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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持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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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姑,姑娘如何了?!”
  蓝姑看了看唐沁,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穿鞋的黑衣女子,床边的小烛衬得她面上柔和了许多,她仍是一副淡然而从容的神色,可蓝姑却心中惊涛翻滚。
  “姑娘性命,保住了!”
  夏氏姐妹一阵狂喜,一个嘴里漫天神佛念了起来,另一个倒尚有几分理智。
  “敢问神医尊姓大名?”夏西话一说完,觉得不对,连忙改了口,“神医不必说,是夏西鲁莽了!敢问神医,我家姑娘这是好了么?”
  被称神医的人摇了摇头,“夏西姑娘,我并不是什么神医,唤我裴真便是,终归是无人知晓的名号。唐姑娘这病极重,眼下不过是缓了过来,至于痊愈。。。。。。”
  夏西闻言眸色一暗,不必她再多说下去,也明白了,“姑娘此番力挽狂澜,夏西自然说到做到。敢问姑娘要我等如何?”
  裴真想了一下,目光从唐家三人身上掠过,“躲过今日容易,不知明日可能送我二人出府?”
  夏西一默,蓝姑也抿了嘴,夏南更是皱了眉头,“裴姑娘,我家姑娘如今昏迷不醒,哪里能出门?她不出门,我三人自然只能侍奉床前,能使人带信出府,却怎么带得出人去?”
  三人为难,裴真看得出来。方才没能细想,这会她也不禁犯了愁。
  室内陷入沉闷之中,夏西有些窘迫,“姑娘若觉得行,我和夏南护卫姑娘闯出韩府也可!”
  裴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紧张到咽吐沫的夏南,最后把目光落到皱巴了小脸的哑巧身上。
  显然这是糟糕得不能更糟糕的办法。
  又是一室的沉默,外间火光更盛了些。
  突然有人开了口。
  “裴姑娘,蓝姑有一问,敢问姑娘此番所想,可得手了?”
  这一问问得颇深,裴真虽露了面也报上了名号,却未曾提及此事。裴真闻言不禁看了过去,她见蓝姑手指仍旧搭在唐沁腕上,心中一动,“未曾。”
  这话出了口,蓝姑似是透了口气。
  “姑娘此番闹出动静,后面再探韩府可就难了。出府不易,再来更不易,姑娘不如。。。。。。就留下吧。”
  留下?
  裴真挑了挑眉,目光在红绸金杯的喜房里掠过,最后落到了双眼紧闭的唐沁身上。
  她笑了,“既然留下,光明正大些,更好行事。”
  。。。。。。
  正院门前火光滔天,除了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也就只有夜风刮过时的嘶鸣。第三队搜索的侍卫小步跑来回禀,大声要报,却被韩烺当先警告了一句,“别扰了夫人!”
  侍卫头领赶忙放低了声音,上前几步,“回爷,没搜到人。”
  许是知道这个结果一般,韩烺把目光落在了正院贴了大红喜字的门上,“看来。。。。。。”他瞥了韩均一眼,“你说中了,她果然有胆!”
  韩均倒没在意自己言中之事,压了声音同韩烺恳切道:“正院爷就亲自搜吧,好歹挽回些颜面。”
  韩烺恨恨地瞥了他一眼,“不用你提醒!”又回首看向众侍卫,“守好正院!”
  言罢,他令人开了门,招呼了一队人,悄声进入正院,而他却大步迈开,直奔正房而去。
  菱花窗透出泛红的暖光,韩烺走在正房前笔直的青石板路上,觉得有丝丝凉风灌进领口。
  但愿那女人不会大胆到挟持他的新夫人。虽然那女子剑法不凡,可唐家陪嫁的人手也不是泛泛之辈,她刚在他手下走过招,应该没什么精力应对唐家来的人,况且正房一直安静如初,应该不会有事。
  韩烺默默劝了自己一句。他单打独斗惯了,今朝有了夫人便不得不为夫人考虑,若让他说实在的,他觉得还不如独身自处得好。不过反正这位夫人也不会在他身边过于长久,待她病有了起色,八成是要返回余杭,他这一段恩情报得,也就圆满了。
  左思右想委实让他不习惯,只是这个思虑的工夫,他已抬脚迈上了台阶,站在了正房门前的屋檐下。
  大红灯笼的光亮打在他脚下,他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夏南,韩烺见她面色平稳,松了口气,“夫人可还好?”
