画面，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聪慧懂事，她冒着风雨一身狼狈，坐在中毒士兵床边朝他们笑……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好的笑容。
正人君子的作风，和心爱女子带来的吸引力，最终谁也没占上风，顾述白头一回体会到手足无措，进退两难。
“嘶——”
玉扶小声地倒吸冷气，他的视线瞬间被牵动，朝她看去。
顺着那双小腿只能看到膝盖处，上头满是青紫的摔痕，还有擦破的伤口，在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格外狰狞。
想是水不小心浇痛了伤口，才有那一声轻呼。
他再也忍不住了，背过身去在壁板上轻敲了两下，“玉扶，你没事吧？”
这是……顾述白的声音？
澡盆里的玉扶一愣，下一秒脸上飞红，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水中，“没……没事。”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瑶蓝也不提醒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什么……
哗啦一声巨响，顾述白没看到，也知道她是什么动作。
他笑了笑，“你一路劳累，是该好好沐浴一番。我把饭送过来了，你沐浴完了再吃。”
玉扶以为他说完就会离开，不想他下一句便是，“不着急，我在外头等你。”
玉扶：“……”
帐子就这么大，以顾述白习武之人的耳力，隔着一道屏风完全能听到她的动静。
被他听见自己沐浴，怎么想怎么令人害羞。
玉扶结结巴巴道：“啊……我其实已经洗好了，我这就出来。”
隔着一道屏风，她没看到顾述白嘴角含笑，一脸快意的样子。
他的玉扶真的长大了，去年在常州府还一本正经地跟人说，她要和自己睡一个屋子，顾酒歌气得挤眉弄眼，玉扶自己也没觉出不妥。
这才过了不到一年，她已经会因为这样的事脸红害羞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小小年纪不懂事，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玉扶从澡盆里坐起来，四面一望，一脸茫然。
衣裳呢？
她进来沐浴，瑶蓝竟然连衣裳都没给她备……
玉扶无所适从，扭捏了半日，还是顾述白听见里面毫无动静，问道：“怎么了？没有换洗的衣裳吗？”
玉扶道：“带了衣裳来的，不知道瑶蓝放哪里去了。她人呢？”
顾述白起身，“她在门外睡着了，这么久都没醒，看来是真的累了。我帮你找衣裳吧！”
玉扶一阵懊恼，原来瑶蓝睡着了，怪不得他进来没人通报。
他在床上桌上四处看了看，很快找到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头正是玉扶的衣裳。
他也不知道玉扶想穿什么，随手拣了一套杏黄的，忽然看到衣裳底下还叠着许多小件的衣物，一根红色的绣带从中漏出。
“顾宜这笨小子，居然扯了玉扶肚兜上的带子！”
他脑中忽然响声起顾相这句话，一个激灵，立刻把红色的绣带用别的衣物盖住，顿了顿，又把盖上去的衣物拿开。
总不能让玉扶只穿着外衣出来吧？
他飞快地在剩下的衣物里挑拣了一番，隔着屏风将一叠衣物送进去，屏风后伸出一只修长白净的胳膊，恨不得伸出两米长。
“谢谢你啊，大哥哥。”
顾述白盯了一眼她手上的淤青，没有说话。
玉扶自顾自抖开衣裳，他很体贴，知道玉扶这两日还有得忙乱，故而给她挑了一套较为简素的衣裳，杏黄色显眼又不华丽，很适合她“临时军医”的身份。
军中死了那么多将士，大红大绿的衣裳一律不能穿。
她暗自想着，回头也要提醒一下瑶蓝，忽然一件红色的衣物撞进眼里，她立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居然是件肚兜，大红的肚兜！
－－－－－－题外话－－－－－－
在写文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头一次觉得这么消沉。
我想我该认真想想出了什么问题，虽然我一直觉得这本书比上本写得好很多来着，逻辑缜密思维清晰，主人公也更讨喜。
153 解她衣扣（三更）
顾述白把饭菜摆好，好一会儿，玉扶从屏风后走出来。
一头带着水的长发披在脑后，在少女纤细的腰间做了截断，她脚下趿着绣鞋，闻到菜香食指大动。
“有鸡汤？”
下雨天湿气重，喝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最舒服了。
玉扶忘了方才的尴尬，坐在椅子上乖巧地等待顾述白给她盛汤，汤里果然有姜丝。
“好久没喝到这么好喝的鸡汤了，真是太舒服了。”
她一口气喝了一小碗，顾述白接过碗继续给她添汤，“你这一路赶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这样的鸡汤就觉得好喝了？”
玉扶暗道不好，要被他看出来了，急忙掩饰道：“不是，我这一路过来都挺好的。是今日到军营中太忙，太饿了就觉得鸡汤格外好喝。”
顾述白把盛好的汤碗放在她跟前，“只是今日太饿？那你手上腿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咳咳……”
玉扶被鸡汤呛到，低着头连连咳嗽，顾述白替她把湿发拢起，松松地扎在脑后。
他果然看到了，不然怎么知道自己腿上有伤？！
看到就看到了，还主动说出来，他就不能假装没看见么？
玉扶的脸红得不像话，顾述白道：“你生气了？”
要说生气倒没有，玉扶只是觉得害羞，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不是从前在仙人谷的小丫头，可以随意在溪水里洗澡。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害臊，少女的羞耻观渐渐长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