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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个月了吧。风雪阻路,所以就一直耽搁下了。属下出来的时候,王爷镇守在暮城,现在应该上阵杀——”一个“敌”字还未出口,那士兵突然注意到那口棺材,还已经在空中飘飞的白绫,带着几分惊诧,忽然闭了口。
“行了,下去吧。”肖如风对士兵一挥手,转而又和慕容诠一起劝慰雪瑶,“王妃,先回去吧,院子里风大。”
“是啊,雪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呢?”看到雪瑶难过,慕容诠的眉间,也拧成一团。
雪瑶空洞洞地看着他,“谁说他死了。”昔日眼中的华彩消失无影,剩下的,只有浓浓的哀伤。
她就在他眼前憔悴,可他却渺小到无能为力,那一时,慕容诠真是觉得自己枉为男子。“雪姐姐——”。他轻声唤着她,连扶带抱和雪瑶齐向牡丹阁走去。
那不长不短的一路上,她没有再挣扎什么,也许刚才,看那方帛书,已用尽了她最后的希望和气力。此刻,她只是轻轻依偎在慕容诠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暖,他的情,可心里,流泻不止的悲伤,却为了另一人。
牡丹阁里,雪瑶斜倚床栏,“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曾经银铃般的脆声,此刻又轻又淡。
“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临走时,慕容诠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嗯。”雪瑶无力地点点头,依靠着床栏,双眸平视,眼光无神。
慕容诠出去了。寂寂的牡丹阁里,又只剩下雪瑶一人。心何往,情何处。
他不在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无论有多么不愿相信,雪瑶都在慢慢地接受事实。他不过是她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她本无需伤悲。可是心,从来不由己,已经动了的心,已经牵挂的人,又怎是一朝一刻就可以收回。
原来所有欢乐,都将以痛楚终结,因为除了死亡,再没什么可以永恒。
从日光正好的晨,到霞光绮散的暮,整整一日,雪瑶就这样坐着,无知无觉,水米未进。其间,夏儿进来了好几次,说些劝慰她的话,雪瑶无动于衷。
入夜,春风三月仍带寒,躺在雕花木床上,雪瑶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和他的一幕一幕,好像还在目前。现在的她,与其说悲心痛楚,还不如说是麻木绝望。
他走了,生命中,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过客,就这样走了。她,就再放纵地任自己哀悼一下吧。过了今天,有多少的难事,她也还是要面对的。
如果时光重新流转,以我心,许你情,可否?
第六十六章 离歌哀鸣(2)
次日一早,牡丹阁的门口,夏儿立在那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只见另一个侍女,捧着一件绽白孝衣,缓缓走了过来。“王妃在呢吗?夫人们都在穿上这个了,苏姑姑让给王妃送来的。”那婢女开口说道。
“先给我吧,王妃身子不舒服,就先不要打扰了。”夏儿摆手,示意她不要进去。
那婢女又说道,“可千万嘱咐王妃要换上,再过几日,宫里的人要来吊唁了。”说着,正要将那身校服交给夏儿,“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只见雪瑶一袭白衣,素绾云鬓,没有任何珠饰,威光凛凛站在门口。她的眼角眉梢,泪痕未退,却在尽力将悲伤掩藏。
“王妃。”夏儿和那婢女齐声向雪瑶见礼。
“孝服给本宫,你可以下去了。”雪瑶对那婢女冰冷说道。
进屋,穿好孝服,雪瑶又浓墨重彩地施了一层白粉,不为取谁欢悦,只求淡藏浓伤。
“王妃,您没事吧?”一旁的夏儿不安地问了一句。
“呵,能有什么事啊。”雪瑶勉强一笑,却泛出苦涩,“没了谁,日子不还是得过吗。”
“真的没事就好,其实这所有,您本可不必牵连进来的。”夏儿婉婉地说了一句。
是啊,本不关她的事,这一切,都是宁和公主的,她又算什么?