  “夫人好多了。”夏南连忙回道。
  什么叫好多了?他的八字就这么顶用?
  韩烺挑了挑眉,绕过夏南往里间看去,只见床上的新娘穿着红底金线收腰小袄,不知是不是去了外衣的缘故,没有方才拜堂时那般松垮,显得人精神了许多。脸色仍是煞白,胭脂的红也遮不住病容。
  方才拜堂,韩烺听着她气若游丝,之后挑开细帕,她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去,这会儿一双明眸看过来,连韩烺都不得不承认,他竟真是她的灵丹妙药。
  “夫人。”他轻唤一声,轻手轻脚走过去,像是怕打破了什么幻像一般。
  幻像没有破,他听到了来自他新娶的夫人的第一句话。
  “夫君。”

  ☆、第5章 洞房花烛夜

  “夫君。”
  这个称呼在京里并不常见,京里的夫人唤自己的丈夫,多是唤“爷”,最多有爵位的人家,叫一句“国公爷、侯爷、伯爷”之流,自然也有些清贵的文人家中,妻子称呼丈夫的字。可称呼“夫君”,像是几百年前才有的事。
  不过对于韩烺来说,眼前坐在婚床上的人,比他的客人还金贵些,便是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他也就只能听着,谁叫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在她面前也就算是味药呢?
  “外间可吵着夫人了?”他陪着小心询问,他的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也不知接下来如何同“高高在上”的新夫人言语,只好去询问夏氏姐妹,“方才房外可有什么异动?”
  夏氏姐妹也是摇头。韩烺对于唐家人的反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面对这些女眷闷得厉害。想他在外叱咤风云,还没谁敢让他这般好声好气地伺候着,便是皇上,还常同他道:“你有什么话,说便是。”
  外间有脚步声响起,韩烺道“夫人先行歇息,府里还有些事”,便忙不迭出了门去。
  夜风的寒冷让他倍觉清凉,他大呼了两口,眼睛向院中扫去,这一扫,却让他愣住了,“没搜到?!”
  韩均朝他摇了摇头,“一个人都没有,爷。”
  难以置信。
  这般里三层外三层地搜罗,旁的人不说,只刚跟他过招的女人,竟也跑了?
  “果真每间屋子都仔细搜过了?”
  下面的人纷纷点头,想说他们除了正院的正房没搜,其他屋子都搜了三遍,而正房是他们爷亲自搜的,总不能错。
  这便奇了,守备森严的锦衣卫指挥使府邸被人潜了进来不说,还被人逃了去,难不成那贼人会飞?
  可就算飞,也没人瞧见贼人从宅院上空飞过啊!
  众人皆垂了头,站在门廊下的韩指挥使心里有说不出的惊疑,他不信,这女子还真能凭空消失了。
  率众退出正院,他亲自带着人又将几处容易藏人的院落搜查了一遍,甚至还往无问轩杀了一记回马枪,然而一无所获。韩烺一万个不死心,叫了侍卫总管黄谅重新将今晚的巡防和搜索安排了一遍,以免出现漏网之鱼,待遣了众人离去,他才想到今日乃是他的大婚夜,万万不能为了个女贼,连自己大婚夜都搅了!
