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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李砚云使眼色,拟香便很乖觉的退出了屋子,而且很细心的关上了门,重新上了锁,以防李砚汐趁机逃跑。
李砚云转动轮子行到架子床边,望了一眼这个自被禁闭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的妹妹了,她只望了一眼,便骇了一大跳,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忽然被什么搅得剧痛,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纷纷落下。
仅仅十多日不见,李砚汐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仰躺在床上,面色灰败,脸上瘦削的显得颧骨有些高,鸦发松散,额角上还有好几道深深的血痕,从前水灵灵溪水般的眼睛竟像是完全干涸了似得,没有半点生气,满眼都透着深深的绝望之色,直直地盯着冰裂纹的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汐儿,姐姐来看你了”,李砚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用手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见李砚汐不会有什么反应了,她扭头对蜷缩在角落里的王妈妈冷声斥道:“你是怎么伺候二小姐的,她怎么会瘦成这样,这些天她难道什么都没吃么?”
王妈妈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李砚汐是她一手奶大的孩子,又是小姐唯一的孩子,如今她变成这副模样,最心疼的莫过于王妈妈自己了。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定亲那日之后,二小姐还发过一次大的脾气,将屋子里仅剩的桌椅床榻都扔了个遍,饭刚送进来就被砸碎,一日起码砸了二十多回。谁的话都不听,还趁我不注意,用所有能用的法子……自尽,这样闹了三四日后,人突然就垮了下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看,什么话也不说。不吃不睡。已经有整整两日了……”王妈妈双手捂住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砚云面色一冷,对着外头喝道:“送些温热的牛乳过来。”
未几。拟香就捧着一个棕红托盘过来,上头搁着一只青花瓷碗,她走到架子床边,执起瓷碗递到李砚云跟前。目光滑过李砚汐惨白瘦削的脸,不禁一窒。温声道:“大小姐,我来吧喂吧。”
“我来”,李砚云取过拟香手上的瓷碗,舀了半勺牛乳送进李砚汐毫无颜色的嘴里。但很快,乳白的汁水便顺着嘴角溢了出来,李砚云连忙取过拟香早已备好的帕子替她擦拭干净。
李砚云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沉声道:“你去把府上会武功的小玲子叫过来。”
拟香心中已知其意。应了声是,便恭敬的退下去了,不一会儿,一个梳着三丫髻,脸上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被拟香带了进来。
“小玲子,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二小姐把这碗牛乳喝下去么?”李砚云也不等她行完礼,便问道。
小玲子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只要捏住了咽部的两道穴,就可以让二小姐自然而然地吞下食物了。”
李砚云脸色稍霁:“好,你过去准备吧,你若是真能让二小姐喝下这碗牛乳,本小姐就赏你百两黄金,若是伤到了二小姐一星半点,就赏你一百板子。”
小玲子神色一肃,但并未惊慌,一径坐到床沿上,伸手聚力捏住了李砚汐的咽部,李砚汐的嘴便自然而然的张开了,只是她本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见小玲子向自己点头示意,李砚云忙舀了半勺牛乳送到李砚汐的嘴里,果如小玲子所说,这回,牛乳很顺利的通过咽部,滑入了腹中。
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喝了半碗之后,李砚云替妹妹掖了掖被角,便回了东厢房,屋子里只剩下了李砚汐,王妈妈,还有被吩咐留下来照顾二小姐饮食的小玲子。
在回东厢房之前,李砚云还吩咐管家送些二小姐喜欢的东西进去,尤其要送些时新的花卉,要将屋子好好装扮一番,最后又交代了几句安全上的问题,才回了自己屋中。
二人回去后,方想起去西厢房给李砚汐试喜服的正经事儿,拟香打算自己再去一趟,却被李砚云阻止了,她觉得李砚汐这副样子,不管穿再漂亮的嫁衣也是惘然,但转念一想,又吩咐拟香去了——正是因为妹妹这副模样,自己才要更为她尽心尽力,把她打扮得妥妥帖帖地嫁出去。
*
梅荨正坐在自家宅子里的葡萄架下看栊晴舞从阚育那里偷来的三千繁花剑。
这葡萄架是栊晴搭建的,就在栖雪居后头的一块空地上,四月里,葡萄藤上已经挤满了绿油油的叶子,在湛蓝的星空下,显得静谧无忧。
刘小挚两手支着下颌,有意无意地看着前头已被银色剑花包围的葱绿色线条,忽的,他听到前头有脚步声传来,浑身上下立刻打了个激灵,向梅荨快速地说了句什么,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不远处的刘承义抬眸望了一眼前头还兀自剧烈晃动的枝影,不由吹了吹胡子,而后走到梅荨跟前,敛容道:“这个关嬷嬷还真是一条大鱼,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帖了。”
梅荨的目光仍然落在舞剑的栊晴身上:“交易的时间定在初八晚上么?”