无论她怎样等,他,都不会再回来。那么,她何苦留恋?
可既然牵连进来,骗了人,失了心。虽无善始,也愿得个善终吧。
“去明景轩。”说着,雪瑶起身,一挥袍袖,衣袂翩翩,已向明景轩而去。
一日的时间,明景轩内,白绫已齐齐挂好,正中央还是昨日所见那漆黑的棺材,墙上正贴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当年龙凤鸾烛的供桌上,如今,还是各色糕点水果,可红烛褪衣,只剩下两根冥烛。白日里,虽未有点燃,却也暗说着当时情话,今夕何离。
一步一步,雪瑶再次踏了进去。秀气的指抚着漆黑的棺,脸上泪水流干,心,却仍在淌血。“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单独在这里留会儿。”她的声音清冷无尘,击在心弦上,点点寒生。
旁人都听照她的吩咐下去了,翠儿却一脸恨意,站在那里,愤愤看着她。不大的明景轩,门窗已闭,棺材旁,两位佳人相视而立,所思所想的,是同一男子。如果没有他,她们,大概不会相憎至此吧。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了,要不是你,王爷不会这么急着出征,也就不会有事了。”带着悲腔,翠儿的声音轰然入耳。
“那这一切,难道没有翠夫人的精心安排吗!”雪瑶上前一步,当仁不让,“自己想攀权附势嫁给慕容谦,还来陷害威胁本宫,不知廉耻!”
“唐雪瑶,你不过就是个女贼,偷了别人身份的女贼,还有脸跟我在这里讲什么廉耻。”翠儿细眉一挑,正中雪瑶的要害。
“不论什么时候,本宫都是八台鸾轿进王府的正妃!”雪瑶的五指,紧握成拳,她已经在忍了。
翠儿冷哼一声,又继续道,“哼。我和王爷十年相伴,夜夜相守。而你,不过是个顶着名衔的冒牌摆设。”
推棺,拔剑,出鞘。
纵使雪瑶不会用剑,一连串的动作,霎时间,愤慨的心,无情的剑,翠儿的心口,白刃进,半边红刃露出后心。雪瑶借力前推,将翠儿逼到了墙垣。
翠儿的嘴角,鲜血流溢。她似乎有些吃惊,没想到雪瑶竟真敢要她性命。
“慕容谦已死。我的身份,有本事你就说去。不过,我看你是没这个机会了。”雪瑶冷笑着,似乎已生无可畏。
“呵呵,”不想,翠儿却笑了,她紧紧握住了那柄剑,鲜红的血在身前妖艳,“你知道吗?那个晚上,姐姐出嫁的那个晚上,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虽然他醉了,醉的不省人事,虽然他喊着的是不是我,可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他抚着我,我拥着他,我们,我们——”翠儿的脸上,有剑贯芳心的痛楚,可也带着笑,似乎在回忆此生最甜蜜的瞬间。
“够了!”雪瑶猛然拔剑,血染白衣。
宝剑从翠儿的身体中抽离,失去支撑的翠儿登时倒地。血泊中,她怔怔望着前方的棺木,喃喃地说着,“王爷,等等翠儿,下辈子,翠儿还是你的女人。”
尖利的护甲在纤细的指上闪着寒光,雪瑶狠掐着翠儿的下巴,“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你和他也没关系。丫鬟,永远都是丫鬟!”
“呵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呵呵,我的今天,就是你唐雪瑶的明天!”