  再回到正院之时,夏氏姐妹已退了下去,只剩蓝姑守在床前。纱帐放了下来,里间的人似是睡下了,他松了口气,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同他这新夫人交谈。
  床边的小榻上整齐铺好了被褥,他暗道彼此心照不宣就好。等新婚三日一过,他便少回正院,待到新夫人病好了,赶紧叩首送走这尊佛,他也就解脱了。
  胡思乱想着,蓝姑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除了两只龙凤喜烛烧得仍旺,再没有半点灯光。
  床帐里没什么声音,韩烺觉得新夫人定是累坏了,因而也不敢扰她,轻而缓地开始除下外边的衣裳。
  光线有些昏暗。这喜服的系带,似是女子服侍男子才方便褪下的,韩烺借着昏暗的灯火,脱衣脱得好不窝囊,热了个满头大汗,手下一抖,这衣服突然像金丝绳一般,将他缚了个结实!
  这算怎么回事?!欺负他单身汉!
  “。。。。。。什么滚犊子玩意!”
  韩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说完立时心虚了,悄悄回头去看纱帐。
  “夫君。”
  韩烺吓了一跳,“把你吵醒了?”
  “没有,”纱帐里的声音有些冷清,像窗外倾尽来的初春的月光,韩烺听来不知为何,烦躁的心绪立时纾解了一半。他刚想说句什么,却见纱帐一动,一只素白的手探了出来。
  什么意思?
  韩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起了身,“夫人稍等,茶水在外间,我去倒。”
  纱帐里探出的手一顿。
  “夫君不必劳动,这喜服难解,我来吧。”
  又是一顿,却是韩烺的脚步。
  他惊讶回头,看了纱帐一眼,烛火中隐约可见里间坐了个纤瘦弱的身影,在这火光的映衬下,像是一幅蒙在纱中的画,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的美。
  他不禁咳了一声,收回了去倒水的脚步。
  韩烺心想,他堂堂朝中大员,不能新夫人吱一声,就哈巴着腰伺候吧,虽然那惊鸿一瞥,那身影惊为天人。。。。。。
  坚决不能再多想,他不过是给人家冲喜,又不是真的娶了夫人,就算是真的娶了夫人,这样的“觉悟”发展下去,他岂不是要成了妻奴?
  真是要了命!妻奴什么的,万万要不得!他可是八面威风的指挥使,怎么能被女子唬住?!
  这么想着,他又咳了一声,挺直了脊背,“多谢夫人。”
  侧身靠过去,纱帐里的人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捏住了被他缠成一个疙瘩的系带,手指翻飞地解了起来。
  那双手白皙细嫩,手指细长灵巧,轻轻捏着他的衣带,好似把他整个人都牵住了一样,韩烺不敢动,没注意自己的呼吸中带了些屏气凝神和小心翼翼,怕惊着什么。
  正此时,有人开了口,“夫君,贼人捉到了么?”
  韩烺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刚欲顺着那问话回上一句,话到嘴边忽的一变,“夫人怎知是贼人?”
  话问出了口,替他解衣带的手,顿了一下。韩烺眼角瞥见,不禁皱了眉。
  而隔着纱帐,裴真抿了抿嘴。她给韩烺解衣,就是想顺势问一下可有同伴被捉住,不想心急便出了岔子,又被韩烺一下子听了出来,想来也是她们顺当送走了唐沁,放松警惕了。
  方才她坐在床上,哑巧和唐沁就在躺在床下。唐沁身上有伤,几人合力挪动才小心送到床下,当时最怕的便是她突然醒来,若不然,有这满屋的唐家人在,韩烺是想不到新夫人已经换了人!
  好在唐沁没醒,之后趁着天黑夏南出去引开了人,蓝姑和夏西将唐沁带离了正房,哑巧也跟了过去,她这才一口吊着的气松了下来。
  只是眼下,她太过放松,出了岔子!
  脑子转得飞快,她张口欲圆此话,不想帐外的人先开了口。
  “案子审多了,说话不留神,夫人别见怪。”话传过来,竟是赔礼的语调。
  裴真惊住了,眨了眨眼,半晌,嘴角扬起一抹笑——原来她是多想了,韩烺这般护着新夫人,看来她用这层身份作掩护,真的对了!
  她说无妨,将手里的衣带解开了最后一绕,她听到韩烺松了口气道了声谢轻声离开了。裴真暗觉好笑,躺下了身来。
  韩烺没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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