“是”,刘承义躬身应道。
梅荨辞气悠悠:“香饵之下,必有死鱼,我们就等着收网吧。”
刘承义嗯了一声,犹豫片刻:“这桩事霓小姐已经知道了。”
“我本也没打算瞒她”,梅荨笑道,“没事的,刘叔,霓姐姐做事有分寸。”
刘承义应了声是:“小姐,那我下去安排后面的事了。”
梅荨笑道:“刘叔辛苦了,过不了多久京城的事便会尘埃落定,到时候你就带上刘婶逍遥江湖,隐居山水。”
刘承义紧绷的脸颊终于一松,笑笑着离开了,只是转身之后,眼底却又透出一股深深的悲戚来。
他可以逍遥江湖,隐居山水,可梅荨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师爷
兵部武库司门口的两名守夜兵卒在昏倒前最后一眼看见的便是黑沉沉的天际和许多杂乱而轻微的脚步。
来人起码有百十名,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手里没有任何灯具,只借着武库司里微弱的值夜火光悄悄摸进了门内。
这些人虽然放倒了衙门的兵卒,有些来者不善藏头露尾,但单看他们身手迅捷配合默契就知道一定训练有素,而且他们似乎对衙门的格局了如指掌,不管去哪里都是一径而至,跟到了自己家似得,进去之后也是畅通无阻,里头巡夜的侍卫却都不知所踪。
黑衣队伍中,有两人是一到衙门口便脱离了队伍的,像是黑衣人中的首领,其中一人身材微胖,走到火光照不到的一处壁角里,揭开面上的纱罩,露出一张白皙圆丰,二十五左右的男子的脸。
他用面罩当扇子使劲儿扇着:“来自己的地盘跟做贼似得,这一路上戴着这破面罩,差点没把本少爷憋死。”
站在他旁边的比他高了个头的男子也赶紧解下了自己的面罩,替他家少爷扇风,谄笑道:“少爷,您本来就是来这里做贼的,虽说您是武库司郎中,是这里的头儿,但也只有监守权,没有处置权,您是来这儿替这些宝贝挪个地儿,当然得悄悄摸摸了。”
“你是想说本少爷监守自盗么?”司马骥恶狠狠地瞪了仆从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仆从手里的面罩扇得更来劲儿了,咧嘴露出两大排黄牙:“小的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来。”
司马骥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仆从的脸:“本少爷倒是忘了,你的名字就叫阿枸。”
阿枸小心的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少爷,这里虽说是您的地盘,可还是小心些好。”
司马骥连忙捂嘴:“本少爷一时忘了这茬了,里头的巡逻守卫都处理妥当了?”
阿枸点头如捣蒜:“您放心吧,又不是头一回了,咱们都干了这么多回了,放迷药的事小的闭着眼睛都能做了。”
“这一回可要发大财了”。司马骥拊掌笑道。“这个锦鲤阁的高爷出手可要比花袭阁阔绰的多了,可是整整翻了一番呀,可惜他这次是头一回跟咱们合作。要的不多,不过,即便这样,这些银票也足够本少爷去秦淮河玩上一年的。”
阿枸用袖子替司马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嘴巴裂到了耳朵根子上:“高爷说花袭阁与他的锦鲤阁都是南陲的商队,近几年来南疆一直动荡不安。他们便把南疆的天蚕纱运到京城来出售,然后再把京城的兵器运回南疆贩卖,牟取高利,他们这些商人还真是狡诈。不过倒也便宜了咱们,咱们收到的银票除了将这些兵器补足以外,还能剩下一大半。那可是咱们,呃……少爷您的纯利润。花袭阁是李舜介绍的,每次交易咱们还要分一杯羹给他,这锦鲤阁的报酬可完完全全是少爷您的,这锦鲤阁与花袭阁互相竞争,少爷,咱们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司马骥知道他这个仆从向来机灵,堪称他的师爷。先前与花袭阁的交易就是他负责分析利害,与顺爷谈价格之类的,最开始他还顾虑到这是掉脑袋的买卖,不敢与他们合作。
但阿枸却分析的头头是道,还弄出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道理来,说天时就是眼下朝廷争储夺嫡,所有人都忙着站队,压根没有人会留心这里,地利就是他是武库司郎中,整个武库司都归他管,人和就是他是沂王的小舅子,就算被别人抓到了马脚,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而且武库司的兵器存着也是存着,他做的只不过把这些兵器挪挪地,把这些旧的卖出去,再打造新的补充进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上头过来巡察,一看兵器闪闪发亮,还要给他升职呢。
司马骥听完,登时就一拍大腿,立刻与顺爷谈拢买卖,赚了一大笔银子。
司马骥尝到了甜头,胆子也愈发的大,所以就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与锦鲤阁的交易。
司马骥一听阿枸话中有蜜,立刻来了精神,面罩也不扇了,急急追问道:“怎么个发大财法?”
阿枸笑得贼兮兮的:“少爷,对付他们就要先兵后礼,等下回花袭阁的人再过来的时候,咱们就跟他说,兵器不卖给他了,那他肯定会追问,为什么啊?咱们就说,我们的兵器卖给别人了,他肯定想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断了他的财路,那咱们就……”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银子的手势,见司马骥会意的笑起来,接着道,“咱们把锦鲤阁的秘密卖给了他以后,再跟他说,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就把兵器卖给他吧,不过,咱们要涨价,涨多少就看少爷您最近手头紧不紧了?对付锦鲤阁,咱们也同样可以用这一招。”
司马骥捂着嘴,一副忍得非常辛苦的模样,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阿枸,笑岔了气地道:“还说人家狡诈,我看你才最狡诈。”
阿枸不好意思地笑道:“少爷您的口袋装满了,小的也可以跟着您沾点银子的光呀。”
“好说好说,等按你的法子赚了钱之后,本少爷就赏你一万两银票”,司马骥慷慨豪气地道。
这时,两个持刀黑衣人走了过来,一个身材高瘦的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另一个则立在他们身后十步开外的地方,左右巡视。
那名黑衣人道:“少爷,枸爷,东西都分箱装好了,一共二十一大箱,还跟往常一样,送到通州码头么?”
司马骥正要答话,却被阿枸抢先笑道:“当然是跟从前一样送到通州码头了”,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是暗语,金浪,辛苦你了。等事情办完了,少爷会请各位兄弟喝酒,赏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