“啊——”明景轩内的声声惨叫,划破寂空,惊动了外院众人。
肖如风一马当先,推门冲了进来,随后是吴管家,他们唤了雪瑶一声,“王妃。”但见屋内血腥弥漫,翠儿倒在血泊里,身上,不知有多少个血窟窿,眼眸处,也是血肉模糊,明显已被人剜去双目。
再观雪瑶,一袭白衣孝服尽数红染。大凡有些脑子的人,都能想象出发生了什么。
吴管家和肖如风站在门边,看着这血红的一幕,看着雪瑶冰冷的玉颊,虽不知具体情况,也大约猜到七八分。
“翠夫人是西照的细作,图谋不轨,本宫已将其正法。尸身,拿去喂狼。”这么明显的谎话,雪瑶说得理直气壮。
“是。”不顾吴管家如何作答,肖如风当先应下,“吴管家年纪大了,不宜见血腥,就先去休息吧。”
吴管家看这情况,以大局为重,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肖如风来到翠儿的尸体前,又看了看雪瑶,没有问什么,只低声说道,“王爷的剑,不是随便残杀人命的。”
雪瑶恳切而肃穆,说道,“那就请肖士将教我习剑,我当为他复仇。”
“王爷要的,不会是复仇,”他的声音,轻中,带着悲色,“王爷最关心在意的,无非是王妃和莲公主的生身安危。”
“杀人偿命,血债血还,我只是要为自己的夫君讨回公道。还请肖士将成全。”
雪瑶的殷切并没有打动肖如风,他坚定地摇摇头,“王妃是闺中女子,不宜修习兵刀。待事情平静些,末将自会请命出征西照。”
“女子又怎么了,我不怕见血。况且你知道的,我不是——”情急之下,雪瑶正要说自己不是柔弱的皇室千金,却被肖如风打断,“王妃玉体,还是回去休息吧。”
雪瑶自知争不过他,紧紧握着慕容谦的那柄宝剑,只好转身离了明景轩。
悠悠牡丹阁,牡丹未启,月华凝辉。蚕丝白线的琴弦,流转如水波映岸。同是相思曲,已为断肠声。
一弦一语,思痛的,是远人;一歌一诉,鸣唱的,只悲情。
当初,他问她,可扶琴否?她理所当然,曰之不会。
如今,相思曲已了然于心。可他,终不会再来与她和鸣。
即是如此,抚琴还有何意?
“当”地一声,琴落地。那柄琴,永远都不会再发出鸣弦。雪瑶摔了琴,望着地上残破的琴身,心神激荡。
“王妃?”夏儿闻声进来,见状,没有多说什么,低头,拾起琴身残片,便走了出去。刚到院门口,却正撞上了慕容诠,夏儿略一欠身,便要过去。那知慕容诠却拦住她道,“好好的琴,怎么摔的?谁惹雪姐姐了?”
“王妃哀伤过度,心神不宁,发些脾气也属正常。”夏儿低眉答道。
慕容诠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直径走进了屋内,“雪姐姐可好些了?不喜欢弹琴,我们找些别的消遣也行啊。”
“你来了,”雪瑶看到慕容诠,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喜色,“教我习剑吧。”
“啊?”慕容诠不由得一惊,“不是学琴的吗,怎么想起习剑了?”
“琴棋书画,说到底,还不是寂寞空闺。倒还不如提剑上疆场,博它个黄沙血流,也算是无怨无悔。”雪瑶下颌微扬,双目瞭望远方,流露出骨髓里的巾帼之气。
慕容诠连声劝道,“好姐姐,上疆场不是闹着玩的,会有性命之忧。”他又小声补了一句,“而且我都没去过,何况你还是女子。”
“女子又怎样。我杀人的时候,照样不会手软。”雪瑶这样说着,突然语气又柔了下来,“其实,我也没想真的上疆场。翠儿死在我手上,我在王府里立敌无数,慕容谦也不在了。我还不就是想学些武艺,到时候,全身而退嘛。”
肖如风那里已经碰了钉子,慕容诠这里,要是继续慷慨陈词,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想要的结果。硬的不能,不是还有屡试不爽的美人计吗。
“雪瑶,你真的想好要走了吗?我可以带你走啊。”慕容诠却关注在了这一点上,难掩激动。
“